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學員鴉雀無聲,沒有人起身。
頓了頓,鄭少愚又道:“我很欣慰,沒有人離開,這就足以說明,你們心中的熱血仍沒有涼,你們仍舊願意爲這個國家、這個民族去戰鬥,去流血,去犧牲!身爲航校教務長兼航空第1師的參謀長,我爲有你們這樣的學員,爲有你們這樣的飛行員,感到驕傲!”
“但是醜話說在前頭,今天你們留下了,明天你們卻吃不了這苦,還像今天這樣跟我這或者私下裏說怪話,擾亂軍心破壞秩序,那就别怪我不客氣!”
所有的學員凜然噤聲。
鄭少愚之前非常低調,低調到航校的師長幾乎察覺不到他的存在,盡管之前他就是毛邦初的秘書兼航空第1師籌備處的秘書長。
可現在,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峥嵘。
原來這位低調的鄭秘書也有着頭角峥嵘的一面!
“現在,趕緊吃飯吧,吃完就去參加隊列訓練!”
下一刻,食堂裏便立刻響起稀哩嘩啦的刨食聲。
當鍾毅忙完手頭工作,前來吃飯時,食堂裏已經看不到一個學員。
而在航校的大操場上,卻已經響起一陣陣的口令聲,徐超臨時充當學員的隊列教官,正帶着航校的學員進行訓練。
與此同時,陳納德和十幾個美國教官卻來到西餐廳。
一個頭頂官皮帽的紳士接待了他們,請他們進包廂。
點餐之後,等到煎牛排端上來之後,陳納德他們卻大失所望,因爲面前的這份牛排,跟以前俱樂部西餐廳的牛排簡直天壤之别,手藝差太遠了,關鍵是,現在的牛排不僅難吃,且還得他們掏錢,價格還挺貴。
但是,又有什麽辦法呢?
看看餐廳外站崗的憲兵,再想想此時仍舊被關在監獄的同僚,隻能打消鬧事的念頭,以前的好日子是一去不複返喽。
……
轉眼産,又是兩天過去。
這天早上,常校長照例吃過早餐散完步,又開始浏閱報摘。
一邊看報摘,常校長一邊随口問一大早前來彙報工作的戴笠道:“雨農,現在昆明那邊是一個什麽情況?”
一聽到這話,戴笠就知道常校長問的是鍾毅,而不是龍雲。
當下戴笠恭敬的回答道:“回校長,鍾子韌已經離開昆明了。”
“已經離開了?”常校長聞言一愣,難以置信的道,“他到昆明才幾天,就把航校還有航空第1師籌備處那一攤子事給理順了?”
“全都理順了。”戴笠道,“無論是航校師長,還是以陳納德爲首的教官,或者是鍾子韌從美國招聘來的退役飛行員,全安排得清清楚楚,一切按照中央軍校的條令,誰敢不服就軍法從事,你還别說,那些個美國大兵真就老實了。”
“這人跟人真是不能比。”常校長感慨的說道。
戴笠心說,那是因爲鍾毅沒有私心,無欲則剛。
反觀黨國的大多數官員,因爲多少都存了私心,屁股底下都不怎麽幹淨,所以做起事情來束手束腳,偶爾有幾個自身過硬的,往往也缺乏鍾毅這樣的背景以及魄力,所以才造成了現在黨國官場的一片黑暗。
常校長又道:“不過,鍾毅隻呆了幾天就走了,他就不怕局面出現反複?”
“還真不怕。”戴笠說道,“因爲他找了一個能人,完全能夠鎮得住場面,這人就是毛邦初的秘書鄭少愚,上次那篇關于空戰理論的文章就是他寫的。”
“毛邦初的秘書?”常校長愕然道,“鍾毅竟然敢用毛邦初的秘書?”
“是啊,鍾子韌不僅用了,而且還敢毫無保留的重用。”戴笠也是佩服。
頓了頓,戴笠又接着說道:“當然了,鍾子韌也不是什麽預防措施沒有,他還是留了個自己的心腹,他的侍衛長徐超,擔任昆明航校兼航空第1師師部的憲兵隊長,并且還兼管着航校及航空第1師的财務大權。”
事實上,鍾毅的安排還不隻這兩樣。
背地裏,鍾毅還托戴笠授意軍統昆明站監控航校财務,一旦徐超有貪污挪用航校公款的迹象,鍾毅第一時間就能知道。
好半晌,常校長才又問道:“這個鄭少愚,能力如何?”
戴笠道:“至少從目前來看,鄭少愚的能力還是挺強的。”
常校長默然點頭,眉宇之間卻忽然籠上一層淡淡的憂色。
看到常校長這個臉色,戴笠就知道他在擔心什麽,當下小聲說道:“校長不用擔心,至少到目前爲止,鍾子韌并沒有任何異樣心思,他對于黨國還有校長您,還是忠心耿耿的,至于将來的事情,卑職已經做好了萬全的安排。”
停頓了下,戴笠又道:“别的卑職不敢說,但是第十集團軍的九個師十萬餘名官兵,一定是忠于黨國,忠于校長您的。”
“知道了。”常校長點點頭,又接着說道,“雨農你做事,我還是放心的。”
戴笠的表情顯得越發恭敬,又小聲問道:“那校長還有沒有别的什麽吩咐?如果沒有的話,卑職就先回羅家灣那邊了。”
“去吧。”常校長欣然道,“要注意身體。”
“謝校長關心。”戴笠鞠了一躬,轉身離開。
目送戴笠離開,常校長又摁鈴将侍一組長陳希曾叫進來。
表面上,陳希曾隻是侍從室的大管家,管着侍從室财務,但其實陳希曾手裏還掌控着一支秘密的特務力量。
如果打個比方,軍統就相當于錦衣衛,中統相當于東廠或者西廠,而陳希曾控制的這支特務力量規模雖小,但是卻十分精幹,相當于内廠。
常校長沉聲道:“你從财力上暗中調查一下戴雨農,看有沒有來曆不明的巨額收入,如果有,一定要查清楚資金的來龍去脈。”
“是。”陳希曾恭應一聲轉身走了。
常校長一生醉心于權力的制衡之術,他能有今天,靠的也是這套對權力的制衡之術,所以在他的内心,從來沒有真正可靠之人,按他的理念,所有的可靠都隻能基于利益基礎,所以一旦别人給的利益更多,手下的可靠也就不存在了。
對于戴笠這樣的特務頭子,常校長就更加不放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