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田毅其實并不叫春田毅,他叫範春華,是一個地道的中國人。
範春華之所以能擁有一個日本人的身份,其中原因有一些複雜。
簡單來講,範春華是東北人,是個孤兒,而且他的父母兄弟甚至全村數百口,全都死于日本的武裝墾殖團之手。
事發那年,範春華隻有九歲。
按理來說,一個九歲的孤兒,是很難在那樣的亂世中生存下去。
然而生活就是這麽樣的吊詭,範春華竟奇迹般的遇到了一個好心的日本農夫,那個日本農夫收養了他,将他改名春田毅。
從那之後,範春華就有了一個日本名字,也有了一個日本身份。
再然後那個日本農夫就送他上僑民小學,再然後考上帝國大學。
沒等畢業,範春華就因爲腦子靈活、身手出衆被特招進入特别高等警察課。
再然後範春華就被内務省調來上海,又因爲到上海之後表現出色,沒過多久就當上了行動課的副課長。
再然後範春華就在一次搜捕行動中,結識了中共地下黨員,老陽,再然後,就在老陽的影響之下秘密加入地下黨,成了我黨打入日僞内部的諜報人員。
這一年多,範春華爲我黨提供了大量的機密情報,也營救、保護了我黨在秘密戰線上的不少行動人員。
比如這次,針對石井四郎一行的暗殺行動,以及之後摧毀細菌武器并拍照取證,範春華都在其中發揮了主導作用。
毫不誇張的說,如果沒有範春華提供幫助,安鎮遠的特戰大隊即便最後能夠成功的殺掉石井四郎一行,所要付出的代價也将大得驚人。
身爲一名地下情報員,範春華的警惕性是很高的。
影佐祯昭切腹自殺後,新調來的機關長叫鸠田鷹。
盡管這個老鬼子到任之後沒有什麽特别大的舉動,但是範春華卻能夠感覺得到,這老鬼子不是個善茬。
這兩天來,範春華已經明顯感覺到,梅機關外松内緊,正在調查内部可疑人員。
爲了自保,範春華不得已之下隻能把之前準備的一顆棋子舍棄掉,就是侯家耀。
正如鸠田鷹所預料的那樣,侯家耀是個鐵杆漢奸,并且壞事做絕,此時此刻已經被範春華沉入黃浦江。
範春華還是有些大意,覺得在他的這一番“丢卒保車”的行動後,梅機關的自查也就隻能夠靠一段落,所以當今井武夫派副官來找他的時候,根本不疑有他,在宿舍窗前擺出一盆綠植當作暗記,然後就欣然前往梅機關。
直到進了今井武夫的辦公室,範春華才意識到情形有些不太對頭。
遺憾的是,這個時候已經來不及了,範春華才剛進門,早在守在房門兩側的兩名身材強壯的行動隊員就猛撲上來,将範春華給控制住。
範春華心下歎息一聲,很幹脆的放棄掙紮。
因爲都到了這個時候,範春華也十分清楚,再怎麽掙紮都是徒勞。
“春田君。”今井武夫神情複雜的看着範春華,說道,“我是該仍舊稱呼你春田君呢,還是應該稱呼你爲,範桑呢?”
範春華微微一笑說道:“随你的便。”
“爲什麽?”今井武夫輕歎一聲道,“範桑,你雖然是個支那人,但是從九歲開始,便被日本人收養,你所接受的也是日本文化的教育,帝國還有内務省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用來培養你成才,可是最終,你卻成了帝國的叛徒?”
“爲什麽?”範春華哂然說道,“這個問題,應該是我來問你們。”
停頓了下,範春華又接着問道:“你們爲什麽要侵略中國,爲什麽搶奪我們中國人的土地?又爲什麽肆意殺害我們中國人?”
“我不想聽你說這些。”今井武夫擺了擺手,不耐煩的道,“範桑,我可以替你出面向須賀君求情,隻要你重新回歸帝國懷抱,并且供出與你所知道的中共地下黨的所有人員以及交通聯絡站,以前發生的事可以不追究!”
“呵。”範春華笑道,“用不着了。”
須賀彥次郎便說道:“帶走!”
範春華當即被帶走。
……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公興俱樂部。
楊封笑吟吟的看着四周圍上來的近百個青幫徒衆,說道:“這麽大場面?”
今天,公興俱樂部明顯已經預料到楊封還會再來,并沒有接納太多賭客,偌大的大廳裏就隻有寥寥幾個人。
大廳人數不多,所以這近百個青幫流氓就顯得十分紮眼。
隻見這近百個流氓個個都身穿黑衣,腰間綁着寬牛皮帶,絕大部分流氓腰間都斜插着兩把小斧頭,前面那二十多個流氓的腰間,更插着兩把盒子炮。
至少在武器上,青幫流氓今天是做足了準備。
楊封今天要是還敢動手,絕對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楊封并未輕舉妄動,笑着說道:“搞得過于隆重了,愧不敢當啊。”
“死到臨頭了,還嘴硬?”近百個流氓分開,同樣腰插盒子炮的沈力在許飛和幾個流氓小頭目的簇擁之下,昂首闊步的走進來。
楊封卻也不懼,哂然道:“怎麽着?賭不過,要用強了?”
“姓楊的。”沈力沉聲道,“今天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
“好啊。”楊封身體往後一靠,然後将雙腿擱到了賭桌上,“我聽着。”
沈力點點頭道:“我現在給你兩條路走,第一條路,現在就站起來從這出去,然後永遠都不要踏入我們公興俱樂部;第二條路,就是我們把你腿打斷,然後從這丢出去,然後你進來一次就打你一次,現在你可以選擇了。”
“我選第一條,我又不傻,是不是?”楊封說着就站起身,拍拍屁股往外走。
沈力不由愕然,他還以爲楊封再怎麽着也會摞下幾句狠話,卻沒想這麽慫包。
看到楊封很幹脆的往外走,沈力不禁有些後悔,或許他們早應該用強的,那就不至于有這麽大損失,同果也有些猶豫,還要按照原定計劃,将他做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