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毅再一次搖頭:“對泰國也不能夠抱有任何幻想,他們或許會以另一種方式向日本屈膝投降,甚至于還有可能反過來出兵幫助日軍進攻緬甸。”
“另一種方式屈膝投降?”王赓愕然道,“什麽方式?”
“比如說跟日本人結盟。”鍾毅沉聲說道,這也是事實。
在另外一個時空,泰國到最後的确加入了軸心軍事同盟。
“這樣的話局面就會更加艱難。”王赓道,“如果日軍可以過境泰國,從陸地直接向緬甸發起進攻的話,我們就隻能沿薩爾溫江、錫當河設防,然後在仰光東邊的勃固、宋割一線構築第三道防線。”
鍾毅說道:“薩爾溫江不可能守住,派一到兩個師的兵力騷擾一下就行了,防禦重點應該是在錫當河。”
薩爾溫江就是中國境内的怒江,水流充沛,到了緬甸境内不僅河面寬闊,而且深,所以日本海軍的軍艦可以輕松溯江而上,這種情況之下,國軍根本不可能守得住,無論往裏邊填進去多少兵力,最終都隻能是炮灰。
錫當河就不同,錫當河不僅窄,而且河床也淺。
日本海軍的軍艦根本就沒辦法開進錫當河,自然也不可能給予日本陸軍提供支援,所以說國軍的防禦壓力就會相對小得多。
王赓說道:“我也是這麽認爲的。”
停頓了下,王赓又道:“再一個,如果日軍被擋在錫當河東岸,那麽再接下來他們就一定會故伎重施,準備在伊洛瓦底江的西岸實施搶灘,然後迂回包抄,從興達實甚至于卑謬切斷我軍的退路。”
鍾毅說道:“那至少也得是兩個月之後的事情了。”
停頓了下,鍾毅又道:“還是先做錫當河的防禦。”
“行。”王赓點點頭說,“那就先做錫當河的防禦。”
當下王赓便帶着幾個參謀開始繪制仰光附近的地圖。
鍾毅卻看着車外的景色陷入沉思,他人雖還在國内,思緒卻已經随着這具身體的原主人的記憶,飛回到了緬甸孟拱。
鍾毅想到了正在孟拱種植橡膠的父母,想到了在密支那辦像膠加工廠的哥哥,還想到了兩個年幼妹妹。
然後鍾毅又從自己的家人想到了整個東南亞的華橋。
雖然沒有準确的統計過,但既便是按最保守的估計,到了1940年,散布在東南亞的華人華僑數量已經超過三千萬!
爲了祖國抗戰,南洋華人華僑是節衣縮食,出錢出力。
然而,并沒有人意識到,一場空前浩劫正朝着南洋華人華僑襲來!
随着日軍出兵東南亞,一場針對南洋華人華僑的種族大屠殺,即将拉開序幕,既便是最保守估計,也至少有上百萬的華人華僑慘死在小鬼子的屠刀之下!
南洋華僑爲了祖國的抗戰出錢出力又出人,很快要爲之流血犧牲!
作爲一名穿越者,鍾毅當然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這樣的一幕再次發生。
他已經憑着一己之力幫助南京城内的三十萬無辜百姓逃出生天,所以這一次,他也絕不能眼睜睜看着南洋的華僑遭受鬼子的毒手!
當下鍾毅回頭對張師量說道:“張副官,草拟電文。”
張師量便立刻掏出個筆記本,拿起鋼筆準備記錄電文。
鍾毅便開始口述電文:“南洋華僑籌赈祖國難民總會主席陳嘉庚先生鈞鑒:今我中華國勢艱危,民若置沸油之中……”
……
新加坡的某棟莊園内。
南僑總會主席陳嘉庚、副主席莊兩言、李清泉還有十幾個理事,正在聚會。
陳嘉庚正在當衆宣讀鍾毅發來的電文:“……日寇鐵蹄不日即将南下,南洋之兩千萬父老恐有倒懸之危,幸爾國民政府已經組織印緬遠征軍,五十萬大軍不日即将遠征緬甸,惟盼嘉庚先生及諸位先生速速組織南洋父老前往緬甸避禍。”
“凡我華人,無論男女,不分老幼,但至緬甸必然得妥善安置。”
“一應工廠、一應企業,凡至緬甸,必協助複工,并聯絡業務。”
“大難在即,嘉庚先生及諸先生當盡快行動起來,毅切切惟盼,民國二十九年十二月十五日于川滇公路。”
陳嘉庚讀遠,公議室裏便歡呼起來。
莊兩言說道:“太好了,鍾毅将軍這封電報可真的是及時雨哪!”
“是啊!”李清泉也道,“我們正發愁不知道到哪去避禍,結果國軍就出兵緬甸了,而且一出兵就五十萬!這下好了,我們南洋的華僑可有主心骨了。”
莊兩言點了點頭,又道:“可問題是,有很多人不願意離開哪。”
中國人勤勞肯幹,但是也有一個弱點,那就是不到萬不得已,輕易不肯離開故土。
有不少華人遷居南洋已經幾十上百年,對居住地已經生出不亞于故土的依戀情節,所以輕易不願離開居住地。
“這個隻能是加強宣傳。”陳嘉庚說道,“這一次回國,我帶回來了不少關于日軍在中華大地上的暴行的照片,我們把這些照片刊發到南洋日報上,讓那些不願意離開居住地的同胞看看這些照片,相信他們會做出正确的決定。”
“太好了。”莊兩言說道,“這就沒問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