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走,園中的氣氛立時又恢複了輕松。
雖說官家莅臨是個難得的好機會,若是表現得當很有可能一步登天。可凡事都有正反面,萬一表現過頭惹得官家厭棄,那可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失了。
所以還是走了的好!
在場抱這種想法的人不少,文舒更是落下了一塊心頭大石,總算走了,也總算解決了!
雖說今天境況十分驚險,一度讓她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但好在最後的結果是好的。
自此以後,紅影再也不用躲躲藏藏了,她也不用每天提心吊膽,擔心官府的人找上門,她們都可以光明正大的生活在藍天之下,這實在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
短暫的開心過後,文舒又忽然想來來還有件事沒問呢。
眼見衆人都在福身施禮目送官家,文舒忙湊到紅影腦袋邊輕聲問:“你今日怎麽跑出來了?不是讓你在家好好待着。”
一聽這話,紅影不幹了,一邊抗議的咕咕叫,一邊翅尖點向北方的天空。
文舒看得一頭霧水,正想再問兩句,這時斜刺裏卻突然蹿出一道身影,儲紅提着裙擺興奮的小跑過來,一手搭在文舒肩上,一邊對着紅影啧啧稱歎。
“許久未見,這毛長齊了嘛!來,讓我摸摸。”
“等等。”
文舒話喊出的當口,紅影全身的羽毛全部炸了起來,嘴裏發出危險的怒吼,要不是儲紅手縮得快,恐怕此時已經被它叼下一塊肉了。
“嘶!這鳥好大的脾氣!”
“你才知道。”文舒翻了個白眼,“要不是我阻止的快,今天你這手就别想要了。”
“忘恩負義的鳥,你忘了上次.......”
“咳......!”
眼見儲紅要說漏嘴把相府的事兜出來,文舒吓得連忙咳嗽。
那日陸大人與秦培有過約定,紅影被相府抓住的事不可對第三人言,今日若被儲紅不小心說出去,豈不是害陸大人失信。
好在儲紅也是個驚覺的,聞聲立馬反應過來,改口道:“忘了上次我給你買的魚了,連摸一下都不肯,真是沒良心。”
再配上一副氣咻咻的表情,直把文舒給看樂了。
紅影認生,尋常人不得近身,這原本是好事,起碼不容易被騙,安全方面大有保障。可儲四姑娘與她不是一般的交情,想當初相府外相救紅影之時,這位千金閨秀可是甘當墊腳石讓她踩下腳下。
人家舍下身段,豁出驕傲助她翻越院牆,如今隻是要求摸一摸紅影,這委實算不得過份。
想到這些,文舒隻好湊到紅影耳邊,低聲央求:“當初救你她也有份的。咱們就讓她摸一下,好不好,就一下。”
她的話,紅影還是很願聽的,聞言歪着腦袋打量了儲紅一會兒,最終不情不願的點了頭。
儲紅一看興奮極了,一邊怒贊其“有靈性”一邊已然伸出手,在衆人豔羨的目光中,在紅影肩頭摸了起來。
“哇,手感好好,滑溜的跟絲綢似的。”
她大聲的發表觸摸後感,惹得一衆小娘子都看了過來。文舒擔心再來一個求摸的,忙拍了拍紅影,示意它趕緊離去。
紅影也早就不想在這待了,收到命令忙翅膀一拍,飛向高空。
“哎,怎麽就走了,咱們還沒看夠呢。”
“就是,就是,這難得一見,怎麽也不多待一會兒?”
神鳥的突然離去,惹得小娘子們滿腹牢騷,甚至還有人朝文舒投來幽怨的目光,文舒面上陪着笑,心裏卻狠松了一口氣。
還好跑得快!
否則真來幾個皇親貴胄要求要摸,她能怎麽辦。不過,說來也怪不得她們,紅影雖然性情兇猛,可看上去着實.......讨喜。
白乎乎的腦袋上長着一雙琉璃似的大眼,再加上紅通通胖乎乎的身子,不動不發怒時看上去又呆又憨,讓人忍不住就想摸兩把,逗弄逗弄。
官家走了,神鳥也走了,可雅集還沒結束。
宴會重開,可園中的形勢卻悄然變了,原先小透明似的甚至被排擠在外的文舒,此刻卻因爲神鳥主人這一身份而被衆人關注起來。
先前除了個别找茬的,根本沒有任何人對陸星晚這個“北地”來的表妹有興趣,甚至連打個招呼的心情都欠奉。
可如今不同了,她它是神鳥的主人!是能滅火的神鳥的主人!
關鍵時侯能保命的,若是能與她交好,萬一家裏走水了,也能第一時間請她來滅火不是。
想通這些關節,這些平日裏金尊玉貴,眼風都不帶掃的小娘子們,臉上紛紛挂上和善客氣的笑容和文舒攀談起來。
礙于相互之間不太熟悉,也沒什麽共同話題,是以衆人攀談的點多在北地風俗和神鳥身上。文舒雖然不是真的陸府“表妹”,但好在是真的去過滄州,是以被問到時,還算對答如流。
遠遠望着這一幕的陸星晚,嘴角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原本給文舒安一個表妹的身份,就是怕以朋友的身份進來,會被這些眼高于頂的小娘子們問東問西,橫加挑剔。
威遠侯府表親的身份雖然也不高,但總好過文舒原本的平民身份。隻是饒是以表妹的身份進來,也充其量是沒有人多打聽,但是也沒有人理睬。畢竟連她這個侯府正經嫡長女都沒什麽人問津,更何況是她的表妹。
可如今不同了,文舒也有讓自己被人關注的底氣了,她很爲她高興。
她們這邊聊得熱鬧,溪對岸也不遑多讓,先前爲幫文舒直言相谏差點被剝壓入學資格的範正清此時正被一衆小郎君團團圍住。
“範兄真是好膽量,小弟佩服佩服。”
“可不是,在場敢直言犯谏的,也就範兄一個了。說來,範兄當真不怕被褫奪在學資格?”
“怕,怎能不怕?可我等既身爲太學生,日後若入朝爲官,也因害怕不敢直言,不敢在官家做錯事的時侯及時阻止,直言相谏,又當如何爲民請命,爲國分憂。”
“範兄言之有理,是我們的膽怯了,日後還需向範兄多多學習。”
“曆言兄言重了,範某也有諸多缺點,相互學習。”
範郎君真是一個正直的人!
若他日後當官,也一定會是個好官吧!
輕風将話傳至對岸,剛應付過一波小娘子們的文舒聞聲不禁扭頭看了過去。
這時儲紅又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見文舒直楞楞的看着對岸,不由撞了她一下,打趣道:“看誰呢,看得這麽入神?”
文舒回過神,大大方方的說,“看範郎君啊,你說範郎君方才冒那般大的風險幫我說話,我是不是該過去道個謝。”
“哦,範郎君......”儲紅笑得一臉嗳昧。
“不跟你說了,對了,你表姐呢?”文舒望向不遠處的亭子,一臉迷惑,明明剛才還在的。
“登東去了,怎麽,你也想找我表姐看星宮,或者算算姻緣?”
文舒忽略她意有所指的話,“不是,有點事想找她打聽。”
“什麽事啊,你先跟我說說呗。”
“一句兩句說不清,你陪我一塊去找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