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陳達三終究還是低估了景順陽背後的整個利益群體的能量!
事實上,不用等過了元宵節,就在今天,鍾毅就已經接到了省裏下達的公函,對最近半個月鄞江市面上出現的物價飛漲、秩序崩壞的現象,提出了嚴厲的批評,并且要求鄞江市政儲盡快拿出切實有效的解決措施。
在公函的最後,還加了一條,不允許采取破壞市場秩序的暴力手段,更不許以武力逼迫鄞江的商家,行強買強賣之事實!
“好嘛。”鍾毅放下手中公函,嘴角微微一勾道,“我還真低估了他們的能量!”
鍾毅相信省主席黃紹宏不至于參與其中。
但是黃紹宏已經被糧商背後的利益群體所綁架,這卻是不争的事實。
那麽糧商背後的利益群體是個什麽群體?正确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
在省裏,恐怕也隻有鴉片走私的利益群體有這個能量,兼有這動機。
胡保真苦笑道:“作爲省主席,黃紹宏下達這樣的公函,沒任何問題。”
“的确沒問題。”鍾毅微笑道,“值此元宵佳節,讓鄞江三十萬市民節衣縮食,甚至于餓肚子,的确是我這個市長沒當好!我确實應該檢讨!”
但有一句話鍾毅沒有說出來,這是爲了打赢經濟戰争必須付出的代價。
說到這裏一頓,鍾毅又說道:“老胡,立刻以我的名義,給省裏回一封公函,譴詞造句一定要盡可能認真,态度要盡可能的誠懇,并且向省裏保證,我們鄞江市政府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内解決問題!”
“好的,卑職這就草拟公函。”胡保真說完就匆匆離去。
目送胡保真的身影出門而去,趙行九收回目光,微笑道:“鍾市長,你是打算對省裏采用拖字訣吧?”
最近這半個月,趙行九跑市府的頻率非常之高。
連帶着,趙行九跟鍾毅的私人交情也突飛猛進。
還真是應了那句老話,利益,才是友誼的基礎!
沒有利益的深度捆綁,想跟趙氏這樣的百年豪門攀交情?癡人說夢!
不過現在嘛,鍾毅跟趙行九幾位族長的交情是真的不錯,甚至就連肖鹹恩,對他也不再像以前那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這也爲下一階段的浙江海防總隊的編練,開了一個好頭。
所以說,危機,危機,危險中往往蘊藏着機會,原本是一場兇險的經濟戰,誰曾想卻反而給鍾毅帶來了編練浙東海防總隊的契機呢?
“趙老爺子,你可不要瞎說。”鍾毅微笑着說道,“什麽拖字訣?我是那樣的人嗎?對于省裏的意見,我肯定是極爲重視,并且立刻召集有關部門研究方案,再然後在最短的時間内就拿出來了行之有效的解決方案。”
“是是。”趙行九一撇嘴說道,“你這個最短時間,是五天還是十天?”
鍾毅道:“這個嘛,要想解決問題終歸要一個過程,心急喝不了熱粥。”
“你呀。”趙行九搖了搖頭道,“你難道就不擔心他們會狗急跳牆?因爲再過四天,就到了他們還高利貸的期限。”
“怎麽會?“鍾毅嘿嘿一笑,道,“我早就防着呢!”
說此一頓,鍾毅将目光投向窗外,窗外的大街之上,警察局的巡警已經恢複戒嚴,不管什麽人上街都會遭到極爲嚴格的盤問,當然,巡警的紀律也比以前好多了,隻是盤問,絕不敢像以前那樣吃拿卡要。
……
當天晚上,由胡保真草拟的回函,就拍發到了省裏。
半小時後,這封回函就已經擺放在了牛見虎的案頭。
第二十八軍副軍長湯建平正好在向牛見虎彙報工作,也見到了這封回函。
湯建平便立刻冷笑一聲,沉聲道:“總司令,姓鍾的說的雖然好聽,但是擺明了就是想要利用拖字訣!”
“拖字訣?”牛見虎陰陰一笑道,“那也得他拖得了!”
“嗯?”湯建平目光一亮,又道,“總司令有辦法了?”
“不是我有辦法,而是姓鍾的自己犯了衆怒。”牛見虎道,“如果你去鄞江看看,就會知道現在鄞江百姓已處于什麽樣的境況,說是水深火熱也是毫不爲過!”
湯建平心裏說道,這可不是黨國官員的常規操作麽?
不過面上,湯建平卻義憤填赝道:“姓鍾的真是太過分了!”
“是嚣張,不是過分!”牛見虎道,“不過姓鍾的終究會爲他的嚣張而付出代價,鄞江的百姓隻怕就要鬧出民變了!”
“民變?”湯建平道,“總司令,這一來,一九四師就可以順理成章接管鄞江!”
頓了頓,湯建平又道:“隻要一九四師接管了鄞江,鄞江的一切軍政事務就都由景順陽說算,到時候随便給鍾毅安個什麽罪名,就能槍斃了他,正如他當初随便給陳金木安了一個通敵的罪名,嘿嘿,這就叫一報還一報!”
牛見虎隻是哼哼兩聲,沒有多說什麽。
但是在内心裏,牛見虎毫無疑問也是想殺了鍾毅的。
爲什麽?因爲鍾毅斷了他們的财路啊,每年上千萬大洋的好處,就因爲姓鍾的胡攪蠻纏給搞沒有了,不殺他殺誰?
至于說鴉片禍國殃民,難道他們不賣,别人就不賣了?
就算他們中國人不賣,難道日本人就不會想到賣鴉片?
一句話,隻要有人吸大煙,這鴉片走私就永遠禁不絕!
所以在牛見虎的眼裏,鍾毅說什麽爲國爲民都是扯蛋,鍾毅就是要跟他們過不去,先借用禁煙的大義把他們整死,然後獨吞鴉片走私的全部好處。
正因此,他們跟鍾毅之間就是你死我活的戰争,沒有任何調和的餘地。
想到這,牛見虎便又吩咐暫時主管第二十八軍的湯建平道:“湯副軍長,你回去就給景順陽發電報,讓一九四師立即做好準備,伺機而動。”
“是!”湯建平起身,擡手啪的敬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