黃山官邸,雲岫樓。
戴笠彎着腰走進書房,低聲道:“校長。”
正閉目養神的常校長聞聲睜眼,哦了一聲說道:“雨農來了。”
“是。”戴笠恭聲說道,“朱良成終究還是沒能逃過女色的誘惑,沒等王佳芝勾引他,他自己就已經先按捺不住了。”
“是嗎?”常校長聞言一下蹙緊眉頭,“中間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不會。”戴笠很肯定的說道,“王佳芝的忠誠沒問題,絕對不會有問題。”
這其實不是戴笠的真話,戴笠其實沒有那麽信任王佳芝,但在常校長面前,他必須這麽說,不然就是他無能,工作不得力。
這樣低級的錯誤,他絕不會犯。
至于說萬一王佳芝出點什麽事,他有的是辦法再圓回來。
常校長點了點頭,又接着問道:“那麽,關于朱良成是不是共産黨的問題,你們軍統局核實過了嗎?”
戴笠道:“回校長,已經反複核實過了。”
常校長目光一凝道:“怎麽樣?是還是不是?”
“是!”戴笠沉聲道,“朱良成确定是共産黨!”
“娘希匹!”常校長聞言便一巴掌重重拍在茶幾上,怒道,“要這樣的話,就絕不能讓他去緬甸上任!”
“要不然,讓緬甸戰區的6個集團軍100多萬精銳,交到了朱良成的手上,交到了共産黨的手上,國民政府豈不就危險啦?”
戴笠眸子裏寒光一閃,沉聲道:“那校長您的意思是?”
“除掉他!”常校長沉聲說道,“再僞造一下現場,就說是縱欲過度死的,這樣就算美國人追究起來也無話可說。”
就在這時,門外走廊上響起腳步聲。
戴笠便立刻閉緊嘴巴,書房門外人影一閃,侍從室主任張治中緩步走進來。
“校長。”張治中恭敬的報告道,“朱良成已經到了,現在讓他上來觐見嗎?”
“不必,我忽然間感到有些乏啦。”常校長擺了擺手,說道,“所以今天就不必見了,讓他先回去吧,有時間再說。”
張治中聞言便愣在那裏。
這什麽情況?怎麽突然就變卦了?
他離開之前,校長對與朱良成的這次見面還頗爲期待,怎麽一個小時過去,校長的态度就變得截然相反?
張治中還想要挽救一下,又說道:“校長,朱良成在重慶恐怕呆不了幾天……”
還沒有說完,常校長就不耐煩的打斷道:“呆不了幾天,那就讓他直接去緬甸,我見與不見他都不重要。”
張治中便立刻感覺出來,常校長這是不打算見朱良成了。
當下張治中便讪讪的道:“好的,卑職這就先讓他回去。”
目送張治中的身影遠去,戴笠小聲說道:“校長,學生聽說張文白也在謀求前往緬甸戰區擔任某個集團軍的總司令?”
“确實是有這麽一回事,原本我都已經答應他了。”常校長點點頭,接着說道,“不過現在卻是不可能啦,張文白的政治立場原本就有些偏左,要是真讓他去了緬甸,跟朱良成搞一起,要不了多久,他也就成爲共産黨的人啦!”
戴笠恭聲道:“校長英明,确實不能放張文白走。”
常校長的臉色卻更加陰沉,又道:“雨農,你說鍾毅會不會早就知道朱良成的共産黨身份?或者我說的更加直接一些,鍾毅會不會也是共黨?”
“這個……”戴笠頓時臉色微變,這話可不能亂接。
說誰是共産黨都沒有問題,這些年軍統局制造的冤假錯案難道還少?隻要秉承絕對忠于校長的宗旨,無論冤枉誰都沒有問題,既便是常大公子!
但是說鍾毅是共産黨就不能亂說,因爲這是會地動山搖的。
萬一鍾毅原本不是共産黨,但是因爲軍統冤枉了他,那豈不是反而把他推向共産黨?這個責任他戴老闆和軍統局可真背不起。
如果鍾毅真是共産黨,就更麻煩。
鍾毅原本或許打算一直潛伏下去,甚至有可能脫離中共也說不定,但如果軍統局這時候揭露他的身份,坐實他共産黨的身份,那就會逼得鍾毅提前逼宮重慶!
而以重慶當下的實力,那絕對是抵擋不住鍾毅和遠征軍的逼宮的。
當然,遠征軍的那些個集團軍司令還有師長會不會跟鍾毅一條心,誰也不知道。
但是,無論是他戴笠還是常校長,恐怕都不敢冒這個險,這麽做實在太危險啦。
當下戴笠斟字酌句的說道:“校長,鍾毅是不是早已經知道朱良成的共産黨身份,這個學生真說不好,但是有一點卻可以肯定。”
“那就是,鍾毅絕不可能是共産黨!”
常校長輕輕松了口氣,道:“何以見得?”
戴笠說道:“校長你想,如果鍾毅真是共産黨,那他又怎麽會再找個大概率已經暴露身份的共産黨來接他的位置呢?他難道不應該避嫌嗎?”
常校長道:“你的意思是,中共其實知道朱良成的身份已經暴露?”
“不确定。”戴笠小聲道,“但是可能性非常大,畢竟朱良成自從去了蘇魯戰區後,名義上雖然是戰區副總司令兼57軍的軍長,但其實他連57軍的一兵一卒都根本調動不了,所以中共應該清楚,他已經暴露。”
“隻是因爲中共對于忠還心存幻想,才堅持讓他留在蘇魯戰區吧。”
說此一頓,戴笠又說道:“而且,關于朱良成的緬甸戰區司令長官的委任,我其實還有另外一種猜測。”
“哦是嗎?”常校長道,“什麽猜測?”
戴笠說道:“這很可能是史迪威搞的鬼。”
“史迪威?”常校長的臉色一下就垮下來。
“是的,史迪威。”戴笠說道,“史迪威已經不隻一次表露出對中共的好感,甚至還揚言這次來中國,考察完重慶之後還要去考察延安!”
“所以,就不能不讓人懷疑,這是史迪威蓄意爲之。”
“其目的就是通過扶持中共,給黨國增加政治壓力。”
常校長的臉色便徹底垮下來,抓起大闆桌上的茶杯就狠狠的掼在地闆上,隻聽咣的一聲響,青瓷茶杯便已經碎成了碎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