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亭溪上草漫漫,誰倚東風十二闌。燕子不歸春事晚,一汀煙雨杏花寒。”
“好詩,好詩,範兄這詩我瞧着比剛才那個還要好些。”
“可不是,隻可惜長公主匆匆離開,否則範兄這個說不定能得個魁首,也不知這詩會還能不能繼續。”
此話一出,做詩的衆紛紛皆下手中的紙筆向月亮門看去。是啊!若是長公主有急事不能回轉,這詩會還怎麽繼續下去。
好在擔心的場景并未發生,他們才轉過頭不久,便見先前同長公主離去的待女回轉了過來,隻見她步履匆匆的直往橋對面去,率先找了濟國公夫人。
聽了她的耳語,濟國公夫人先是一怔,旋即立馬反應過來招呼在場的夫人們移步說話,待人都聚到一邊,離溪邊有一段距離時,才低聲把話說了。
什麽!官家來了!
得知這個消息,衆夫人面面相觑。而後又有些緊張,既怕自家女兒不得體鬧出什麽笑話,又怕官家有什麽閃失。
不過慌亂隻是一時,到底都是見過世面的,回過神來衆夫人忙斂心神,臉上又挂起得體的微笑,若無其事的回到坐位。
得小娘子們相詢時,也隻是淡笑着搖頭,讓她們繼續作詩。
這一幕落在對面一衆小郎君眼裏,也隻覺得松了口氣,瞧這樣子應沒什麽大事,一個個俱都放下心來,繼續談論詩詞。
趙端進來的時侯,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場景,一條小溪隔出兩岸,岸邊鋪設桌案與草席,小娘子與小郎君們隔岸相對,顧自作詩。
同來的夫人們,則是三三兩兩的接耳交談。
他打量着溪邊陳設,笑着朝一旁的長公主道:“瞧這鋪設,午宴莫不是要郊彷曲水流觞?”
長公主點點頭,“正是,難得有這麽條活水,恰巧時節氣侯也适宜,便因地制宜了。”
“确有雅趣。”趙端笑着點頭。
“長公主,,,,,,,,“見着幾人進來,衆人忙起身行禮。
“諸位不必多禮,方才匆忙離去勞諸位久侯了。”長公主一臉歉意,邊說邊往原位走去,絲毫沒有介紹身邊之人的意思。
衆人雖然心裏納罕卻也不敢冒然相問。趙端就這樣施施然的跟在長公主身後,待到了地方,便也極自然的在她旁邊的草席上坐下。
爲了不驚擾衆人,方才他已讓同來的護衛們在月亮門外侯着,所以此時身邊隻有秦培和陸元丞二人。
突然身肩重任的二人隻得在趙端兩旁坐下,好在長公主兩旁原先就預留了些位置,否則此時突然加了三個大男人,不知道得多擠。
長公主抛下滿場賓客匆匆離去就是爲了接這三人,按理說應該很重視,可接到人後卻連隻連片語的介紹都沒有,實在有些奇怪!
小郎君們和小娘子們心裏滿是疑窦。有些善分析的人心裏已經有了隐約猜測,比如文舒,陸星晚.........和秦景陽。
自家兄長今早明明上朝去了,此時卻突然出現在這,身邊還多了兩個人,中間那個一看就氣度不凡,但凡腦子稍微轉一轉,便能想明白七八分。
文舒能猜到,是因爲那三個人裏她認識兩個,大理寺少卿陸元丞,參知政事秦培,能讓這兩個大人物同時陪同,這身份.......
原來這就是官家的真容啊!
還真是面白膚細,一臉福相,頭一次得見聖顔的文舒不由的盯着趙端看了起來。
雖說每年的元宵燈節,官家都會親臨宣德樓與民同樂,她也去瞧過好幾次,然而夜晚燈火搖動,人聲鼎沸,官家又端坐在珠簾之後,隻能瞧見個模糊影子。
此時将腦海裏的影子和眼前之人仔細比對起來,不禁越看越像。
剛剛掀袍坐下,陸元丞便感覺一道視線投了過來,擡眸望去卻見是自家妹妹。發覺他看過來,陸星晚調皮的眨了眨眼,然後若無其事的低下頭繼續寫詩。
陸元丞搖頭輕笑,旋即眼角餘光卻瞟到了一邊呆坐着的文舒,彼時她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他身旁的官家,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官家聖顔豈能這般打量,真是.........
“咳...”他輕咳了一聲。
“陸卿這是怎麽了,可是身體有恙?”旁邊的趙端率先反應過來。
“無事,就是覺得嗓子有些癢,驚擾....了”将到嘴的“官家”二人吞回去,陸元丞橫了文舒一眼。
被說話聲驚醒,又與他目光對上,文舒忙讪讪挪開視線。
草率了,官家聖顔豈能如此打量,幸得陸大人提醒,好險,好險!。
見她收回目光且再也不往這邊看了,陸元丞這才滿意的收回目光打量全場,待見到段勤英也來了詩會,面上又不禁閃過一抹厲色。
有道視線一直打量自己,身爲當事人的趙端怎能不知,隻是正當他想看看誰這麽膽大的時侯,就聽身邊的陸元丞輕咳了一聲,再之後..........
将一切收入眼底的趙端表示,有意思!
果然今日這詩會是來着了。
“完了,完了,爹怎麽來了?這下又勾搭不到小娘子。|”人群裏的秦景陽縮了縮頭,心情從雲端跌到了谷底。
“雲淡風輕近午天,傍花随柳過前川。時人不識餘心樂,将謂偷閑學少年。”
“好,好啊。”
“甯兄高才。”
園中再次曝發出一陣喝彩。
“是何等的佳作?且呈上來瞧瞧。”長公主率先道。
她與趙端一母同胞,知他最喜文墨,碰到好讀好詞那定是要拿來一觀的,爲免他急切開口露出破綻,她隻得代勞了。
并且今日詩會她是主人,由她出面合情合理。
長公主開了口,沒一會詩作便呈到了案前,長公主先是似模似樣的看了一會,然後才傳給了旁邊的趙端。
趙端看過後連連點頭,不僅稱贊了詩用詞講究,意境深遠,連帶着對作詩人也多看了兩眼。
待詩作傳到兩位大儒那裏,他又興之所緻的朝兩邊道:“既來了詩會,兩位何不賦詩一首?”
聞言,秦培連連拱手,“老了,老了,比不得年輕人高才,無可賦,無可賦啊。還是請陸小友口占一首吧?”
見趙端望過來,陸元丞沒有推辭,沉吟片刻後,輕吟道:“亂條猶未變初黃,倚得東風勢便狂。解把飛花蒙日月,不知天地有清霜。”
話音落下滿堂皆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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