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陸星晚叫人進來撤了桌上未吃的飯食,然後同文舒說她要午歇片刻,讓她自便。
文舒這才想起來,還有見面禮沒給呢,忙喚住剛吃完飯,掀簾進來的陳嬷嬷。
陳嬷嬷聽了她的話,微微一怔,似是沒想到文舒會給她們帶東西,楞了片刻後讓銀紅拿了鑰匙帶她去拿。
沒過一會兒,文舒便拿着九塊顔色不同的洗石回了陸星晚的屋子。
陸星晚等人先前聽說她要去拿見面禮時候,都無甚在意,隻當是些尋常糕點果子,要麽就是自己繡得荷包,帕子之類的女工。
未曾想,最後擺到眼前的竟然是幾塊石頭!
衆人齊齊的楞住,随即心中暗道,這位文小娘子也太摳了吧,既是送禮,竟然連個荷包帕子都不舍得,就這樣路邊随便撿兩塊石頭送人,這也......
雖然這幾塊石頭比普通石頭好看些,但也是石頭啊,一時間,衆人表情莫名,看向文舒的眼神都有些異樣。
你要說你家境困難,沒有餘錢準備東西,她們都能理解,畢竟像她們這種身份地位的丫頭,誰也不缺那一包糕點或一方帕子,可你既說準備了禮,那就稍微用心些吧,拿兩塊石頭抵數算怎麽回事。
這是又想得人心,又不想破費,天底下哪來的這種好事,當下所有人臉色都僵硬了起來。
衆人的表情文舒都看在眼裏,卻絲毫不以爲意,繼續語氣平和的解釋這些石頭的作用。當聽到這些石頭叫“洗石”能洗臉洗澡時,陸星晚很明顯的楞了一下,而其它人則是一副将信将疑的樣子。
“是不是真的?小娘子可莫要開我們玩笑。”
“就是就是,雖說我們的臉比不得姑娘嬌嫩,但也奈不住石頭磋磨,小娘子可莫要坑我們。”
文舒笑道:“這種事怎敢開玩笑,這石頭我用了都快一個月了,諸位姐姐看我的臉上可有不妥。”
那..自然是沒有。
文舒皮膚細白皙又細膩,兩頰還有些嬰兒肥,看上去可愛又靈動,最難得的是沒有塗脂抹粉,便擁有白裏透紅的天然好氣色,着實看得人豔羨無比。
“是不是真的,試試不就知道了。”陸星晚出聲道:“銀心,你去打盆水來。”
“是。”
銀心放下石頭去了,不一會兒,便端了一盆溫水進來。
陸星晚挽起袖子就要洗,銀心等人忙上前道:“姑娘,讓我們來吧。”
就算磋破皮膚也先磋她們的,否則回頭可少不了一頓闆子。
“無妨。”陸星晚揮開她們,然後按照文舒說的,先把赤紅色的石頭浸進水裏,将手打濕後,再把石頭撈起來,在手背和掌心輕輕摩擦起來。
不一會兒,便聽得銀心等人驚呼:“真能洗!”
綿密的泡沫自白皙的皮膚上泛起,帶着淡淡的紅,陸星晚雙眼微亮,抿唇道:“雖沒什麽香味,但泡沫卻比張家鋪子出的肥皂團要細膩許多,總體來說還不錯,不知這些石頭小娘子從哪得的?我好像沒在市面上見過。”
重點來了。
文舒心念一轉,笑道:“偶然在一河邊撿的,初時隻覺得顔色好看,想着撿回家裝點菜園,誰知後來無意間竟然發現可以洗臉。後來我便送了一塊墨綠色的石頭給手帕交,未曾想,她用了個把月,平時很愛長痘痘的臉,最近已經不怎麽長了,而且連毛孔也細膩平滑了許多。”
一聽這話,旁邊的綠柳驚訝道:“當真。”
“自然是真的,我手帕交親身用過,我才敢說的。“
文舒這話本就是說給她聽的,因爲據她觀察這位綠柳姑娘與王玲膚質很是相像,皆是額頭,雙頰愛冒痘,且鼻翼四周毛孔粗大,這大冷天的,竟然也隐隐的看得出一絲油光。
綠柳一聽這話,瞬間将桌上給她的墨綠色石頭拿起,放在掌心細細打量了起來。
文舒給石頭之前,就已想過給誰送什麽顔色,送幾塊。
陸星晚做爲侯府千金,是這衆多人的主子,自是要特别一些,總得了三塊,顔色分别爲赤紅,淡黃和绛紫。
陳嬷嬷是陸星晚的奶嬷嬷,統領文景院,管着陸星晚的衣食住行,輩份最高,權力也最大,便得了兩塊,一晶藍,一绛紫。
其它兩位大丫環,綠柳和銀紅,一人一塊。
綠柳,她根據膚質給她一塊墨綠的。銀紅皮膚還行,就是不夠白皙,略有些黃氣,她便給了一塊淡黃色的。
之所以給這種顔色的,也不是她用過知道淡黃石頭的功效,純屬是瞎貓碰死耗子。
剩下的兩位小丫環,銀心和綠心年紀還小,都不過十四,皮膚都還算好沒什麽暇疵。隻銀心面皮有些薄,臉上有隐隐血絲透出來,在這冬季兩頰酡紅酡紅的,她思量後,給了一塊藍色的。
雖然藍色的她也沒有用過,不知其功效,但不知爲什麽心裏就是覺得送藍色的合适,很奇怪的感覺。
剩下的綠心,她就随意送了一塊黑色的,實在是這丫環除了五官生的偏平外,皮膚那是真的沒得說。
雖然大丫環和小丫環都是一塊,但爲了顧及銀紅和綠柳的面子,她給銀心和綠心的石頭比她們兩的都要小一些,她雖不大在乎什麽大丫環小丫環之類的尊卑,卻也不想得罪人。
這時,陸星晚又道:“洗石這名字是小娘子自取的嗎?”
文舒不明白她問這話的意思,遲疑了一下點頭道:“是啊,我見它能洗臉洗手,就幹脆叫洗石了。”
“哦,那倒是巧了。”陸星晚看向她:“我去歲在兄長書房曾看過一本書,名字好像叫什麽......山海經,裏頭有幾座山就提到了一種可以洗臉洗澡的石頭,也叫洗石,你說巧不巧。”
文舒心頭一凜,面上卻如常笑道:“是嗎,竟有這樣的書,那書上還寫了什麽?”
陸星晚沒看出什麽破綻,便随便說了些山海經上記錄的異獸,引得丫頭們一陣驚呼,文舒也跟着做驚呼狀。
又說了會話,陸星晚有些乏了,陳嬷嬷守着她,銀紅和文舒等人則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