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旁邊個年輕人一身黑衣,還騎着一匹大黑馬,身上冷峻的氣質和薛華衣溫厚的氣質截然不同。
所以在看到這兩個人一起出現的那一刻,宇文小策不得不對薛華衣有了幾分佩服。
真絕。
他想了想薛華衣爲什麽敢這麽做,如此明目張膽,片刻之後反應過來,因爲他手中其實沒有任何能直接指控薛華衣的證據,他覺得有用的那些證據薛華衣一點兒都不怕,那是一個心思如此缜密的人,怎麽可能讓自己随随便便沾惹是非。
薛華衣和薛城往來的書信中,他根本沒有用自己的名字,薛城也從未提起過薛華衣這個名字,而此時此刻宇文小策也反應過來,薛華衣寫那些書信用的也一定不是他善用的字體,可能是左手寫的,甚至可能是被人代筆。
更重要的是,兩個人從來都是派人傳口信,而非書信。
唯一能證明薛華衣和他有聯系的人是耿遠,薛華衣忠心耿耿的部下,可是耿遠這個人身上沒有官職,也沒有任何證據證明耿遠是薛華衣的人。
所以薛華衣這看似兇險的一步棋,其實妙到了極緻。
他在半個多月之前就派人想辦法聯絡到宇文小策,說要見一面,那時候他就想除掉宇文小策了,可是他知道宇文小策不好除掉,所以他用了最兇險但是最有把握的一招。
他在派人聯絡宇文小策的同時,也派人往長安城送去了一封信。
宇文小策甚至可以想象的出來這封信中寫了些什麽,大概會寫,宇文小策要挾了薛華衣,薛華衣卻不畏要挾,直接向朝廷禀明。
薛華衣這個人,沒有一絲瑕疵,他常年不在京畿道,名聲那麽好,百姓們如此愛戴,就算是宇文小策被生擒供出來他,滿朝文武都不會信,百姓們更不會信,況且薛華衣怎麽可能會讓宇文小策這樣的人被生擒?他一定還有後招。
況且,薛華衣能調任京畿道和薛城沒有任何關系,他調過來,一是禮部尚書的舉薦,二是湖見道道府大人的舉功,這兩個人保舉之下,陛下才下旨掉薛華衣來京畿道任職道丞。
和薛城沒有關系,和宇文小策自然更沒有關系,廷尉府不管怎麽查都不可能查到任何蛛絲馬迹。
“了不起。”
宇文小策看向薛華衣,忍不住挑了挑大拇指。
薛華衣對身邊的人說道:“國公,下官在來京畿道的路上就被宇文小策的人攔住,逼迫下官到職之後包庇他們,可惜下官武藝稀松,隻能一面和他們周旋一面寫信禀告朝廷。”
大黑馬的人,自然是沈冷。
沈冷點了點頭:“拿下他之後,自然會給薛大人一個交代。”
他伸手指了指:“拿下。”
大街上密密麻麻的戰兵開始往前擠壓,隻要宇文小策有任何輕舉妄動,他們的連弩會毫不留情的擊發。
“你們舍得殺我嗎?”
宇文小策忽然高呼了一聲,眼神依然倨傲。
“如果我死了,你們是不是什麽都落不到?”
他環顧四周,表情猖狂。
“況且,你們确實低估我了,千餘戰兵,看起來陣仗确實很大,但要抓我還不夠。”
他似乎是算準了戰兵不會輕易發箭,他身上的秘密實在太多,廷尉府也好,朝廷也好,哪怕是皇帝也好,都不會讓他輕易去死。
更何況就算是千餘戰兵,在大街上根本施展不開,他所面對的也不過是四周靠近他的人而已,後邊的戰兵連弩箭都沒法發射出來。
“我死了很多人都會開心的。”
宇文小策指了指沈冷:“但是你們這些人肯定不會開心。”
他把長劍丢在地上,示意自己不會亂動,然後慢慢把背後還沒有來得及摘下來的包裹取下來,打開時候從裏邊取出來一個在夕陽照耀下反射而金屬光澤的東西。
他将這件東西取出來慢慢的套在頭上,沈冷看到那東西的時候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那是一件鏈甲頭套。
宇文小策戴好自後笑了笑:“遊戲,總得玩起來才有意思,如果你們随随便便就抓到我了,豈不是很無趣?”
他忽然轉身朝着路邊一座木樓沖了過去。
“放箭!”
随着一聲令下,四周的戰兵們立刻将扣動了連弩的機括,數百支弩箭密密麻麻的朝着宇文小策打了過來,可是他居然沒有任何避讓動作,依然大步向前沖,羽箭打在他身上發出很奇怪的聲音,可沒有一支箭能射進他體内。
“是不是沒有想到?”
宇文小策一躍而起,高高掠過了幾層士兵的陣列。
“安國公,跟你學的。”
士兵們随着宇文小策的移動而改變弩箭射擊的方向,可是一輪連弩打空,宇文小策居然沒有被攔下來,他身上多處血迹,可箭就是打不進去,所以傷的也不會很重。
沈冷聽到宇文小策喊了一聲是跟他學的,忍不住微微搖頭。
“壞人還愛學習,多可怕。”
他伸手接過來一支鐵标槍,然後猛的擲了出去,鐵标槍化作一道流光瞬息而至,隻一個恍惚,鐵标槍就到了宇文小策背後,宇文小策人在半空之中已經沒辦法再強行轉身,隻能硬生生承受這一擊。
當的一聲,鐵标槍重重的戳在宇文小策的背後,可是卻傳來這格外清脆的一聲。
火星四濺中,宇文小策的向前疾掠的身形被這一擊砸的速度更快,掠過人群後他雙手抓住對面木樓的欄杆一翻而入,落地之後身子踉跄了一下,嘴裏溢出來一口血。
他這次做了很穩妥的準備,全身上下都有很細密的鏈子甲,這種密度的甲胄對于棍棒鐵錘之類的重型武器沒有多少防禦力,可是對于刀劍羽箭之類的防禦能力極強。
除了全身鏈子甲之外,他上半身還套着一件鐵坎肩,鐵闆很厚,更變态的是,他在心髒位置那一片,前後還都加了好幾塊護心鏡。
事實上,如果沒有護心鏡的話他已經死了,沈冷的鐵标槍灌注了如此兇猛霸道的力度,這一槍直接将鐵坎肩戳出來一個洞。
即便如此,鐵坎肩被擊穿,護心鏡被戳的窪陷進去一個坑,後背上的劇痛讓宇文小策幾乎站不穩。
他反手将背上挂着的鐵标槍摘下來,朝着沈冷那邊狠狠的擲了出去。
“還給你!”
啪!
鐵标槍在沈冷面前戛然而止,沈冷的右手擡起來穩穩攥住,那隻手根本不像是手,而像是鐵鉗一樣。
不少廷尉府的高手已經從四面八方圍了過去,這次如果再讓宇文小策逃走的話就顯得這麽多人無能。
宇文小策翻進木樓之後就加速往前沖,沈冷從大黑馬上一躍而起追了過去。
柳木之來到薛華衣身邊壓低聲音問了一句:“大人,會不會太冒險了。”
薛華衣搖頭:“他沒時
間說話。”
兵行險招。
木樓另外一側,宇文小策直接撞破了窗戶逃了出去,他在半空之中在腰上拽了一下,刷地一聲又抽出來一柄軟劍,在沖出木樓的瞬間轉身,軟劍抖出來一片劍花,幾支追過來的弩箭被他掃落。
從三層木樓上掠了下去,後便是一片院子,宇文小策落地之後疾沖幾步,雙加一發力,人直接掠上了前邊的屋頂,在屋頂上不斷的縱掠,雖然受了傷,可是速度絲毫也沒有減弱。
在他身後,廷尉府的高手們緊追不舍,一個一個的黑色人影忽高忽低,速度也奇快。
連續掠過了幾排房子,宇文小策落在一條大街上,從逃離木樓到這條大街,前後也不過幾十息。
他剛一落地就看到了大街上停着一輛黑色馬車,那馬車的車廂不像是木制的,漆黑如墨。
在看到那輛馬車的瞬間,宇文小策的眼睛就眯了起來。
馬車裏,一柄長劍沛然而出,劍先飛了過來,身穿黑色錦衣的韓喚枝在劍的後邊也飛了出來,半空之中人追上了劍,右手握住劍柄,劍在宇文小策身前潑灑出去一片銀河。
“好劍法!”
宇文小策不由自主的贊了一聲,手中軟劍不斷的格擋,一息之間,兩個人的長劍碰撞不下三十次,聲音都連成了一片。
宇文小策左手食指上套着一個鐵環,他在和韓喚枝厮殺之中左手把鐵環一拉,然後擡起左手對準了韓喚枝,那鏈子甲衣袖中無數根銀針噴射而出。
韓喚枝手中長劍立刻就舞動起來,身前形成了一片劍幕,因爲出手速度太快,他面前都是劍的虛影,叮叮當當的聲音之中,也不知道韓喚枝掃落了多少銀針。
可是趁着這片刻的時間,宇文小策已經沖出去幾丈,此時此刻他已經距離城門沒有多遠了,那客棧本來距離城門就隔着兩條街而已。
以他的速度,沖過這兩條街的距離并不需要多久。
城門正在關閉!有人騎馬過來,一邊縱馬飛奔一邊大聲喊着關閉城門,城門口的守軍立刻開始推動沉重的城門,很多人也已經朝着城門那邊沖,試圖在城門樓攔下來宇文小策。
宇文小策卻根本沒有停下來,他将軟劍插回腰帶上,雙手往腰帶兩側一抓,腰帶上有居然還有一副鐵爪。
兩隻手分别戴上鐵爪,人在疾沖之中高高掠起,咔嚓一聲,他雙手扣住了城牆縫隙。
手腳并用急速的往城牆上邊爬,京畿道的道府,内陸大城,城牆上其實沒有多少人,沒有戰事,城牆上固定的位置有人當值,還有巡邏隊隔一段時間巡邏一次,并不是那種三步一崗五步一哨。
火星四濺中,宇文小策居然很快就爬上了高高的城牆,一翻身上了城牆上邊。
他剛上去,一杆鐵标槍又飛了過來,在他翻上去的瞬間鐵标槍重重戳進城牆中,當的一聲,碎石紛飛。
緊跟着第二根鐵标槍又來了,這次卻低了一下,和上邊的那根鐵标槍相隔大概一丈高度。
沈冷大跨步而來,腳下一點跳上低處的鐵标槍,再發力往上,雙手抓住高處的鐵标槍,兩隻手往下一拉,人借力飛了上去。
剛到城牆上露出來半截身子,一劍光寒。
宇文小策沒有跑,就在這等着,沈冷一露頭,那一劍朝着沈冷眉心刺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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