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雨說完這句話後看向顔笑笑一字一句的說道:“所以......有人想要把我好不容易才立起來的天機票号毀了,他得罪的是一個連陛下都敢惹的女人啊。”
說完這句話之後,林落雨再次看向前方的水波缥缈。
“有些人總是記不住,不該随便惹女人,況且他們動的還是救災的物資。”
與此同時,長安城。
沈冷在大将軍府裏找了一圈也沒有見到林落雨,進客廳的時候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封信,他過去将信拿起來,其實還沒看就已經猜到了林落雨去了什麽地方。
重安郡票号出了那麽大的事,林落雨不可能還留在長安不管不問。
票号是她的心血,她比沈冷要在乎的多。
“重安郡票号突然出了事,和京畿道安城縣的那些人應該有關,他們被朝廷盯上了,被你盯上了,被陛下盯上了,此時他們最好的對策就是搞出來更大的動靜轉移視線,不可否認的是他們成功了,将朝廷和陛下的注意力都引到了票号身上,所以這件事我會盡快查清楚。”
“如果我猜得沒錯,陛下召你進宮不會責備你,還會好言勸慰讓你安心,多多少少還會給你一些賞賜,一來是陛下心疼你的委屈,二來陛下不希望這件事影響到整個大甯的安穩。”
“如不出意外,陛下會讓你暗中查案,我雖然不相信整個重安郡票号都被人控制,可還是要做好最萬全的準備,所以我身邊可用之人已經不多,京畿道票号和江南道票号的人,我暫時不會用,你若能盡快趕來,可到重安郡香草莊園找我。”
沈冷把信揣進懷裏,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
“冉子。”
他喊了一聲。
正在收拾行李的陳冉側頭問:“怎麽了?”
“出長安之前,先跟我去收拾一個人,再去找幾個人幫忙,;林姐身邊人手不夠用,我們去搬救兵。”
“去收拾誰啊?”
“一個我本以爲沒那麽壞,但是可能我看走眼了的人。”
沈冷的手指最後一下敲擊的很重,桌子都震的要散了架一樣。
一個時辰後,百曉堂。
沈冷走到百曉堂總号正門外,門口的兩個夥計看到沈冷之後連忙上前,其中一個客客氣氣的問:“請問這位先生,來我百曉堂有什麽事?”
沈冷從懷裏取出來一塊碎銀子放在那小夥計手裏,小夥計連忙點頭道謝,謝還沒有道完呢,沈冷一邊邁步進門一邊說道:“不是給你的,還沒吃午飯,你幫我到對面的興盛齋要一屜蟹黃包,一屜鹌鹑蛋豬肉包,再加一碗粥送過來。”
那小夥計都懵了,看了看手裏的銀子,又看了看沈冷:“你誰啊?”
砰!
小夥計的腦袋上挨了一拳,人直接摔倒在地上,眼睛往上一翻,估計着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了,沈冷沒下重手,真發了,一拳人就死了。
沈冷把掉在地上的碎銀子撿起來,遞給另外一個小夥計:“你去吧。”
另外一個夥計眼睛都直了,他艱難的咽了一口吐沫:“你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這可是百曉堂,得罪了百曉堂就和得罪了廷尉府一樣。”
沈冷點了點頭:“唔,對我來說,得罪廷尉府也沒什麽。”
他邁步進門:“去買吧,速度快一些。”
那小夥計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辦,動手吧,真不敢,剛剛他都沒有看清楚人家怎麽出手的,自己的同伴已經倒在地上了,他如果動手的話隻怕倒下去的速度也不會慢多少。
沈冷溜溜達達的進了百曉堂的大門,聽到門口的動靜裏邊已經有不少人在往外跑,大堂掌櫃是前兩年換的人叫薛火山,原本還氣勢洶洶的,看到沈冷的那一刻腳步戛然而止,然後順勢就拜了下去:“拜見國公爺。”
他這一個急刹車,後邊跟着的那些夥計全都急刹車,有兩個沒刹住撞在一起,顯得頗爲狼狽。
“認識我?”
沈冷看了薛火山一眼。
薛火山連忙道:“認識認識,當然認識國公爺,國公爺來怎麽沒提前知會一聲,也好提前準備一下。”
“不用準備,我就是随便轉轉。”
沈冷走到大堂裏,在椅子上坐下來:“閑極無聊不知道怎麽就走到你們百曉堂門口了,突然間有件事很好奇,所以進來問問。”
薛火山連忙道:“國公爺如果有什麽吩咐盡管說,隻要是百曉堂知道的,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沈冷嗯了一聲:“你們百曉堂對每個你們認爲值得注意的人都有詳細的了解,我就是突然很想知道,你們對我的記錄是怎麽寫的。”
薛火山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國公爺,我們怎麽敢随便亂寫你,而且如你這樣重要的人,那些卷宗檔案我們這個級别也看不到,都是東主親自掌管。”
沈冷笑了笑:“既然如此,李百曉呢?讓他出來見見我。”
“他......”
薛火山的臉色暗淡下來:“他,國公爺知道的,上次在京畿道安城縣和風細雨樓裏,我們東主當時也在場,國公爺你們沖出來了,我們東主沒見出來,之後就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可能是真的出了意外。”
“唔。”
沈冷道:“你看,也怪我,出來的時候怎麽把他就忘了呢,這麽看來他可能真的出事了,也算是英年早逝了,這真是讓人悲傷。”
說完之後沈冷起身:“這樣吧,我去給他燒點紙錢,供一捧香燭。”
薛火山連忙說道:“不用不用,這不是還沒有查實呢嗎,百曉堂上下也都在盡力尋找東主下落,隻要一有消息我們立刻就會派人知會國公爺。”
“人死了怎麽能不燒紙?!”
沈冷臉色一寒:“去準備個火盆來!”
薛火山哪裏還敢說什麽,隻好吩咐人去準備了一個火盆,沈冷往四周看了看後說道:“這是你們百曉堂的正堂,若是被人看到了我在這燒紙不好,我去後邊吧。”
不等薛火山說話,沈冷已經拎着火盆從正堂後門出來,輕車熟路的進了後邊萬象草廬。
萬象草廬占地極大,裏邊挂着的畫像據說有一萬兩千八百幅,但凡是在大甯有些名氣的人,都能在這裏找到,不說百曉堂别的生意,就算是每天對外開放那三個時辰來這看畫像的人用來買票的錢,每天的收入也有大幾百兩,旺季的時候有上千。
不得不說的是,李百曉真的是一個非常會做生意的人,長安城裏的富戶
多如牛毛,來長安城裏旅遊的人更是多如牛毛,爲了讓家族裏的年輕人長見識,很多人都會帶着年輕人來萬象草廬看看,百曉堂裏還有專業的講解,雇一個十兩銀子,講完爲止,不限次數,不限時間,你給十兩銀子,什麽時候來,這個講解什麽時候繼續爲你介紹那些懷畫像上的名人。
其實現在沈冷所在的這個萬象草廬隻是前堂的小萬象,前年的時候百曉堂擴大的規模,在後院又修建了一個更大的萬象草廬,前邊的萬象草廬是當世的名人,後院那個則是大甯以前的曆史名人。
據說後邊的萬象草廬,已經有畫像三萬多幅,很偏門的人都有記錄。
不說暗地裏賣情報消息,就是明面上的生意,百曉堂也稱得上日進鬥金。
據說最近還在準備投入泥像,請的是大甯著名的匠人泥人王。
”這裏好。”
沈冷進了萬象草廬後往左右看了看:“這裏文人氣息濃厚,與你們東主氣質相符,我剛剛就想着,人啊,走的那麽突然,連他自己最在乎的東西都帶不走,其實每個人都一樣,拼了一輩子,能帶走什麽呢?”
他摘下來一幅畫點燃扔進火盆裏:“他帶不走的,我燒給他吧。”
薛火山:“我的國公爺,千萬别,别别别......”
他跑過來想把畫像從火盆裏取出來,沈冷溜溜達達的已經到另外一邊去了,那邊薛火山把火盆裏燒了一半的畫像拽出來用腳踩,這邊沈冷已經開始直接點燃挂着的畫像。
薛火山又跑過來救這幅畫,沈冷一路走一路點,很快萬象草廬裏的火就要控制不住了。
夥計們端着水盆往裏沖,好在是人多,總算是沒把房子點燃。
沈冷回頭看了他們一眼:“你們怎麽能這麽不懂事呢?我這次去京畿道,路上看到有出殡的人家,非但要燒紙錢,還有紙人紙馬,還有紙房子,紙轎子,紙馬車,甚至還有紙船。”
他歎了口氣道:“還不是爲了讓已故之人在地下過的好一點嗎?你們東主李百曉不稀罕那些東西,什麽紙人紙馬紙房子對他來說都是浮雲,他最愛的就是這些畫了吧,不對,應該是他的整個産業”
他感慨道:“可是,你們居然不舍得燒給他。”
沈冷轉身大聲道:“你們難道一點良心都沒有嗎!”
薛火山撲通一聲跪下來:“國公爺,你到底想要什麽請直接吩咐好嗎,隻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盡力去做,馬上去做。”
“唔,那好,你真的會做?”
沈冷問。
薛火山道:“是是是,國公爺吩咐的,我立刻就會去做。”
沈冷把火折子扔給他:“那你來燒吧。”
薛火山:“......”
沈冷朝着外邊喊了一聲:“把這房子也燒給李百曉吧,讓他在九泉之下也有地方能安睡。”
話音一落,陳冉帶着一百名親兵闖了進來,每個人手裏都拿着一根火把。
沈冷一擺手:“燒!”
話音剛落,從後院蹬蹬蹬跑過來一個人,離着還遠呢就趴跪下來:“國公爺,我在呢,我在呢。”
他一個勁兒的磕頭:“草民李百曉,叩見國公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