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如山一樣壓過來的巨大福船,小船上的齊國士卒更是驚慌失措。齊國的将領杜高對水戰根本沒有什麽認識,他的想法船隻是個運輸工具,将士卒運到海島然後再開始一場陸上戰鬥,從未想過在海上發生戰鬥怎麽辦。因此齊國的士卒沒有經過海上适應性訓練,更别說海上戰鬥技能的培訓了。最終的結果是齊國的士卒能在船上站起來已經是最好的了。射出的弩箭根本沒什麽準頭。隻不過爲自己壯壯膽而已。
福船上石越的士兵卻大爲不同,他們在海上訓練了多日,受夠了石越各種折磨,今天到了實戰除了有點兒緊張外,難度比訓練還要小很多。
福船十分高大,建造時内部被分成了四層,最底層裝壓艙石,第三層放置淡水櫃,第二層爲士兵居住的地方。最上一層爲露天的甲闆。張政命人在第二層開了舷窗,這樣士卒就可以在甲闆和舷窗對敵人發動攻擊。
石越站在福船甲闆的高處,對從身邊飛過的軟弱無力的箭矢,視而不見。這倒不是他狂妄,張政一向注重士兵的保護,因此即使是海上的戰鬥,石越也是從頭到腳被盔甲包了個嚴嚴實實。漢國的制甲技術越來越成熟,石越身上穿了漢國工匠最新制造而成的鋼鐵索子甲。一般的弓弩很難傷到石越。
“床弩攻擊。”石越下達了命令。
固定在福船船頭上的兩駕床弩早就準備好了,射手在那裏已經尋找了半天,看哪隻敵船最嚣張。床弩這種武器實際上作戰效率有點兒低,即便是經過張政的改造,上弦速度比以前快了很多,卻也要半天才能發射一支巨箭出去。不過将士們卻對床弩很是喜歡,因爲床弩在戰場上對敵人可以造成巨大的威懾。敵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有一支擋無可擋躲無可躲的長矛一樣的巨箭飛過來輕松的将人體穿透。
這次床弩發射的效果一如既往的好。被作爲目标的兩隻小船上站滿了人,巨箭飛過來,輕松的穿透了幾個人體,然後釘在了船闆上,就那樣将幾個人串起來直直的豎在那,已經死的也沒有倒下,沒有立即咽氣的拼命的扭動着卻也不能從箭杆上脫離。
船上的其他人驚呼一聲,全都從船上跳到海中。隻剩下被固定在船上的一串死的活的人立在那裏。
“弓弩手自由射擊。”距離變得很近石越才下達了第二道命令。
福船上的漢軍士卒聽到命令仔細瞄準後一支支的發射着弩箭。海戰不同于陸上戰争敵人不會采用密集隊形,而且齊軍又都是小船,所以沒有辦法使用集體弩箭的覆蓋射擊,所以隻能采用這種自由射擊了。自由射擊很考驗士卒的射箭能力。幸好漢國的弓弩都帶有簡易的瞄準器,将射擊難度降低了很多。
一支支弩箭從福船上發射出來,這種有目的的射擊與齊軍剛才的胡亂射擊完全不同。小船上的齊軍被點名一般,一個個死傷落水。
齊軍的船隊當場大亂,紛紛向兩旁劃去,想要脫離福船的攻擊範圍。
“擂鼓,後退者死。”杜高發現了自己隊伍的危機,當場下了死命令。通過鼓聲和旗語要求齊國士兵沖向福船,貼靠上去,然後進行跳幫戰,争取爬到福船上進行肉搏,齊軍仗着人數多的優勢還有取勝的可能。
在官軍的監督下,齊國士卒不敢再退卻了,反而拼了命的向福船沖了過來。漢國的弓弩手清空了一艘又一艘的小船,卻仍有齊國的船隻靠近。
眼見着幾隻齊國小船已經到了福船邊上,杜高心中充滿了希望。接下來就看士卒能不能爬上福船的船舷了,有了他們幹擾,會有更多的船靠過去,爬船的人越來越多,福船上的人總有支持不住的時候。
福船甲闆上的石越早就注意着對福船形成威脅的小船,感覺時機差不多了,對甲闆上的士卒命令道:“燒了它們。”
福船上的漢軍從甲闆的圍欄上探出身子,将幾個着火的瓷罐向靠近的小船扔了過去,連砸中沒砸中都沒有看,就縮回去了。瓷罐有幾隻落到水中,大多數落在小船之上摔個粉碎,瓷罐内的汽油流的四處全是,罐口點着火的布條将汽油點燃,小船立即淹沒在一片火海中,身上着着火的齊軍士卒,驚恐的大叫着跳到了水中,令他們感到絕望的是連水面上也流動着紅色的火焰。這種将在水中被燒死的情景,讓齊國士卒有了一種在地獄的感覺。
“繼續沖,繼續沖。”杜高不甘心就這樣失敗,畢竟這裏有幾千齊國士兵,而福船上也就二百多敵人。杜高決定把這場戰鬥看成一場攻城戰來打,那些最先沖過去的士卒的死活從來不用考慮。
但杜高這次真的想錯了,福船是座可能移動的城池。杜高想在後邊看着士卒去送死根本不可能。
福船上的石越很快就發現了在那裏不斷發号施令的杜高的船。
“消滅齊軍的指揮官。”石越指明了目标,他對攻擊這些沒什麽還手能力的齊軍不感興趣,想要盡快的結束戰鬥。
“快調頭!”杜高發現了危機,急急忙忙的想要逃跑,可他乘座的船轉向并不靈活,移動速度也沒有福船快,隻能眼睜睜的看着雙方距離越來越近。
“撞過去。”石越用最野蠻的方式進行了攻擊。福船厚重的船闆給了石越強大的信心,齊軍的小船不能對福船造成任何傷害。雙方船隻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事物。
福船駛過杜高所坐的船隻,小船當場就被撞了個四分五裂。
杜高穿着沉重的盔甲,又不會遊泳。他落在水中隻剩下喝水的分了。而他卻沒有喝幹海水的能力,眼看就要沉入水底。
隻幾帶着撓鈎的繩索從福船上扔了下來,漢國的士兵早就盯着這條大魚,怎麽能讓他輕易跑了。
撓鈎勾住了杜高的衣服,把他拉向了福船,然後一點兒點兒升高,挂在了福船的船舷之上。
杜高感覺很丢臉。自己連手都沒有動就成了人家的俘虜,撓鈎把杜高勾的死死的,想沉到水裏自殺都辦不到。
然而還有更令杜高無地自容的事情。杜高被拉到船舷的最高處,卻不再拉了,渾身滴水,挂在那裏似乎等他被晾幹。
齊國士卒發了愁,自家主帥挂在福船上,接下來怎麽向福船發動攻擊成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