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舒從山上出來時,天快近午,門前的百家飯早就送完了,趙娘子正将門前清理好的桌案往裏搬。</p>
見狀,文舒忙扔下鋤頭過去幫忙。</p>
等将所有桌椅都搬回茶肆歸置好後,二人便出來将茶肆門關了。</p>
今日是夏至,朝廷官員都要休假三天的日子。自茶肆開張以來,趙娘子一日都未曾歇過,實在勞累,文舒便打算今日給趙娘子和自己放個假,反正派發百家飯的事已經做完了。</p>
将茶肆關了,又給趙娘子封了一個二百文的紅封,二人才作别歸家。</p>
回到城裏時,已是午時一刻,整條巷子都飄滿了飯菜香氣。各種香氣混雜間,文舒隐隐聞見,好像有雞肉味。</p>
她爹不會把那兩隻雞做了吃了吧?</p>
文舒快步往家走。</p>
好在進去時,那兩隻雞還好端端的在院子裏活動,那隻白毛雞精神頭似乎比早上又好了些。</p>
“回來啦,快去洗手吃飯。”老爹正端着各家送來的飯從廚房出來。</p>
文舒應了一聲,就跑井邊跑,匆匆洗了兩下便進了堂屋。屋裏的八方桌上,已經擺滿四冷四熱八個菜,讓她訝異的是角落裏還擱着半筐金桔。</p>
不,正确得說,是半筐加一籃子。</p>
“爹,這金桔哪來的?”文舒知道這絕不可能是她爹買的。</p>
一來貴,她爹不舍得買,二就買,也不會一次買這麽多。</p>
這得多少錢啊。</p>
“侯府送的,我還想問你呢。”文老爹将各家送來的飯,在菜盤周圍放下,“怎麽有“兩位”大姑娘給你送東西啊?”</p>
“兩位?”文舒楞了一下。</p>
什麽意思?</p>
文老爹将早上的事細細說了,文舒聽後問,“爹說第一個送金桔來的,是上次接我進侯府的那個小哥。”</p>
文老爹點頭。</p>
那不就是陸管事?</p>
可陸管事是陸大公子的人,怎麽會代表大姑娘送東西呢?</p>
要說是陸大姑娘沒人差使,可偏偏後頭又來了一位送金桔的。</p>
這........究竟是送串了,還是送錯了?文舒也想不通。</p>
“那陸管事可有留下什麽話?”</p>
“哦,說了,說是陸家大姑娘想邀你進府說說話。”</p>
“這樣啊。”文舒想了想道:“那我下晌去一趟吧。”</p>
巷尾趙家,張娘子将剛出鍋的雞肉分出一小碗,讓小兒子送去隔壁林家。自家二郎平常沒少吃林二郎的糖,難得今日做了雞,給人家送點也算禮尚往來。</p>
趙大看着小兒子端着碗出去了,問張娘子,“要不要給文家也送些?”</p>
張娘子一怔,旋即道:“不用吧。她家昨兒個才買了兩隻雞,可能都還沒吃完呢。再者咱們平日裏也沒怎麽走動過,這突然間送雞,這傳出去,人家要怎麽看我們。”</p>
趙大一聽,是這個理,便也沒再說了。</p>
那邊張娘子還在念叨,“咱家也難得吃隻雞,要不是這雞突然死了,我又哪裏舍得殺哦。”剛才已經分出去一碗,再分,他們自己都不夠吃了。</p>
說到雞,張娘子又在想也不知道文小娘子買回去的那隻雞吃了沒?要是沒吃,留到今天隻怕也死了吧。</p>
明明她昨日瞧着那兩隻雞隻是悶着了,養兩天就該好的,哪曉得沒買走的那隻雞晌午突然死了。</p>
這要是文小娘子那隻雞也死了,隻怕要以爲她在睜眼說瞎話吧。</p>
哎,趕明兒個有空,得好好跟她解釋一下,否則真當她是那沒品的了。</p>
做媒人口碑很重要,可不能因爲一隻雞毀了。</p>
張娘子暗暗打定主意,卻不知她再沒了這個機會。因爲等她再次開口的時侯,已是滿城風雨。</p>
吃完午飯,文老爹去午休,文舒則進了房間把在睡夢中的紅影弄醒:“幫我做件事。”</p>
片刻後,一道紅影從文家飛出,向着城門的地方飛去。</p>
在窗下望了片刻,文舒去桌案前鋪筆磨墨,把昨日蒗草試驗的全過程,一字不落的記了下來。</p>
她想,山海經原文裏并無這些“奇珍異草”的詳細的記錄和用法,若她能将這些編寫成冊,獨立成書,日後再交給系統,一定能換不少積分。</p>
這可都是經驗啊!</p>
想當初一個耳鼠的菜譜就換了八百積分,如今這複雜差異的實驗過程,肯定能換更多的積分。</p>
在積分的促使下,文舒又萌發了單開一本《試驗總錄》的想法來。</p>
然而提筆才寫了一半,就聽一聲高吭的鳥鳴晌起,一道紅影由遠及近的飛了過來。</p>
“呱啦~呱啦”紅影俯沖着從天空落下,在院中站定,爪上抓着幾條細繩和白紙。</p>
文舒忙擱下筆,跑出房間,從它爪上取下細繩和白紙。</p>
沒錯,這些細繩和白紙正是晌午那綠衣小娘子和那些夫人們扔上樹的心願牒。</p>
她們以爲樹高,她就夠不到,拿不着了,卻想不到她有紅影這個“好幫手”。</p>
原本她是打算入夜之後再叫紅影去拿的,可後來轉念一想,還是早拿到手中早好。晚了,萬一被風吹走了,她上哪找去。</p>
第一次跟人打賭,還是要穩操勝券才好。</p>
爲了驗證心中猜想,她迫不及待的在院中翻看那些白紙。</p>
片刻,她了然一笑,果然,她求的是這個!</p>
那日西園的時侯,她就注意到那位小娘子在旁人都匆匆離開亭子的時侯,獨自站在亭中。</p>
不對,也不能說獨自站在亭中,因爲那個時侯她也是走了幾步的,都快要到亭子邊了。可下一刻她卻沒有随大流的往溪水邊走去,而是腳步遲疑的停在了亭邊。</p>
一副欲走不走,左右爲難的樣子。</p>
她當時來得晚,又離得遠,不知道是那裏具體發生了何事,但看到那一幕,心裏下意識的覺得怪異。</p>
後來在東司遇見,又在假山後聽見她說那些.......什麽“怪病”,“丢人”,“人家可能已經猜到是她”之類的話,結合之前的事一想,文舒便猜出了七七八八來。</p>
什麽怪病能讓一亭子的人同時離開原地,腳步匆匆的去往别處?</p>
那必然是所有人都感知到了,并且“不舒服”的事。而能讓所有人在一瞬間全部感知到的事,并且同時色變的事.........</p>
結合現實經曆來看,隻能是放屁了。</p>
這樣一想,先前她看到的那一幕就極爲合理了。</p>
因爲若隻平常的身有“體味”,那也是一開始就讓人不想接近,而不是先靠近,然後再匆匆逃離。</p>
結果沒有出乎她的意料,文舒既得意又松了口氣。</p>
怎麽辦呢?能治放屁的東西,她剛好有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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