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打十幾個,如果是尋常人也就罷了,關鍵是這十幾個人應該是兵。
從那個對他出手的人劈出第一刀他就看出來了,那是大甯戰兵的出刀方式,所以他在那一刻有些心慌。
他不願意相信大甯戰兵會爲非作歹,戰兵在百姓們心中稱得上神聖兩個字,戰兵怎麽可能會做壞事?
所以他殺了其中一個後第一句話問的是:“你們是逃兵?”
“唔。”
宇文小策笑了笑:“你倒是有些見識,不過你說錯了,我們不是逃兵,我們是戰兵,奉命抓捕潛藏在這的水匪餘孽,你殺了戰兵,你覺得你能交代清楚嗎?”
他一邊說話一邊朝着方拾遺走過來,方拾遺卻根本不信,他立刻後撤一步,刀鋒朝外。
“戰兵追捕水匪會通知縣衙,我是南山縣的捕頭根本就沒有接到消息,如果你們是兵的話,隻能是逃兵。”
“說你聰明吧......”
宇文小策饒有興趣的看着他:“你一個人就敢闖進來,像極了蠢貨,說你蠢吧,你的反應又像極了一個聰明人。”
“我隻是個捕快。”
方拾遺道:“你們犯了罪,我就要拿你們去衙門,這是我的職責,如果你們反抗的話,我會按照大甯律例當場格殺。”
“哈哈哈哈哈......”
宇文小策忍不住笑起來:“你是覺得自己很強?”
他擺手:“盡快處置好,咱們該走了。”
手下人随即向前,院子裏的人迅速調整了自己的站位,五個人一起站好位置,兩個五人隊一左一右朝着方拾遺包夾過來。
方拾遺深吸一口氣:“你們公然抗法。”
“上了!”
左邊的五人隊朝着方拾遺撲過來,前邊的兩個人同時落刀,方拾遺長刀架起來擋住這兩刀,可是那兩個人落刀的同時人已經往同一個方向轉過去,第三個人一刀橫掃直奔方拾遺的腰。
大甯戰兵标準的五人小梅花陣打法。
方拾遺在那一刀橫掃過來的同時膝蓋頂起來撞在刀身上,刀被膝蓋撞的向上揚,他擡起的腳踹出去正中第三個人的小腹。
他的長刀抽回來,順勢一抹将第三個人的脖子抹開。
“噫?”
宇文小策看着方拾遺的刀法忍不住稱奇:“這不過是大甯各地衙門訓練捕快的尋常刀法,好像叫正氣制敵刀?可是你卻用的很靈,做一個捕快真是屈才了。”
方拾遺不理會他,長刀繞身,擋開敵人的刀子後他再次看準了空隙一腳踹過去,又一名敵人被他踹中,他隻要進攻得手立刻就後撤,然後立刻補刀。
他的刀法看起來一點都不好看,身法也顯得有些笨拙,但他出刀的時機掌握的絕對恰到好處,而他的速度又足夠快。
比如這種長刀繞身的動作,一般都是大街上賣藝的那種武夫才會用,到了戰場上這樣的刀法就顯得有些繁瑣。
戰場上的刀都是直來直去,不花哨。
“我給你兩千兩白銀,你以後跟我如何?”
宇文小策喊了一聲。
“我是大甯的捕快!”
方拾遺在兩個五人隊的前後夾擊之中居然還有空回了一句,宇文小策似乎對他更加感興趣,隻是看着,沒有出手的打算。
噗噗兩
聲,方拾遺再次砍翻兩個敵人,他的額頭也已經見了細密的汗水。
宇文小策道:“五千兩。”
“我是大甯的捕快!”
方拾遺回答的聲音更大了一些,稍顯沙啞。
“果然是個傻子。”
宇文小策道:“一萬兩,如果你願意跟我,我現在就給你一萬兩,而且還可以幫你制造假死的場面,不會有人懷疑,你可以安心的跟着我,一萬兩足夠你安家。”
方拾遺這次沒有回答。
他隻是看了宇文小策一眼,眼神中的戰意已經是足夠明确的回答。
噗!
又一人被方拾遺砍翻。
兩個五人隊圍攻之下,居然很快就被他砍死了五個。
宇文小策一怒,長劍出鞘。
一道劍芒直奔方拾遺的心口,方拾遺在那一瞬間把左手揚起來,有什麽東西嘩啦一聲抖開打在宇文小策的長劍上,宇文小策的劍居然被蕩開,以至于宇文小策都楞了一下。
然後他才注意到,蕩開他長劍的是一條鎖鏈,大甯捕快标配的鎖鏈。
“居然是這種東西......”
宇文小策歎道:“以你的資質天賦,若是有個真正的高手調教你的話,你說不定已經能跻身當世最強者之一,可惜了,我剛剛看過,你學的刀法雜亂無章,有捕快練的制敵刀法,有江湖賣藝的花把式刀法。”
方拾遺再次劈倒一人:“能執法的刀法就是一等一的刀法。”
宇文小策不再說話,長劍第二次刺了出去,這次的劍更快更狠,劍一瞬間就到了方拾遺身前,方拾遺左手的鎖鏈抖起來,猶如一條靈蛇般纏繞在宇文小策的劍上,然後他的左手往外一拉,長劍便偏移出去。
方拾遺居然還回了一刀,這一刀直奔宇文小策的面門,宇文小策長劍從鎖鏈裏抽回來,火星四濺。
劍擋在面前,刀卻沒有落下來,宇文小策一怔。
那一刀将另外一個他的手下砍翻。
方拾遺向後退了幾步,左手拎着鎖鏈,右手是一把已經砍出來不少缺口的長刀,他的刀真的不好,連大甯戰兵普通的紅線刀都比不上。
地方官府衙門配備的刀,确實比起軍方的制式橫刀要差一些。
方拾遺微微俯着身子,張着嘴一下一下的喘息,臉上都是汗水,看起來體力已經快要到極限,但偏偏還是一身的鬥志。
“你隻是個捕快。”
宇文小策搖頭:“你拿的例錢,夠你賣命的嗎?”
“讓我拼命的不是我的例錢,是我的官服。”
方拾遺說完之後朝着宇文小策沖了過去,左手的鎖鏈甩起來繞向宇文小策的脖子,宇文小策矮身躲開鎖鏈,一劍刺向方拾遺心口,方拾遺的長刀卻已經在那等着了。
他的反應絕對超一流,也就是戰鬥經驗真的欠缺。
當!
長劍的劍尖點在長刀上,劍尖竟然把刀身刺穿了一個小洞,可見這一劍的力度有多兇猛。
方拾遺左手的鎖鏈再次甩出去,宇文小策立刻後撤,可下一息方拾遺又幹了一件讓宇文小策始料未及的事.....方拾遺一擡腳,一層塵土朝着宇文小策的臉揚了出去。
踢土!
但凡要點面子的江湖客比武的時候都不會用這一招,這是潑皮無賴打架的時候才會用的招式,踢土,揚沙,啐吐沫,踹裆,扇臉,揪頭發......
偏偏是這樣土了吧唧的招式讓宇文小策根本就沒有防備,他立刻把胳膊擡
起來用衣袖擋住那層土,方拾遺卻沖了過來一刀橫掃直奔他的肚子。
宇文小策的腳下一點向後疾掠出去,那一刀擦着他的衣服掃過,衣服被切開一條口子。
宇文小策落地,低頭看了看肚子,衣服的口子足有一尺長,這一刀再往前進半寸就能把他的肚皮也豁開。
“死!”
宇文小策眼神一寒,腳下點了一下人又飄了回來,這一次宇文小策發了狠,劍勢猶如流星雨一樣連綿不盡,一劍比一劍快,方拾遺被逼的步步後撤,那把凡鐵長刀在身前忽上忽下,刀身橫着上下移動,就是這樣笨拙但奇快的動作,将宇文小策的每一劍都擋住了。
宇文小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跟人動手的時候出過這麽多劍,然而居然還是沒能殺了方拾遺。
方拾遺擋開最後一劍已經退到這院子的正房門口,他彎着腰呼哧呼哧的喘息着,然而給人的感覺就是他還能打。
“連弩!”
宇文小策怒極喊了一聲。
剩下的四五個手下随即将連弩擡起來,朝着方拾遺一陣點射,弩箭好像橫向的密集雨點一樣掃。
方拾遺将手裏的鎖鏈抖起來,鎖鏈在身前迅速的旋轉着成一個圓,叮叮當當的聲音中,幾十支弩箭居然有被他擋下來了。
“你是個怪物。”
宇文小策自言自語了一句,然後再次沖了上去。
他一劍出手,方拾遺喊了一聲:“暗器!”
宇文小策下意識的停了一下,然後方拾遺真的就朝着他啐了一口吐沫。
還呵了一下。
呵,啐!
宇文小策惡心的恨不得把方拾遺碎屍萬段,長劍再次攻出,可是這一轉眼的時間方拾遺已經一腳把身後的房門踹開,他退進房門,門隻有那麽大,他一個人守在門口擋劍就不用擔心左右被偷襲。
他左手的鎖鏈甩出去也不知道纏着什麽東西飛回來,那東西迎面砸向宇文小策,宇文小策一劍将那東西掃開,然後才看清楚是個水瓢。
方拾遺在宇文小策愣神的時候又喊了一聲:“暗器!”
宇文小策這次沒動,他的手下也沒動,可是這次真的有暗器,方拾遺左手一抖,鎖鏈繞在他腰上,他從腰畔抓出來三枚飛镖甩了出去,一個殺手立刻被打穿了咽喉。
“你是個敗類!”
宇文小策怒極,攻勢陡然猛烈起來。
方拾遺一邊還手一邊回答:“我不是敗類,我是捕快!”
就這樣又打了将近一刻的時間,院子裏宇文小策的手下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被他殺光了,隻剩下宇文小策還站在他面前。
宇文小策滿眼都是不可思議。
這種江湖不恥的下三濫打法,居然殺了他那麽多手下,居然擋住了他那麽多劍。
方拾遺扶着們呼哧呼哧的喘息:“你放下兵器,跟我回衙門。”
宇文小策心說自己這是圖什麽,轉身就走。
“你站住!”
明明已經沒什麽體力的方拾遺邁步就追。
兩個人一前一後沖出院子,一前一後沖出村子......
一夜後,朝陽中。
宇文小策回頭看着那個瘋子,怎麽都不明白那家夥肺應該都要炸了,怎麽就還沒有跑死?
“你站住......”
方拾遺還在他背後追着:“我要抓你回衙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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