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家母子婆媳三人的效率當然不如專業的情報人員,一兩天之内,是不可能調查出結果的。
不過謝慕林也不急,總得給時間讓古娘子慢慢攻陷蕭琮奶娘的心防才是,否則如何能讓這位對自己奶大的小主子忠心耿耿的仆婦說出自家主人的秘密?
謝慕林随後又赴了幾次宗室宴會,總算把燕王府先前積攢的那一大堆請帖中,有需要她親自出面的宴席給解決掉了,也算是還清了一大筆人情債。隻不過随後,又有宗室人家給她送了新的帖子來,排除掉其中一部分隻需要送禮,不需要她親自露面的場合,她在新年前還有好幾筆宴會債要還呢。
忙成這樣,她實在是抽不出時間來辦自家的宴席了,隻得向朱瑞說明原委,表示如果他真想招待宗室裏的便宜堂兄弟們,可能要等到臘月之後了,起碼也要到正月後期。在那之前,她是不可能抽出足夠的時間籌備這場宴席的。況且,從她了解到的宗室内部交際情況來看,正月之前,各家宗室王府、公主府等等,都早早定下了自家請客擺宴的日子,已經基本把時間占全了。若是朱瑞想要插隊,就有可能遇到跟某家王府撞期,某位或某幾位宗室子弟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分|身前來的情況。若是他不介意少請幾個人,那倒是還有調整的餘地。
朱瑞聽到妻子這麽說,仔細想了想,歎了口氣:“那就看看再說吧。如今不但娘子你忙,我其實也抽不出時間來。既然是我要宴客,我就不可能把事情都壓在娘子你身上,自己卻做甩手掌櫃,隻等着宴席當天跟前來的賓客吃吃喝喝,全然不顧娘子的辛苦。在我能抽出閑暇時間之前,此事還是暫且不要再提了。”
謝慕林聽得心裏還有點甜,笑道:“這也沒什麽,我也不是一個人負責籌備宴席,還有老總管、古娘子他們幫我呢,其實也沒辛苦到難以忍受的地步。我隻是覺得宗室裏的宴席太密集了,大家都太忙碌。我們燕王府可以挑揀着選擇去哪家,不去哪家,别人卻未必象我們這麽悠閑,怕是大部分的宴會都不能缺席的。在這種情況下,正月之前,我們未必能找到合适的時間。就算我們不費什麽事就辦好了宴席,也要你想請的人能前來赴宴,這場宴會才算是有了意義。”
朱瑞卻摟着她道:“娘子能幹,又有幫手,所以覺得不算辛苦,但我知道這是很累人的事兒。從前在蕭家的時候,每次将軍府宴客,蕭夫人都要喊一通累,過後起碼要歇上十天半月,才能緩過氣來。後來回到了燕王府,王妃也辦過幾次宴席。她身體不好,事後休息的時間就更長了。永平這兩年能幫襯王妃了,她年輕力健,精力充沛,也每次都說宴席籌備起來太累人呢!我雖然沒有親自經曆過這種事,從這些前例來看,也知道這絕不會是一項輕松的差使。娘子再能幹,也沒必要在我面前逞強的。”
其實謝慕林沒有逞強,她也不是沒辦過宴席,主要是事情瑣碎些,隻要不缺錢,人手足夠,有具體的規則細節可以依循,又有得力的幫手從旁相助,這事兒真的不算累人。不過,既然老公心疼她,她又爲什麽非得在他面前硬撐呢?
于是謝慕林軟軟地枕到了朱瑞的肩膀上,柔聲道:“我也不是要逞強,隻是想讓你看到我的本事。你也别太小看我了,我很能幹的,很多事都能辦得到,也能辦得好。你要多相信我一點呀!”
朱瑞心裏都軟得化成了水,把妻子摟得更緊了:“好娘子,我當然相信你。你最能幹了!天底下少有你這麽能幹的女子!我知道,無論讓你辦什麽事,你都能辦好的。隻是我心疼你,希望你能少辛苦一點嘛。”
夫妻二人于是就這麽你侬我侬起來。如今的形勢也不是十分危急,他們沒有繼續讨論某些國家大事,這一晚先加深彼此的感情了。
謝慕林參加完第八場宗室宴席之後,古娘子終于帶着兒子媳婦回來向她複命了。
經過他們一家三口連日的奔走打探,總算有了頗爲可觀的成果。
劉氏與朱壽芳所說的話,并不是編造的謊言。
東原郡王次子朱恪晌的夫人與兒子确實多次前往一家偏僻的小寺廟上香,同時間前去禮佛的還有蕭琮的奶娘。小寺廟本身跟蕭家并沒有什麽關系,隻是因爲地址離将軍府不遠,又比較隐秘,香客不多,方便有心人藏匿行蹤罷了。廟裏的和尚嘴比較緊,但有兩個小沙彌很好收買。古東山隻花了幾根糖葫蘆,就從兩個小沙彌處打探到了确切的消息,指朱恪晌夫人以及她的娘家嫂子,确實與蕭琮的奶娘私下見過面,還交換過一些書信或物品,隻是内容不得而知。
除此之外,古東山還從東原郡王府二房的幾個男女仆婦那邊,打聽到朱恪晌長子的長随,曾經在親友面前抱怨過主家,道:“我們哥兒也時常抱怨,郡王和長子都甘心平庸,不求上進,還不想讓家中子弟上進。二爺好不容易升到了如今的官職,又得了皇上賞識,眼看着就要一飛沖天了,郡王爺還總勸他别出頭冒尖,生怕他惹出什麽禍事來,連累了全家。
“哥兒自幼聽從二爺教導,文武兼修,也想學二爺一般出仕爲官,可幾次都叫郡王攔下了,連長孫也時常勸他,要老實度日,别總想着出風頭。可是這一大家子那麽多人!光靠着原有的家業,日子也就是勉勉強強罷了!不趁着如今年輕一輩的子弟還有希望,趕緊多供出幾個有出息的官兒來支撐門楣,難道将來要喝西北風去麽?!”
古東山打聽過一輪,确定類似的言論,朱恪晌父子倆都曾經在親密的親朋好友面前提起過,而且前兩年就有過了,隻是東原郡王不爲所動,所以那父子倆日益暴躁起來。
他們原本跟嫡支的長房、三房的關系還算和睦,今年忽然說要搶奪郡王府的繼承權,也不知道是不是跟這種想法有關系。
當然了,他們一家的态度忽然發生了變化,背後也有朱恪晌進入了京西大營,還跟蕭琮扯上了關系的原因。原本朱恪晌還是相當受看重的将領,皇帝會把人安排到京西大營,也是有心要重用的。隻不過,最近幾個月,皇帝沒有再召見過他,也沒有特别的安排。京西大營裏一個頗爲重要的職位,也由别人得了——本來朱恪晌的呼聲還挺高的。
他雖然曾經在蕭明德麾下曆練過,但并沒有進過京西大營,對于大營中的将士而言,無異于空降兵,似乎隻是靠皇帝的威風立足。若不是蕭琮替他說好話,别人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如今有小道消息說,他不如先前受皇帝重視了——可能是因爲皇帝身體不好,暫時顧不上幾年後才能得用的他吧?如果他因此選擇倒向蕭琮與其背後的三皇子……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