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英條柳岸急的猶如熱鍋螞蟻的時候,孟長安卻緩步從外邊走了進來,此時此刻英條柳岸後悔的恨不得自己追出去把信使追回來,然而孟長安突然到來,讓英條柳岸哪裏還敢想着出門追人的事。
“大将軍。”
英條柳岸連忙俯身一拜。
孟長安嗯了一聲邁步進門,随意找了個地方坐下來,英條柳岸不敢坐在主位上,甚至連坐都不敢坐,隻是彎着腰站在孟長安一邊。
“你怎麽看?”
孟長安忽然問了一句。
英條柳岸一怔:“大将軍說的是什麽怎麽看?”
“關于德牧川想要投降的事,你怎麽看。”
英條柳岸連忙回答:“大将軍不是剛剛說過麽,不需要這個人投降,也不需要他的二十萬大軍。”
“是不需要。”
孟長安淡淡的說道:“但如果他是真心想要投降的話,你直接就答應了他,他會覺得你底氣不足,這就是爲什麽我讓你回絕他的原因,他第一次投降也許隻是試探,你馬上答應的話,他就會猜測城中是否兵力空虛,你是否急缺他的人馬,如果他确定的話,他會變本加厲的跟你要好處,準備投降的人沒資格讨價還價,隻能我們說什麽他答應什麽。”
英條柳岸這才反應過來,孟長安不許他接受德牧川的投降原來是爲了壓一壓德牧川,想了想果然還是甯人更沉穩,自己剛剛險些失态。
如果剛剛他真的追出去的話,被孟長安知道了,他怕是吃不了兜着走,孟長安這種殺人如麻的人,對他下手應該也不會有什麽顧忌吧。
好在沒出門的時候孟長安先來了,對他來說這算是運氣。
“是是是......大将軍分析的對,我魯鈍愚笨,剛剛就沒有想到這些......那大将軍的意思是,如果德牧川再派人來送信的話就可以交涉了?”
“嗯。”
孟長安點頭道:“雖然我們要那二十萬人沒有什麽大用,還要浪費糧草物資,但可以給你留在身邊以壯聲勢,讓桑人都看看你才是衆望所歸,消息傳出去的話,更多的桑人回來向你投降。”
他看向英條柳岸:“我來就是想告訴你,如果德牧川還寫信過來的話,你可以與他書信來往,不要直接答應了他,要壓着他,你才是占據主動的那個,你要謹記。”
“是是是,我都記住了。”
英條柳岸心花怒放,想着之前揣摩孟長安是害怕他有那二十萬人所以阻止,看來是想錯了,人家是另有打算。
“你可以給德牧川提條件,如果他答應你爲先鋒軍去攻打京都城,你就可以準許他投降,甚至可以給他加官進爵,畢竟你現在還是桑國的皇帝。”
“遵命!”
英條柳岸立刻應了一聲:“全憑大将軍吩咐。”
“你們的書信來往我不會過問,我是一個不看過程的人,我隻要結果。”
孟長安起身,走了幾步之後回頭看了英條柳岸一眼:“在我進城之前,你讓廳太誦派人去見我,到現在這段時間,你的表現我都很滿意,所以......你好自爲之。”
“大将軍放心,我對大甯忠心不二。”
英條柳岸俯身道:“大将軍拭目以待,我一定會讓德牧川轉頭去進攻京都城。”
可他心裏卻想着,一旦德牧川真的投
降過來,他就想辦法搬到德牧川大軍之中去住,甚至可以假意出城去巡查德牧川大營,然後留在那就不回來了。
有德牧川輔佐,他可以離開海野郡,哪怕不能真正的把桑國拿回來,也可尋個地方依靠山川之險獨霸一隅,甯人進攻桑國是爲了将來進攻黑武做準備,他們不會在桑國這耗費時間太久,甯人眼中真正的敵人,從始至終都是黑武人。
一想到此處英條柳岸心裏就美滋滋的冒泡,總算是到了柳暗花明的時候。
不出孟長安的預料,在英條柳岸第一次回絕了德牧川之後,德牧川并沒有放棄,很快就派人送來第二封信。
孟長安說話算話,對英條柳岸和德牧川之間的書信往來不聞不問,這樣的拉鋸式書信來往持續了三天。
第四天一早,英條柳岸急匆匆的跑到孟長安的住處,一進門就笑着說道:“大将軍,德牧川已經同意了,他說隻要咱們接受他投降的條件,第一他依然領兵,第二海野郡向他們提供糧草,第三隻向我投降不向大将軍的甯軍投降,這三點接受的話,他就願意率軍去攻打京都。”
孟長安正在吃早飯,聽英條柳岸說完後指了指自己對面:“吃過早飯了嗎,坐下來一起吃。”
英條柳岸正開心着,在孟長安面前坐下來:“還沒吃,一收到消息我就急匆匆的趕來求見大将軍了,大将軍神機妙算,德牧川的一舉一動都在大将軍的預料之中。”
孟長安難得的笑了笑,他看了英條柳岸一眼:“你很開心?”
英條柳岸吓了一跳,連忙站起來俯身說道:“大将軍誤會了,我開心是因爲有了德牧川的二十萬大軍,就不用擔心大甯戰兵會在進攻京都城的時候有傷亡,打仗的事交給德牧川去做,大甯戰兵隻需要在後隊督戰即可,我是在爲大甯開心。”
孟長安道:“你不要害怕,你開心也沒什麽,這本就是值得開心的事,我也開心。”
他讓人給英條柳岸端上來早飯,一邊吃一邊說道:“不過有一點你要記住,如果德牧川讓你出城接收投降的話,你決不能去。”
“啊?”
英條柳岸剛剛拿起來湯勺,手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大将軍......這是何意?”
孟長安沒有看到他的反應,依然低着頭吃飯。
“還不确定他是否真心,你出城的話他可能會殺了你,隻要拿了你的人頭,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殺了監軍,回京都之後都可複命,高井原見你死了,也不會真的就把德牧川怎麽樣,畢竟高井原現在也需要領兵之将。”
英條柳岸本來就是個沒自己主意的,聽什麽都覺得有道理,他自己打算着是要出城去見德牧川,趁機不回來了,可是現在一聽孟長安這麽說,又覺得非常有道理,自己出城去的話難保不會出事。
孟長安淡淡的說道:“如果他真心投降,就來城中向你跪拜投降,如果他擔心孤身前來會出意外......我準許他帶兵進城,但不許超過兩萬,兩萬人,應該可以給他不少底氣了,再多的話他們或許會趁機攻城。”
“是!”
英條柳岸立刻起身道:“我這就回去給他寫信,把大将軍的意思告訴他。”
孟長安道:“不是我的意思,你記住,都是你的意思。”
英條柳岸點頭:“明白明白,都是我自己想的,與大将軍無關,那我就不打擾大将軍了,我先回去......”
孟長安嗯了一聲:“不吃的話,你就回吧。”
英條柳岸哪裏還有心思留在孟長安這吃早飯,一口氣跑出院子,上了馬車趕回他的住處,一路小跑着進書房寫回信。
到了下午,英條柳岸又來找孟長安,說德牧川又提出了新的條件,德牧川的意思是進城投降可以,但他帶兵進城最少不能低于三萬人,并且必須帶兵器,進城之後甯軍不能收繳他們的兵器。
還有就是德牧川進城之後,北側城門口必須留下他五千人看守,以防他進城後突然城門關閉把他困在城内。
這條件有些苛刻,城門不關,萬一順勢打進來呢,所以說這些的時候英條柳岸都是小心翼翼的,他斷定了孟長安不會答應。
“可以。”
孟長安的回答居然如此簡單。
以至于英條柳岸都沒有反應過來,他不相信自己聽對了,一臉茫然的看向孟長安:“真的可以?”
“我說可以。”
孟長安道:“讓他明天進城吧。”
英條柳岸歡喜而去。
第二天,數萬桑軍到了海野郡城北門外,按照約定,北門打開,桑軍魚貫入城,甯軍在四周戒備森嚴,以防桑軍趁勢攻城。
好在雙方劍拔弩張卻沒有真的打起來,德牧川在親兵營的護衛下進城後就被英條柳岸的人接進了将軍府裏。
将軍府中,德牧川撲通一聲跪下來:“陛下,臣有罪。”
英條柳岸連忙伸手把他扶起來:“快起來,你哪裏有什麽過錯,都是被高井原脅迫,我知你也是逼不得已,現在迷途知返我很欣慰。”
兩個人手拉着手說話,顯得格外親切。
就在這時候外邊有人急匆匆跑進來,臉色發白的說道:“大将軍,甯軍向我們進城的隊伍進攻了!”
德牧川臉色大變,猛的抽出長刀指向英條柳岸:“你果然是要害我!”
“他沒想害你,他還指望着靠你東山再起。”
一身鐵甲的孟長安緩步從門外走進來,看了看英條柳岸又看了看德牧川,語氣平淡的說道:“是我想殺你。”
“你們甯人背信棄義!”
德牧川一聲暴喝。
“不是我和你談的,是他。”
孟長安看向英條柳岸:“他答應你的,與我有什麽關系。”
英條柳岸沖到孟長安身前乞求道:“大将軍,都是你應允的啊,我是聽你吩咐做事的啊!”
孟長安面無表情的說道:“你應該知道你找錯了人,如果你是和沈冷說的這些,沈冷同意了,那你就可以放心,但我同意了,你不應該放心,我是一個爲了打赢敵人什麽事都可以做的人。”
噗......
英條柳岸的心口被孟長安一刀洞穿。
“我不但想殺他,也想殺你。”
孟長安抽出長刀,英條柳岸的屍體緩緩倒了下去。
他大步走向德牧川:“該你了。”
德牧川眼睛都紅了,一聲嘶吼,持刀朝着孟長安沖了過來。
片刻之後。
孟長安拎着兩顆人頭從正堂走出來,一邊走一邊吩咐道:“把進城的桑兵逼出去,不要在城内全滅了他們,逼迫他們往桑軍大營潰逃,黏在他們身後殺。”
“呼!”
刀兵将領們整齊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