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爲什麽要請人剝,而不自己剝,文舒表示她看不得那種血乎啦喳的場面。
雖然孟槐獸是她殺死的,但那也是生死關頭迫不得已的爆發,不是它死,就是我亡,那種時侯她根本顧不上驚懼和害怕。
至于回汴京後再請人剝,她也想過,隻是稍一想就覺的不可行。
她從小在汴京長大,汴京認識她的人再少也比滄州多,就算她找個不熟的師傅弄,可萬一讓過路的熟人瞧去了,也是要起風波的,所以還是在滄州弄好的好。
滄州認識她的人少,隻要不被李家人瞧見,基本就安然無恙了。再者滄州人不清楚她的底細,就算事後覺的有異,也找不到她了,因爲她過兩天就要走了。
殺豬匠的家在一個較爲偏僻的巷子,有多偏僻呢?這麽說吧,他家後院過去就是河,然後就是大片的田地。
從路人那裏打聽到,殺豬匠姓韓,祖輩都是做這一行的。現如今的這個,人稱韓老三,技藝很好,據說殺豬時隻需一刀就能讓豬斃命,毫無痛苦。
文舒扛着孟槐從巷子裏轉出來時,韓老三正在院前檐下的攤子前賣肉。
攤前站着兩個男子,韓老三正一邊說笑一邊給他們切肉。沒得一會,他便将用稻草串好的肉遞給二人,又接了錢。一扭頭,卻發現巷口拐出來一個身材纖細的小娘子,肩上還扛着一頭大紅豬。
他驚詫的揉了揉眼,以爲自己眼花了!可揉了好一會兒,那個身影都還在,而且離他越來越近.......
韓老三頓時楞楞的說不出話來。
過了一會兒,直到“呯”的一聲響!那頭渾身火紅的大豬砸在他面前,他才回過神來。
而那個扛豬的小娘子已經站在他對面,笑呤呤開口道:“閣下就是韓師傅吧,聽街坊說韓師傅手藝過人,所以特來請您幫我把這.....嗯,豬皮剝一下。”
孟槐二字在她舌尖滾了一圈,卻讓她生生的咽了回去。不管了,反正這家夥長得像豬,就以豬相稱吧。
韓老三打量着地上的龐然大物,心中滿是震驚!
地上的豬不僅毛發是紅的,就連體型也比一般的家豬要大一圈,他做這一行也有十幾個年頭了,自認見過的豬羊比人都要多,卻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奇特又這麽大的豬。
而且這頭豬還是一個這麽纖細小娘子扛過來的,要不是親眼所見,具是打死他都不會信。
過了好半晌,他回過神,用驚疑的語氣問道:“這是小娘子獵的?”
文舒頓了一下,點點頭。
“這豬長得好生奇怪,不知小娘子在哪獵的?”韓老三滿臉好奇的問道。
“城外山上呗。”文舒随意接了一句。
“不知是哪座山?”韓老三又問。
這次文舒卻沒接話,而是就那麽定定的看着韓老三:“韓師傅能弄嗎,不能弄的話,我找别人了。”
韓老三回神,驚覺自己多話了,尴尬的笑了笑:“能弄,能弄,是我多問了,不過這頭豬體型比尋常家豬大的多了,得費一番功夫,這工錢........”他頓了頓,看向文舒道:“.瞧小娘子也不容易,就算你八十文吧。”
文舒以往并未請人剝過皮子,所以這價格合不合理?她不是很清楚,隻是覺得這個價格在她的心理預期内,便點了點頭。
韓老三見她沒有異議,便笑道:“不知小娘子何時要?若是不急的話,就先放這,等我晚上得空了再剝,你明兒個一早來拿就成。”
誰知文舒搖了搖頭:“不行,我比較急,還請韓師傅現在就弄吧。”
這孟槐皮是個寶貝,她才不放心單獨留這呢。一夜過去,誰知道明天早上拿到手上的還是不是孟槐皮。
她在滄州人生地不熟的,到時,就算發現吃了悶虧也沒辦法讨回來,正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何況她還不是強龍。
至于李府,孟槐之事見不得光,所以她也不可能讓李府出面幫他。
“這......”韓老三看了看他的肉攤,爲難道:“我這肉攤還沒收呢,萬一待會有街坊過來買肉,我滿手是血的也不太好不是。”
文舒笑道:“這個容易,若真有人來買肉,我可以代勞。韓師傅就在旁看着,我定不會給你賣少了去。”
她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韓老三還能說什麽,隻能點點頭,“那小娘子稍等片刻,容我去裏頭取些家夥事。”
文舒點頭,韓老三進了院子,沒一會便提溜了一個木箱出來。
木箱打開裏面擺放着一溜刀片,什麽薄刀,尖刀,彎刀,加起來起碼有十多樣,文舒在旁看得暗自咂舌。
韓老三挑了一把尖刀,正欲下手,又停住問道:“不知小娘子想要從哪裏下巴?對皮子可有要求?”
文舒想了想道:“就從頸間的傷口下到吧,盡量弄得完整些。”
她已經試過了,除了眼睛和口鼻外,這孟槐獸也就脖頸那裏能穿透了,其它的地方真的是刀槍不入。
韓老三聽明白了,點點頭就要動手,這個時侯又聽得文舒道:“不知全部弄好要多久?”
“快的話,半個辰就行了,慢的話一個時辰也差不多。”
一個時辰?那時太陽應該剛剛下山,趕回府也不算太晚。
文舒點了點頭道:“那開始吧。”
接下來,韓老三沒再說話,專心緻志的做着手中活計,文舒不敢看那畫面,便扭過頭去看另一邊。
但耳朵卻不放過她,左後方不時的傳來幾聲“嘶嘶”的撕拉聲,聽得她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實在受不了,她就拿雙手捂住耳朵,告訴自己聽不見。
韓老三見狀,不由笑了笑,到底是個小娘子,就是有獵豬的本事,也沒有他殺豬剝皮的本事。
正自鳴得意,就聽得身後有腳步聲傳來:“韓老哥,肉還有嗎?給我割兩斤。”
來人是個高瘦男子,唇下蓄着八字胡,韓老三聞言笑道:“郭老弟今兒個怎麽這麽大方,竟然舍得割肉,還一割就是兩斤。”
瘦個男子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那個,這不是家裏來客人了嘛,我還敢着回去做飯呢,老哥,趕緊給我割一條吧。”
“大叔要哪個部位的?我給你割。”未待韓老三說話,文舒已率先出聲。
瘦弱男子一怔,随即看着表情玩味的看着韓老三道:“行啊,韓老哥,這嫂子才回娘家幾天,你這新人都弄回來了,模樣還挺标緻。”
“混說啥!”韓老三大眼一瞪,“小娘子是過來請我剝皮子的,沒看見我在忙活啊,别胡說八道。”
瘦個男子疑惑道:“這請你剝皮子,怎麽還給你賣上肉了?”
“韓師傅要剝皮子,騰不出手,我就給他幫個忙,大叔不是還急着回家做飯嘛,要五花肉還是精肉,我立馬給你割。”
“來條五花吧。”瘦個男道。
聞言,文舒操起案闆上的馬就割了一條五花肉,動作利索的極像個熟手,而且最後份量一稱,竟然也很準,隻多了一兩。
瘦弱男子有些驚異,也沒對那多出來的一兩有微詞,好奇的打量了文舒兩眼,給了錢拿着肉就走了。
韓老大笑首誇道:“不錯啊,小娘子從前可是賣過肉,這動作不像是生手啊?”
聞言,文舒有些自鳴得意。
這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嘛,她在東京城時,哪次買肉不要跟人擠上好一會兒,那個功夫她不就看那個賣肉的如何割肉嘛,看多了自然就會了。
至于斤兩,經常買菜的人心裏都有數,菜有多重,手一過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