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昌大長公主的壽宴平平安安地到了尾聲。
宮裏來了兩波人,循例以太後與皇帝的名義賞賜了東西,不過沒有加恩樂昌大長公主的子孫。即使如此,他們家的人也要笑臉以對,對皇家感恩戴德。
謝慕林看着壽宴到了尾聲,與其他人一起離開了大長公主府,回到了燕王府。
席上發生的事情,對她來說其實算不得什麽。她隻是遺憾,因爲馮氏打岔,她沒來得及去打探汾陽王繼妃與永齊郡主之間到底有什麽勾當,也沒來得及去跟何大夫人打交道。晚上她跟朱瑞抱怨這件事,朱瑞卻隻關注她是否受了委屈。她心裏一邊覺得甜蜜,一邊又認爲朱瑞弄錯了重點:馮氏不過是小插曲罷了,關鍵是汾陽王繼妃和永齊郡主她們的秘密啊!
朱瑞卻道:“若她們之間真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即使娘子不去探查,也自會有探子打聽出實情來的。我就怕你在宗室女眷中受了氣,卻爲了大局而忍氣吞聲,還不肯告訴我,就象王妃當年那樣。父王一直對此事耿耿于懷,我自然不能讓你重蹈王妃的覆轍。”
謝慕林聽得笑道:“我沒事。馮氏自己立身不正,強行想要洗腦别人。她要是不來招惹我,我也不會故意在她外祖母的壽宴上跟她過不去。但她既然找上門來了,還把王妃拿來做反例,企圖對我說教,我當然不能輕易放過她!她其實上個軟柿子,好拿捏得很。我不但道理上壓得過她,連身份地位權勢都在她之上,她家裏的長輩但凡還有點腦子,都不可能幫着她來怼我,所以最後赢的一定會是我,丢了臉面的隻會是她。
“我也正好利用她,向宗室中人展現自己的脾氣。我是個守禮又講道理的好人,但如果有人胡攪蠻纏,非要跟我過不去,我是不會象王妃那般好脾氣的,隻會直接駁回去。誰要是不怕丢臉的,隻管找我就是了。我一點兒都不會在乎什麽大局,什麽體統,反正有人招惹我,我必定要反抗回去的!誰也别以爲我是個新媳婦就好欺負了!”
朱瑞聽得面露笑容,忍不住雙臂一展,抱了上來:“好娘子,你今兒真個威風極了!你說得有道理!就算我是中途才認祖歸宗回去的,你又是新媳婦,那又如何?父王和王妃都沒說什麽,太後與皇上都認了我們,哪裏輪得到别人說三道四的?!我們脾氣好,那是我們有涵養,講禮數。但我們燕王府的人,從來都不會任人欺負!”
小夫妻倆達成了共識,這一晚又好好親香了一番。次日進宮,謝慕林雖然沒有添油加醋,但也輕描淡寫地提了提昨天壽宴上的經曆,隻當是個小笑話,說來給太後逗逗樂子。
永甯長公主不知道這件事。由于太後與樂昌大長公主感情不好,永甯長公主向着養母這邊,也不怎麽跟樂昌大長公主府上來往,昨天的壽宴,她的兒媳婦們并未參加,隻是打發人送了壽禮就完事。
如今聽謝慕林說來,她還挺高興的,幫着謝慕林在太後耳邊說好話:“樂昌姑媽教出了這麽一個外孫女兒,當初還好意思說馮氏才德兼備,是最好的太子妃人選。母後稍稍遲疑了一下,想要多考究馮氏幾句,樂昌姑媽就不高興了。當時兒臣隻覺得姑媽小氣,如今想來,她必定知道自己的外孫女兒是什麽脾氣,這是生怕母後問得多了,馮氏會露餡呢!虧得瑞哥兒媳婦昨日揭破了馮氏的真面目,否則我們都要叫樂昌姑媽瞞過去了!”
太後嘴角微翹,面上的笑容雖然不明顯,但心情顯然很愉快:“你樂昌姑媽也是一把年紀的人了,馮氏又是她的外孫女兒,不是親孫女兒,她哪裏管得了那麽多?況且這馮氏是嫁人之後,被丈夫婆婆給哄傻了,才會做出如此無禮之事。即使要追究,也不是你樂昌姑媽的錯。”
謝慕林又跟着添油加醋:“聽說樂昌大長公主的兒媳婦和已經出嫁的孫女兒們,都被馮氏說教過呢。當時她們沒反駁馮氏什麽,所以馮氏才以爲自己占理,越發連别家的長輩也敢胡亂編排了。”
太後淡淡地道:“這孩子就是從小被寵壞了,才養成了這麽一副壞脾氣。她家裏的長輩以爲這麽做是疼孩子,卻不知道是害了她一輩子。她在娘家時可以任性胡鬧,到了婆家,到了外頭,難道還人人都讓着她不成?如今在自家親戚手裏吃個不大不小的虧,以後學個乖,不再胡鬧了,興許還有救。否則,這馮氏早晚要成爲京城裏的笑話!”
她歎了口氣:“當年選太子妃的幾個女孩兒,就沒哪個及得上趙氏。可惜皇後與太子不識貨,錯過了趙氏,最後隻能矮子裏拔高個兒,選了個薛氏,又是個無用的,還引狼入室,把王氏給帶進了宮。倘若當年給太子挑了個象樣些的太子妃,時時勸誡太子,興許太子還不至于落到如今的田地。”
永甯長公主臉上的笑容變都沒變:“兒臣替小三媳婦謝過母後的贊賞了,原是那孩子沒福,入不了太子殿下的眼。不過這也不是壞事,她與小三如今夫妻恩愛,過得挺好的。”
太後笑着拍了拍女兒的手背,又有些好奇地問謝慕林:“瑞哥兒媳婦,接下來還有幾家的宴請給你下了帖子?昨兒有那麽多人看到你跟馮氏相争,想必以後不會再有人沒眼色地故意拿你婆婆的事,尋你晦氣了吧?”
謝慕林笑道:“到臘月爲止,還有七八家呢。孫媳婦不知道是否還會有人故意尋孫媳婦的晦氣,但這世上總是少不了蠢人的。興許過些日子,孫媳婦再進宮,還會有新的樂子告訴太後娘娘,也未可知。”
然而,事實證明,這個世界上的蠢人雖然多,比馮氏更蠢的卻不算多。謝慕林選擇去赴的宴席,本身就是事先挑選過的,漏過了那些與燕王府關系平平甚至是不佳的宗室人家,剩下的東道主裏,大體上都與燕王府交好,會公然打臉燕王府代表的終究是少數。即使原本還會有幾位賓客看不清形勢,自以爲是地找謝慕林鬥個嘴。經過馮氏的先例,這樣的人也都消停了許多。
畢竟,永安郡王妃謝氏,明顯跟燕王妃嶽氏不是一個路數。這等娘家顯耀、夫家勢大,本身又沒有新媳婦腼腆害羞的弱點,還很拉得下臉面當衆跟人拌嘴的郡王妃,可不是好惹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