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數百名大甯戰兵從萬鈞戰船上撲到了對面船上,從高處往下跳的樣子,像是一隻一直振翅的雄鷹,雙方的士兵在甲闆上開始厮殺,從一開始就沒有試探,雙方似乎都是奔着報仇來的。
謝九轉一腳将面前的桑兵踹翻,長刀往下一剁切開了桑兵的脖子,人頭被血水沖的往一邊滾出去,謝九轉一把将人頭撿起來,左手拎着人頭右手持刀繼續往前沖。
血液很快就在甲闆上蔓延出去,腳底踩在甲闆上發出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腳底離開船闆的時候,血液被帶起來,一滴一滴的又落下去。
萬鈞戰艦比重星戰船大不了一些,卻堅固的多,船和船靠在那在海浪中不斷的碰撞着,士兵們在這樣搖搖擺擺的環境下瘋狂殺人。
從氣勢上大甯戰兵一開始就占據了優勢,這是很奇怪的一種現象,大甯的戰兵總是能在氣勢上壓倒敵人,不管這敵人是誰,黑武人也好桑人也好,都一樣。
謝九轉帶着他的部下從敵船正中殺進去,往左邊殺到了頭,轉過來又往右邊殺,再殺到頭,殺了一個來回的時候人們都已經陷入了一種很瘋狂的境地,每個人身上都是血,殺光了桑兵之後開始把同伴的屍體往本船上擡回去,把每一個敵人的人頭都割下來。
謝九轉回到萬鈞大船上後轉頭看了看,隊伍最前邊,那艘鐵犀還在往前沖,敵軍戰船沒有一艘敢與鐵犀硬碰硬,哪怕就是比鐵犀大上很多很多的重星戰船都不敢硬碰。
“那是誰!”
謝九轉喊了一聲:“沖的太靠前了!”
“是沖撞船的領隊校尉高盛,他是......他是辛疾功将軍的親兵校尉。”
聽到這句話謝九轉的臉色一變,立刻明白了高盛的用意,他大聲喊道:“甩開敵船,跟上去把他接回來,他進去的太深了。”
士兵們将連接着敵船的重型弩箭摘回來,萬鈞戰艦開始加速朝着前邊沖,可是距離确實太遠了些。
鐵犀戰艦上,高盛的眼睛血紅血紅的,他眼睛裏沒有其他,隻有桑人的那艘旗艦。
那是桑人的神木戰船,比起萬鈞還要稍稍大一些,比沈冷的神威旗艦也不小多少,一眼就能認出來那是敵人的旗艦。
“撞過去!”
高盛聲音沙啞的喊了一聲。
船上三四十人都是辛疾功的親兵,每個人的眼睛裏都是仇恨,隻有仇恨,他們的将軍被炸死在船塢裏,作爲親兵他們沒能保護好将軍,可是将軍卻保護了他們每一個人。
“攔住他們!”
旗艦上的騰晖三餘喊了一聲。
随着傳令,兩艘戰船一左一右朝着鐵犀戰艦沖了過去,這兩艘船對着撞過來,就是要把鐵犀攔腰斬斷,可是明明看到了兩艘桑國的戰船過來,高盛依然沒有任何改變,鐵犀還保持着筆直的航線。
轟!
一艘桑國的戰船撞在鐵犀側面,鐵犀劇烈的搖晃起來,船頭和船身碰撞着摩擦着,桑國人的戰船把鐵犀戰船撞出來一個缺口
,可是鐵犀并沒有困住,像是被什麽壓住了一下的巨獸掙脫出來繼續往前沖。
另一艘桑國的戰船速度稍稍慢了些,撞在鐵犀的船尾,船被撞的擺了一下,可是操船的士兵們迅速的調整船頭依然朝着神木戰船撞來。
“弓箭手,放箭!”
桑人瘋狂的喊着,每個人的眼睛裏都有了恐懼,體型上對比,鐵犀戰船撞向神木,就像是一頭兇虎朝着巨象撲了過去。
砰地一聲,最終鐵犀戰船還是狠狠的撞在了神木戰船一側,整個船頭都鑲嵌進了神木的船身之中,劇烈的晃動中,高盛抓起來繩勾甩了上去,他把長刀叼在嘴裏,手腳并用順着繩勾往神木大船上爬。
神木大船上的桑國弓箭手不斷的往下放箭,高盛的肩膀上中了一箭,後背上中了一箭,可他居然沒有絲毫停下來的意思,咬着長刀瘋狂的往上爬,連疼痛都不能阻止他,似乎都沒有影響他。
他手下的幾十名士兵也一樣,甩上去繩勾就往上爬,哪裏會在乎羽箭,哪裏會在乎什麽敵衆我寡。
他們就是來赴死的。
二三十個戰兵爬上了神木大船,而四周早就有數不清的桑兵圍了上來。
“報效國恩,報效将軍!”
高盛嘶吼了一聲,持刀沖了上去。
幾名桑兵用長槍捅過來,高盛一刀斬斷了好幾根槍杆,再一刀橫掃切開了兩個人的脖子,他身後的那些戰兵奮力向前,有人被長槍戳中,卻頂着長槍往前跑。
“快!”
原本坐在椅子上的桑國親王高井雲台哪裏還敢坐着不動,雖然殺上來的甯軍士兵隻有二三十個,而在這艘神木大船上的桑兵足有上千人,可他還是害怕。
那些甯軍士兵看起來一個個猙獰的如同野獸,根本就不像是一個人,他們每個人的眼睛都血紅血紅的,恨不得把船上的所有敵人都吃下去一樣,恍惚中,那好像是一雙一雙猛虎的眼睛。
“快攔住他們。”
高井雲台喊了一聲,在親兵的保護下離開船頭往後撤。
高盛一刀一刀的劈砍下去,面前的桑兵被他接連砍翻了四五個,側面一杆長矛刺過來戳進他的肋部,劇痛之下,高盛的表情更加扭曲。
他側頭看了看,身邊的親兵已經倒在地上,也不知道傷了多少處,躺在甲闆上的每一個手下都變成了血人。
高盛一刀将長矛斬斷,看向人群密集處,那一定是桑國船隊的統領,他看到了那個躲在人群後邊的老者,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然後啊的喊了一聲,再次發力。
噗噗噗......
又有三根長槍戳進高盛的身體裏,然後迅速的抽了出去,血液随着槍頭抽出也飛濺了出去,他身上已經全都是血順着衣服往下流淌。
“報效.....咳咳......報效将軍!”
高盛又吼了一聲,然後猛的把手裏的黑線刀擲了出去,這是他生命之中最後的力氣,也是戰意最後的爆發,誰也沒有想到他居然在這一刻還能有力氣把長刀擲出那麽遠,黑線刀化作一道流光瞬間就飛到了高井雲台面前。
他的親兵用盾牌擋了一下,可是動作慢了些,盾牌的邊緣在黑線刀上敲中,黑線刀歪了一下,在高井雲台的臉上切
出來一條長長的口子,鼻梁被劃斷,一側的臉也被切開。
高井雲台吓得嗷的叫了一聲,驚吓中不由自主的往後仰倒。
亂刀之下,高盛的身子搖搖晃晃的倒了下去,他努力的伸手想要抓住什麽似的,可是那隻手在半空之中很快就無力的垂了下來。
啪的一聲,胳膊摔在甲闆上,高盛的喉結起伏越來越快卻越來越弱。
他嗓子裏發出咕咕的聲音,那是血液完全堵住了喉嚨。
“将軍......我來了......”
高盛是最後一個倒下去的人,二十八名沖上神木大船的大甯戰兵全部戰死在甲闆上,他們都死了,可是圍在着的所有桑兵一個個全都吓得臉上變色。
他們桑人一直自诩不怕死亡,然而在看到這些先後赴死的大甯戰兵之後他們才明白,原來不怕死亡的不隻是他們桑人。
經曆過擊敗渤海國水師的騰晖三餘看着那些屍體,他的臉色也白的沒有血色,二十八個人沖上來,殺了他們六七十人才被放倒,這樣的敵人真的可以擊敗嗎?
哪怕是來之前他也還在想着,擊敗甯國的水師就和擊敗渤海人的水師差不了許多,他的戰術沒有一次失敗的,然而這一刻他卻對自己産生了前所未有的懷疑。
“快,快下令退兵。”
臉上都是血的高井雲台嘶吼着:“騰晖三餘!快下令退兵!”
騰晖三餘轉頭看了看親王殿下,那個在不久之前還一臉倨傲的說要第一個登上甯國土地的人,現在像是一個小醜,半邊臉都被切開了,雖然沒有傷到骨頭,可是臉上那麽大的一道血口,看着就讓人頭皮發麻。
“騰晖三餘!你沒有聽到我的命令嗎,趕緊下令退兵!”
“是......”
騰晖三餘無奈的歎了口氣,轉身吩咐了一聲:“撤退!”
桅杆上的瞭望手開始瘋狂的揮舞令旗,桑國的戰船開始後撤,大甯的戰船勢如破竹般切進退後的桑國船隊裏,一艘一艘的桑國戰船被留下來,等待他們的是橫刀和箭雨。
就在這時候,側面有幾十艘戰船忽然出現,橫着切進了桑國後退的隊伍裏,至少二十幾艘桑國戰船被攔下來,其他的桑國戰船哪裏還有心思回來救援,拉開風帆用最快的速度逃離。
謝扶搖和王闊海兩個人率領船隊像是一把橫刀剁在桑國船隊的尾巴上,一刀把整根尾巴都剁了下來,處于圍攻之下的桑國戰船很快就挂起了白旗。
大海裏,不少戰兵跳了下去,桑國船隊的旗艦在逃離的時候,把船上不少屍體都丢了下來,有他們自己人的,也有大甯戰兵。
水師士兵們從海水中把同袍的屍體撈起來,一具一具的拉回到戰船上。
萬鈞戰艦上,王根棟大步走過來,船頭上擺放着剛剛打撈上來的二十八具屍體,王根棟走到近處腳步戛然而止,看着那些屍體,感覺自己的心都在一下一下的被刺痛。
“行禮!”
“呼!”
萬鈞戰艦上,所有大甯戰兵整齊了行了軍禮,送别他們的同袍。
......
......
【不好意思,今天家裏有事,耽擱更新時間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