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第一個炸開的火藥包沒有落在沖撞船上,可是卻在敵船上空大概幾尺的高度爆開,一個巨大的火球迅速的往四周侵蝕,船上的人直接就被掃蕩一空。
密密麻麻的箭簇打的到處都是破洞,沖撞船上本來就帶着幹柴之類的東西準備撞擊大甯的戰船,火藥包一炸開,沒等桑人點燃那些東西,直接就燒了起來。
王根棟舉着千裏眼看着沖撞船被點燃吩咐了一聲:“伏波,一字陣型,把他們的沖撞船打沉。”
在十艘萬鈞戰艦中間的間隔裏,一艘一艘的伏波戰船開始向前移動,在萬鈞戰艦的前邊排開陣型,之前在萬鈞戰艦前邊已經有十幾艘戰船作爲護衛艦,現在增援過來的伏波到了之後,前方排開的戰船能有三四十艘。
船頭上的士兵們迅速的轉動着盤索,嘎吱嘎吱的聲音讓人聽着都有些興奮,盤索收緊,小腿粗的重型弩箭裝填進去,在他們裝填重型弩箭的時候,天空上第二排火藥包飛了出去。
又是一陣爆炸聲,有三四艘沖撞船被炸的破裂下沉。
“放!”
随着一聲令下,幾十艘伏波戰船上的重型弩箭幾乎同時爆射而出,不同于火藥包飛上高空,這些重型弩箭是平直的飛了出去,速度比火藥包要快的多。
随着一聲一聲悶響,桑人沖撞船被接二連三的打穿,戰船上用的重型弩箭和陸軍用的并不一樣,更适合擊穿敵人的戰船,造成的破洞更大。
桑人的沖撞船上開始進水,下沉的速度很快。
第三排火藥包飛出去,絕大部分沖撞船已經被炸的下沉,最近的一艘沖撞船距離大甯的戰艦還有一裏左右,而此時,大甯的鐵犀戰艦已經移動到了最前方,他們是艦隊的沖鋒船也是最後一層防禦。
桑人的二十幾艘沖撞船在火藥包和重型弩箭不間斷的攻擊下紛紛下沉,沒能對大甯的海船造成沖擊。
“攻!”
“呼!”
王根棟的萬鈞戰船上傳出一陣陣的戰鼓聲,一聲一聲猶如炸雷。
戰鼓聲起來的那一刻,沉重的鐵犀開始發力向前,像是一頭一頭在大海上飛奔的犀牛一樣,帶着霸氣無匹的氣勢。
桑人船隊這邊,艦隊指揮是将軍騰晖三餘,他的臉上有一種決死的表情,因爲就在不久之前,他的兩個兒子先後死去,大兒子騰晖太自殺殉國,二兒子騰晖治死在甯人的辎重大營。
他是桑國水師的先鋒軍将軍,正因爲有兩個兒子的仇恨,所以所以高井原才封他爲先鋒官,高井原相信,這樣的人可以爲桑國死戰。
可是這支先鋒船隊并不是隻有騰晖三餘一個人說了算,在他最大的旗艦神木戰船上,有一個身穿王袍的中年男人坐在椅子上看着前方。
他是高井原的叔叔高井雲台,被高井原封爲親王。
“親王殿下。”
騰晖三餘大步走到高井雲台身前俯身說道:“請親王殿下乘坐小船返回後軍,甯人的沖撞船就要過來了,爲了親王殿下的安全,還請你馬上離開。”
“離開?”
高井雲台已經六十歲,可他是個極端的好戰之人,本來高井原不打算讓他這個年紀還出來征戰,可他卻不肯,他發誓要第一個登上大甯的土地。
“我是不會離開的将軍,你隻管指揮你的船隊作戰,不要讓我失望。”
高井雲台看了看騰晖三餘:“我在你的眼睛裏看到了複仇的欲望,這很好,用你複仇的怒火去把甯人的戰船燒穿,讓那些甯人葬身大海。”
“是!”
騰晖三餘俯身一拜,轉身走到船頭,舉起千裏眼看着前邊的戰局。
“出動第二批沖撞船,把甯人的沖撞船攔下來!”
随着他的命令,号角聲嗚嗚的響了起來,第二批大概二十幾艘沖撞船駛出了本陣,桑人的沖撞船除了龍龜戰船之外,其他的沖撞船造價都很低,大部分都是用商船貨船改造的,數量龐大。
桑人海戰,習慣使用這樣的戰術,用大批的征用來的商船貨船裝滿可以燃燒的東西,然後調集敢死隊上去,用這樣的方式來摧毀敵軍的艦隊,這種戰術很殘忍,可是很有效,而且桑人之中願意用這樣的方式爲他們的國家赴死的人大有人在,數量并不少。
桑人認爲,在戰争之中自殺式的攻擊是一種榮耀的行爲,死了之後将會成爲英靈。
幾十艘看起來破舊的沖撞船迎着大甯的鐵犀沖了過去,他們的目标就是一船換一船,大甯的鐵犀造價很高,而他們隻要一艘換一艘就是賺了。
在桑國還沒有一統的時候,曾經與渤海國有過不止一次海戰,渤海國的船隊就是被桑國的海盜用這樣的方式擊敗,明明渤海國的船隊規模更大,也是正規水師,可是偏偏就是被桑人用這樣的戰術打的狼狽不堪。
上百艘桑國海盜搶來的商船貨船被他們點燃朝着渤海國的船隊筆直的撞過去,每一艘火船上都有人,可不是海盜,而是被海盜脅迫的商人或者漁民。
那一戰,打的擁有三百餘艘戰船的渤海國水師元氣大傷,損失戰船足有七成以上,自此之後,渤海國的海防相當于門戶大開,桑國的海盜肆意侵犯,渤海人卻無計可施。
所以有些時候很難理解渤海人,他們被黑武人打怕了,所以害怕黑武人,他們被桑人打怕了,所以害怕桑人,他們被大甯滅了國,卻還認爲黑武人和桑人能幫他們複國。
所以大甯隻好勉爲其難的學着黑武人和桑人的樣子對待渤海人,才有了現在渤海道看起來那麽多恭謙順從的百姓。
不恭謙不順從的都死了。
十幾艘鐵犀戰船開始加速朝着桑國的船隊沖過去,迎面而來的就是二十幾艘渤海國的沖撞船,雙方距離還有幾裏遠的時候,桑人就開始點火,準備用他們的老辦法戰勝甯軍。
帶着鐵犀戰船沖上來的是辛疾功的秦兵校尉高盛,還有他麾下的幾百名親兵,他們就是要沖在最前邊。
“準備沖撞!”
高盛看到火船迎面過來回頭嘶吼了一聲,鐵犀船上的甲士迅速的聚集在船頭位置,然後把手裏的盾牌舉起來,他們蹲在那盾牌覆蓋在頭頂。
轟!
鐵犀戰船直接把迎面而來的火船撕開,鐵犀的撞角和犀牛角的造型差不多,不過沒有那麽彎,具備更強的沖擊力,也更堅固,鐵犀戰船的存在就是爲了撞船
來的。
桑人的火船以爲可以把鐵犀撞沉,可是卻發現他們的船在鐵犀面前猶如紙片一樣,不堪一擊。
好像穿着一層重甲的鐵犀直接把火船切開,火焰在戰兵們的頭頂上燒了過去,盾牌下邊的戰兵感覺到一股熱浪,但是很快這熱浪就過去了。
高盛站起來,看到鐵犀兩側分别有半截火船正在下沉。
“朝着他們的旗艦撞!”
高盛沙啞着嗓子喊了一聲。
領頭的這艘鐵犀調整航向,朝着敵人船隊中軍沖。
“攔住它,用重弩攔住它!”
騰晖三餘大聲喊着。
随着号角聲響起,前邊的桑國戰船開始朝着鐵犀發射重弩,然而鐵犀戰船一圈都被鐵皮包圍,比桑國的沖撞船要堅固的多,重弩打在鐵犀上擦出來一串火星卻沒能擊穿。
“大将軍。”
一名手下沖到騰晖三餘身邊:“大将軍,撤兵吧,等着龍龜戰船上來才能與甯軍決戰。”
“你滾開!”
騰晖三餘一腳把手下踹開:“攔住他們的沖撞船,撞過去,從側面撞過去!”
已經來不及點火了,這個距離,桑人的沖撞船也不敢點火,風向在甯人那邊,一個不小心火船就沒準把己方的船隊燒着。
在鐵犀後邊,十艘萬鈞和幾十艘伏波戰船緊随其後。
砰地一聲悶響,一艘桑國的大型戰船重星被鐵犀迎面撞上,重星戰船比萬鈞戰船稍稍小一些,可也有近三十丈長,被鐵犀撞上的感覺,就好像一個巨大沉重的鋼鐵擺球撞在高樓大廈上一樣。
高樓大廈看起來更大,可是擺錘勢不可擋。
重星戰船的船頭瞬間就被撞碎,戰船的尾部都翹了起來。
“吹角。”
王根棟抽出他的黑線刀,用白布把黑線刀綁在自己的右手上。
“近戰!”
嗚嗚嗚的号角聲響了起來,大甯的先鋒船隊開始加速。
鐵犀開路之下,一艘萬鈞戰艦沖到了桑國水師隊伍裏,這艘萬鈞戰船上的指揮官是謝九轉,一艘桑國的重星戰船在他身側準備開過去,謝九轉怎麽可能放過這樣的機會。
“拉過來!”
他一聲暴喝。
萬鈞戰船側邊的弩車開始發威,不同的是,這次發射出去的重型弩箭都帶着鈎子,重弩上還連着堅韌的繩索,十幾支重弩射過去勾住敵人的戰船,萬鈞上的士兵們開始轉動盤索,吱呀吱呀的聲音中,那艘重星戰船逐漸被拉的靠近。
兩艘船上的弓箭手都在拼了命的放箭,可就在距離靠近之後,安裝在萬鈞側面的弩陣車噴出去火舌,一瞬間,數千隻帶着火的弩箭暴雨一樣灑過去,對面戰船上的桑人士兵連頭都擡不起來,躲閃慢了的頃刻之間就被打成了篩子。
十幾個盤索不停的攪動着,桑國的重星戰船就這麽被硬生生的拉了過來。
“殺!”
謝九轉把臉上的面甲往下一拉,抓了盾牌和長刀就跳上了敵人的戰船,在他身後,數不清的大甯水師戰兵一個跟着一個的撲了上去。
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