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的大堂之内張政在中間高坐,文臣武将分列兩旁邊。
“參見大王。”韓信派來的使臣郦食其規規矩矩的對張政行禮。
“平身。”張政對于使臣謙恭的态度很滿意。
張政仔細打量着郦食其,把郦食其看的直發毛,心想這大王不是有什麽特殊的愛好吧?用這麽熱切的眼光看着我這麽一個糟老頭子幹什麽?
張政倒不是對郦食其有什麽非份之想,他隻是好奇在戰國時期爲什麽出了那麽多有才能的辯士,象蘇秦張儀之輩光靠三寸不爛之舌就可以興國滅國。這郦食其别看都六十多歲,卻也是個厲害角色。郦食其可以算作老革命了,劉邦起事之初就投奔了劉邦。
郦食其是陳留縣高陽人,嗜好飲酒,所以有“高陽酒徒”的稱謂。郦食其投奔劉邦後就爲劉邦獻計攻下了陳留縣。又爲劉邦出了攻打荥陽的計策。算是劉邦最好的謀士。現在韓信将這麽一個人派過來說明對此事十分重視。
“大王可知道天下的人心所向嗎?”郦食其開始了他的遊說。
“說來聽聽?”張政很想知道這些遊說之士是怎麽操作的,所以很有興趣的給了郦食其一個說話的機會。
“人心當然是歸向沛公了。”郦食其說到這裏感覺很别扭。劉邦被封爲漢王,可眼前這位早就稱了漢王。弄得郦食其怎麽稱乎自家大王都要費思量。隻好拿出早期大家對劉邦的稱乎沛公來說事。
“先生說這些話可有根據?”張政努力作一個好的談話對象,爲郦食其講下去搭着話茬。
郦食其見張政很是配合于是說道:“沛公攻入鹹陽,平定三秦,出兵讨伐殺害義帝的項羽,爲天下伸張正義,愛護治下的百姓,将獲得的财物都賞給手下的士兵,受到天下人的擁護。”
“我也是這麽幹的啊。”張政十分認真的插話道。郦食其說的正興起,被張政的一句話給噎住了。想想也是郦食其說的這些事張政還真全幹過。
郦食其見吹噓劉邦不成,改變了口吻說道:“現在沛公正全力讨伐暴虐的項羽,西部的正面戰場,沛公在荥陽打敗了楚軍的進攻,現已經牢牢控制了大糧倉敖倉,甚至九江王英布都歸順了我家大王。韓信丞相北渡黃河,攻滅魏王豹,東出井陉,殺陳馀。現韓信丞相率得勝之師下一個目标就是大王您了,依我看我家大王劉邦一統天下乃大勢所趨。漢王不如早日歸順,漢國或可保存,當我家大王一統天下時您受到的封賞不會比現在的地盤少,如此既保全了漢國,又使得百姓免遭刀兵之苦。”
如果沒有張政的出現郦食其所說無疑是對,可是現在情況已大爲不同了。
“先别說劉邦被項羽按在地上打,我隻想知道韓信還有幾日的糧草。”張政看似很不經意的問道。
“韓信丞相所擁有的糧草足夠将士們攻克漢國獲得補給。”郦食其說話也很不客氣。
“有句名言說得好,戰場上得不到的東西,休想在談判桌上得到!先生來我漢國遊說大可不必,韓信如對自己有信心大可直接派兵過來就是了。”張政知道現在雙方談不出什麽結果來。
“大王定會爲今日之決定後悔。”郦食其見張政把話說死了,也隻有說點兒場面上的話。
說穿了,遊說之士主要靠的還是信息的不對稱,以便在現有的條件下争取更大的利益,如今張政對天下形勢比誰都清楚。韓信大軍又處于被動之中,郦食其确實在張政這裏占不到什麽便宜。
“先生此來一路辛苦,本王特意備下先生喜歡的美酒以盡地主之宜。先生爲沛公謀劃多年,也該休息一下了。最好不要去齊國了。”張政知道郦食其的愛好,也知道郦食其的結局。
曆史上郦食其幫助韓信遊說齊王田廣,本來已經說服田廣投降,可韓信爲了争滅齊之功,在田廣投降前帶領兵馬來攻打齊。齊王田廣認爲受了郦食其的騙,駕起油鍋要油炸了郦食其,郦食其英勇赴死,算是一個有膽有識之人。張政倒希望這樣的人活下來,沒準在别的地方還會閃光的。
“多謝大王美意,我雖然老了,但仍能飲的了酒,幹的了事情。”郦食其說話時白胡子抖動一付幹勁十足的樣子,遊說之士是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目标的。
“來擺下酒宴招待貴使。酒就不要拿太多了,老先生年歲大了,恐不勝酒力。”張政大聲的吩咐道。
“大王待客怎能吝啬,美酒自然要管夠的吧。”郦食其從張政的話中聽出了善意,認爲這是個機會,他決定借着喝酒的機會勸說一下張政。
不一會兒功夫酒肉都擺了上來。張政特意讓人拿來了爲提煉酒精而制造的蒸餾酒。
郦食其端着酒和張政拉着關系:“我聽說漢王同沛公早有交往,爲支持沛公征戰,賣給了沛公許多戰車,沛公曾許諾将女兒嫁給漢王,漢王還救了沛公的妻女,漢王和沛公可以算是英雄相惜,何必刀兵相見呢?”
“喝酒,喝酒。哎,一言難盡,沛公不應該違背自己的承諾将劉樂許配給張敖。”張政舉頭飲了一大口酒,然後痛心疾首的說道。
“确實是美酒,夠烈。沛公行事可能考慮不周,不過這事還有挽回的餘地。如果漢王有意,我可以勸說漢王兌現以往的承諾。”郦食其聽了張政的話高興了起來。他明白劉邦這個人如果用一個女兒能夠換取張政歸順,劉邦會毫不猶豫的答應婚事的,至于張敖已經投靠了劉邦,可以換别的辦法拉攏。
“真的能行嗎?如果先生能促成此事,我定與先生多飲幾杯。先生喝酒。”張政向郦食其連連敬酒。
“我跟随沛公多年,這一點還是可以打包票的。如果漢王能和韓信丞相兵合一處,拿下齊國,今後在沛公面前的地位肯定還會變得更加尊貴。”郦食其被張政連飲幾鬥烈酒,還不忘勸說張政。
“飲酒,飲酒。”張政表現的很熱情,兩人談話的氣氛越來越融洽。郦食其的酒瘾被勾了起來,暗自計算着自己的酒量,又喝了兩鬥美酒。可是張政拿來的蒸餾酒與普通的米酒根本不是一類東西。郦食其感覺頭發昏,眼皮發沉,竟然趴在案幾之上睡着了。
張政喝白水都有點兒撐着了,心中贊歎郦食其好酒量,客人喝倒下了,這酒席進行不下去了。
張政隻好對與郦食其同來的副使說道:“先生年歲大了連日勞頓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我與先生的話剛說了一半,準備等先生醒來再談。隻怕你家韓丞相不見你們回音,帶兵來打。能不能請您先向韓丞相通報一下情況。”
“好,我馬上就去辦。”副使答應的很幹脆,不由得他不幹脆,韓信要真打來,漢王拿他們幾個陣前祭旗也不是新鮮事。副使馬上派人回趙國向韓信作了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