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隻有五發炮彈命中英荷聯合艦隊,但這五發炮彈卻造成了巨大的傷害。二十四磅炮的開花彈是毀滅性的,将鋼渣像暴風雨一樣噴灑。尤其是射入火炮甲闆的那幾發炮彈,幾乎能把全通甲闆上五分之一的炮手全部殺傷。
五發開花彈,勝過幾十發滑膛炮實心炮彈的傷害。
海面上頓時變得肮髒起來,到處都是被開花彈炸出來的碎木。甚至還有兩具荷蘭水兵的屍體被炸出了船體,漂浮在海面上。
荷蘭海軍上将納爾辛格被這樣的炮彈驚呆了。
在他的概念裏,戰艦之間的戰争總是發生在一裏以内的。隻有在一裏以内,最沉重的六十磅重炮才有可能擊穿戰列艦的船殼。
但即便是在這個距離上,擊穿也隻是有概率上的可能。對于三級戰列艦的船殼來說,越靠近水線部分越厚,甚至六十磅重炮都無法擊穿船體的下部。
所以在這個時代的海戰中,打上半天的炮戰戰列艦仍然能夠全身而退,回母港修理。有時候,大規模海戰比拼的是交戰國家修理戰列艦的财政資金。
然而錐形開花彈卻完全颠覆了納爾辛格的認識。在這種旋轉的炮彈面前,木質的船殼像是紙糊的一樣脆弱。而那穿透船殼後的爆炸,則讓破甲後的開花彈能形成實心彈不可能實現的重創。
納爾辛格看着五艘被炸得七葷八素的戰列艦,驚訝得張大了嘴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納爾辛格相信,隻需要二十發炮彈,這些葡萄牙人的新型火炮就能摧毀一艘四級戰列艦。
要知道,這個時代的一艘四級戰列艦造價起碼要二十五萬兩銀子。而這二十多萬兩銀子打造出來的戰争機器,在線膛炮面前隻能承受二十發炮彈。也就是說,一旦一發開花彈命中目标,就會造成上萬兩銀子的修理費用。
而一枚炮彈,成本不過幾兩銀子吧?
這是完全不對稱的戰争。
納爾辛格之前接收到巴達維亞的情報,說線膛炮出現在李植的船隊中。荷蘭人現在都相信,在遠東集結的英荷聯合艦隊是被李植的線膛炮摧毀的。
但是那是遙遠的遠東,據此有幾萬裏。
巴達維亞的荷蘭人已經将前裝線膛炮的秘密傳回了歐洲,剛剛在前幾天,阿姆斯特丹的議會得到了前裝線膛炮的情報。但是荷蘭人還沒有來得及制造線膛炮。想讓整個艦隊換裝線膛炮,起碼需要幾年的時間。
但爲什麽葡萄牙人也擁有了這種逆天的武器?他們可是衰落得隻剩下金币的葡萄牙人!
葡萄牙人花了多少銀子買來這種新式火炮?李植對葡萄牙人提出了什麽條件?
荷蘭的執政官威廉二世刹那間漲紅了臉,在他眼中十分弱小的葡萄牙突然強大起來,讓他有一種獵物被别人搶奪的憤怒感。他仿佛不是在和葡萄牙人作戰,仿佛是在和五萬裏之外的李植開戰。
他發出了憤怒的咆哮:
“還擊!”
納爾辛格愣了愣,拉住威廉二世說道:“殿下,這麽遠的距離上,我們的火炮根本打不穿葡萄牙人的船殼!”
威廉二世仿佛是一隻被奪走了食物的獅子,氣得眼睛血紅。他抓住納爾辛格的衣領大聲吼道:“我說還擊!”
納爾辛格被暴怒的執政官吓得面無人色,趕緊答道:“還擊!是的。我們馬上就還擊,殿下!”
旗令兵挂起了開火的旗語,
英荷聯合艦隊外圍的二十多艘戰艦調轉了船頭,用側弦對準了葡萄牙人的戰列艦。
幾百發滑膛炮開火了,炮彈像是雨點一樣射向了葡萄牙人。
威廉二世眼睛血紅,死死盯着二裏外敵人的艦隊。
然而炮擊的效果,卻讓他臉色發白。
二裏的距離上,加農炮的準頭低得令人感到羞恥。幾百發炮彈射過去,隻有三十幾發擊中了敵人的船體。而這三十幾發炮彈中,沒有任何一發能擊穿戰列艦的船殼。
最大的戰果是一門六十磅重炮造成的,不過也隻是在葡萄牙人的戰艦上打出一個凹陷。
威廉二世用單筒望遠鏡死死看着那個凹陷,他希望凹陷上的船殼裂開破碎。自己的二十多艘戰列艦開火,怎麽樣也該打出一個洞來吧?
然而事實是殘酷的,威廉二世沒有等來那個凹陷的崩塌,他等來的是葡萄牙線膛炮的第二輪怒吼。
葡萄牙人再次開火了,又是近百發開花彈射向了英荷聯合艦隊。
爆炸像是煙花表演一樣在英荷艦隊的戰列艦上炸出,威廉二世看到一艘四級戰列艦被炸開了肚子。一名炮手被猛地炸出了船體,和碎木雜物一起飛進了裏斯本的外海中。然後沒過多久,這名炮手操作的重炮也順着爆炸造成的大洞滑了出去,在海面上震出巨大的水花。
英國和荷蘭的水手們目瞪口呆。
這仗怎麽打?對面隻有三艘戰列艦在開花,但每炮擊一次,就能造成這邊慘痛的損失。而這邊的幾十艘戰艦集體開火,也隻是在對面的戰艦上留個印子而已。
納爾辛格臉色發白,朝威廉二世說道:“殿下,隻能撤退了!”
威廉二世瞪着血紅的眼睛,死死看着納爾辛格,吼道:“你說什麽?”
納爾辛格哆嗦了一下身子,說道:“親王殿下,如今炮戰我們打不過葡萄牙人,如果我們沖上去,葡萄牙人肯定會撤入港口。港口裏有幾百門岸防重炮,我們攻不進去。等我們停止了追擊,葡萄牙人的戰艦肯定又會出來轟炸我們。這樣打下去,我們遲早會被葡萄牙人重創…”
“如今隻能寄希望于陸軍能有所突破了,海面上我們打不過葡萄牙人。我們大張旗鼓封鎖裏斯本,若是被炸沉幾艘戰艦,就真的要被法國人和奧地利人笑話了。”
威廉二世看着納爾辛格,身子一時僵住了。
他像是一頭暴怒的獅子,猛地拔出了自己的佩劍。
納爾辛格吓得面無人色,還以爲執政官要殺了自己。
不過威廉二世還沒有失去理智,他隻是把長劍狠狠刺進了船舷木闆中。
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尾樓中,威廉二世咆哮着說道:“撤退!全軍撤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