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聖旨賞賜,盧象升将天子賞賜的内帑銀分給全軍,自己隻留下五兩銀子做了一個酒杯作爲紀念。三萬将士雖然沒分到多少銀子,但得知總督如此,一個個都十分激奮。
如今軍中糧饷充足,晚上,盧象升在韓家莊操守官廳擺了慶功宴席。
李植步入官廳時候,各路将領已經坐滿了大堂中。李植看到一衆參将的下首,宣府參将張岩旁邊有個空位置,正想坐進去,卻看到坐在衆将最上首的盧象升親将陳安站了起來,大聲說道:“龍虎将軍,坐我這個位置!”
李植愣了愣,拱手說道:“末将隻是一個參将,還是坐在下首吧!”
其他的武将哈哈大笑,宣府總兵楊國柱說道:“全靠龍虎将軍,我們才有糧草吃飯,還有什麽可謙虛的?”
大同總兵王樸也說道:“這幾天龍虎将軍連番大勝,我們片功未立!如果龍虎将軍不坐首位,我們都吃不下酒菜了!”
虎大威也大聲罵到:“還分什麽參将總兵的?李植的兵馬比我們這些總兵強大多了!”
李植看了看盧象升,盧象升也點頭說道:“龍虎将軍功勳卓著,可列首位!”
李植這才走到陳安身邊,朝陳安拱手一禮,坐到了第一的位置上。
坐在首位,自有一種受人重視的感覺,李植覺得衆将看自己的眼神都多了幾分尊敬。
楊國柱見李植坐在自己身邊,一拍桌子說道:“那天龍虎将軍說要打韓家莊,我還不相信能四天之内攻下。若是早知道龍虎将軍部下如此善戰,我一定要跟來,也追殺幾十個鞑子!得些戰功!”
王樸笑道:“我當初也不相信龍虎将軍能打下韓家莊,誰知道隻用了兩天就破城了!有龍虎将軍這麽骁勇的軍馬在軍中,我當真是不怕鞑子了!”
虎大威大聲說道:“聽說龍虎将軍的戰功,我帳下軍士都大受鼓舞,隻覺得殺鞑子是易事,一個個求戰心切,士氣已經大不一樣!”
衆将正在那裏感慨,宣府參将張岩冷不丁說道:“龍虎将軍以火器成軍,敢問其中的關鍵?我等想學龍虎将軍建制,如何下手?”
聽到張岩的話,衆将都停了感慨,一個個都看向李植。李植的兵馬這麽強盛,諸将都有心學習。
盧象升也十分感興趣這個話題,轉頭看着李植。
李植暗道别被這些大明将領把自己線膛槍的秘密問去,想了想說道:“火器之要,在于精!我的火铳關鍵部位全部用精鋼打造,燧發點火,擊發率九成多,一把火铳造價十五兩!而且我的士兵日日練習火铳,才能在戰場上有八、九成的命中。這樣的練習強度,每三個月就要打壞一把火铳!”
聽到李植的話,諸将紛紛乍舌,按李植的說法,這每個月光訓練用火铳的維護費用就要五兩銀子一個人,這燒的不是火铳,這燒的是銀子啊!其他的大明将官,有時一個月一兩銀子士兵月饷都發不出,哪裏有那麽銀子去維護這樣一支火器軍?
李植富得流油,以私産養兵,才能這樣玩。李植養一萬兵馬花的銀子,足夠其他武官養三萬兵馬。如果其他明将學李植的方法養軍,朝廷來點選兵馬時候怎麽交代?說我養的是精兵?誰信?言官豈不是要參你一本吃空饷?
衆人聽了李植一句話,就沒有了學李植火器軍的想法,紛紛舉起酒杯說道:“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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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二十一日,東閣大學士楊嗣昌帶着宣大總督陳新甲來到韓家莊,來見盧象升。
楊嗣昌憂心忡忡地走進了韓家莊官廳,和盧象升在官廳二堂關起門來說話,連陳新甲都隻能站在外面等待。衆将看到屢屢刁難這支軍隊的楊嗣昌來了,都聚集在官廳大堂内,等待兩人談話的結果。
二堂中,楊嗣昌沉聲說道:“督臣,不是楊嗣昌有心爲難你,隻是如今時勢艱難!清軍勢大,我大明精兵隻有這一點,切不可浪戰。若一戰戰敗,則我大明再無可戰之兵!”
盧象升看着楊嗣昌,冷冷說道:“你左一句不可浪戰,右一句清軍勢大,分我兵馬斷我糧饷,卻沒看到我大軍已經取得兩場大捷了嗎?”頓了頓,盧象升慷慨說道:“你們一心要與清軍議和,難道不知道城下之盟是春秋大恥嗎?如今我身負總督天下兵馬的重任,京城中衆官口舌如鋒,如果一開和議,肯定是第二個袁崇煥的下場。”
楊嗣昌聽到盧象升的話,激動地站了起來,惱怒問道:“一和議就是第二個袁崇煥?你什麽意思?如果我和議呢?你便要用尚方寶劍殺我麽?”
盧象升也站了起來,大聲說道:“尚方劍須先架在我的脖子上!如果我不能擊退十萬清軍,尚方劍哪會輕易架到别人脖子上?”
楊嗣昌臉色發白,說道:“那你要是擊退了十萬清軍呢?你便要用尚方寶劍殺我麽?”
盧象升愣了愣,暗道自己倒是說錯了話。他沒有回答這句話,一拍桌子說道:“不戰而言撫,我決不同意!”
楊嗣昌見盧象升激動,當真有些害怕盧象升起來,盧象升手上是有先斬後奏的尚方寶劍的。楊嗣昌轉口說道:“沒有,從來就沒有人說要議和?”
盧象升慷慨說道:“你派周元忠去遼東議和,天下人都知道,又騙得了誰?你要做秦桧,天下人都不答應!”
楊嗣昌默然不語,半響,他不再和盧象升多說,隻推開門走出了二堂。
大堂中的衆将看到楊嗣昌的臉色,知道兩人又談崩了。衆将對視了幾眼,面面相觑。
陳新甲追上楊嗣昌,上馬離開了韓家莊。
走到半路,楊嗣昌突然冷冷說道:“我必殺盧象升!”
陳新甲愣了愣,說道:“閣老,盧象升身負天下人望,殺之不祥啊!”
楊嗣昌咬牙說道:“他自負道德高尚,一心要做嶽飛,把我比作秦桧。他若能擊退清軍,必殺我。”
頓了頓,楊嗣昌喟然說道:“想我楊嗣昌一心憂心國事,三番五次好言勸說他,如今竟被他比作秦桧!他既然想殺我,我又何必留情?”
陳新甲低頭想了想,不敢再多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