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小策的眼神一凜,他加速沖到城門口,朝着守在門口的人喊了一聲:“有人追殺我,攔住他!”
安城縣雖然規模不大,可這裏是京畿道重要的陸運屯倉所在,來來往往的人大部分都是熟悉的客商,基本上全都認識宇文小策,更何況門口的那些守衛。
聽到他的喊聲,不少人都朝着這邊看過來,有商隊的護衛已經抽出兵器迎向沈冷,而守衛則将弓箭摘下來試圖瞄準。
“大甯戰兵!”
沈冷喊了一聲後人一掠而起,那些商隊的護衛下意識的停手,大甯戰兵這四個字好像一聲驚雷一樣在人群中炸開。
城門口另外一側,幾點寒芒突然出現,宇文小策在縱掠中長劍一抖,劍尖在半空中甩出來幾朵璀璨劍花,當當當的聲音連成一片,那些飛來的寒芒盡數被挑落。
人群中一個白衣漢子眼神變了變,他在如此隐蔽的情況下發刀,那個人居然如此輕而易舉的把刀都擋住了,劍法精準的令人害怕。
城門口的守衛依然朝着沈冷沖過來,可是他們背後卻出現了一個獨臂的白衣人,他縱身而起,腳踩着一名守衛淩空抽刀,那把刀帶着開山之威落下。
白牙左手刀,在北疆的時候,武新宇曾說,他的刀可斷川流。
宇文小策的長劍一抖,在那把刀落下的瞬間長劍在白牙胸口上點中,當的一聲,劍居然沒能刺進去。
“大開眼界!”
宇文小策驚訝了一下後輕蔑的哼了一聲,閃身從人群中鑽了出去,回身一掌将一個路人推出去,那路人撞在白牙身上,兩個人都摔倒在地。
宇文小策趁機從城門口掠出,門口位置,長短雙刀出現,潑灑出來一片刀芒。
“慢!”
宇文小策再次的輕蔑一笑,長劍穿透了刀幕點中了斷的心口,又是當的一聲。
宇文小策一怔:“一群怕死鬼!”
他在斷的頭頂掠過去,人到了城門外邊後剛要加速向前,卻發現一身白衣的葉流雲站在官道上等着,在宇文小策掠出來的那一瞬間,葉流雲的兩條大袖呼的一聲掃了出來,猶如雙龍出海。
宇文小策眼神一亮:“好俊的流雲飛袖!”
他的長劍在半空之中迅速連斬,因爲速度太快,劍光在半空之中居然出現了一個十字。
十字劍迎上了流雲飛袖,砰地一聲,葉流雲沒有從沒有敗過的飛袖居然被劍芒展開,袖口崩碎,不少衣袖碎片飛舞,猶如斷了翅膀的殘蝶。
可是在那一瞬間,宇文小策被這氣勁震的晃了一下,臉色瞬間有些發白。
他強壓下去胸口裏翻騰的血氣,腳下一點到了葉流雲身前,長劍猶如鳳點頭,在那一息之間也不知道刺出去多少劍。
葉流雲雙手擡起來,兩隻手不停的屈指連點,當當當的聲音之中,每一指都彈開一劍。
“不愧是葉流雲。”
宇文小策的劍勢忽然一頓,左手
一擡,袖口裏一團粉末灑了出去,葉流雲殘袖揮舞,風驟起,那些粉末被他的袖風吹散,可是宇文小策已經趁機從他身邊掠了出去。
官道上等着進城的商隊很多,宇文小策一腳将馬背上的一名商隊護衛踹了下去,策馬朝着野地裏飛奔而出,那護衛摔在地上還是懵的,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不能放他走了!”
斷舍離從城門口沖出,紛紛搶馬追了出去,葉流雲看了看旁邊的一輛馬車,大步過去,伸手抓住車轅往下一掰,咔嚓一聲,車轅被他掰下來,他單臂發力把車轅當做标槍擲了出去。
馬背上,聽到破空之風,宇文小策回身一劍,長劍在半空中筆直的留下一道白痕,車轅被這一劍從正中切開,兩片車轅一左一右飛了出去。
“中!”
一支羽箭在車轅被劈開的碎木中飛了過去,宇文小策看到了這一箭,可是已經來不及把劍收回來了,隻能硬生生往下壓了壓身子,那一箭直接打穿了他的肩膀。
沈冷再次拉弓,可是那弓太輕了,咔嚓一聲被他拉斷,他隻好将搶來的弓扔掉,也拽過來一匹馬追了上去。
宇文小策縱馬狂奔,低頭看了看肩膀上的傷口,這一箭的力度太大,在肩膀上留下一個血洞。
“不愧是軍中第一高手,這尋常之弓居然能射出來如此霸道的一箭。”
他回頭看向沈冷,眼神裏沒有慌亂,反而有幾分欣賞。
曠野中,前邊一馬飛奔,後邊幾匹馬緊追不舍。
安城縣。
廂兵軍營。
一個看起來身材微胖的老者走到其中一間營房門口,他到了門口後将頭上的鬥笠摘下來,在門口肅立:“将軍。”
門吱呀一聲拉開,薛城臉色急切的從門裏出來:“老常?!”
門口的老者點了點頭:“将軍,現在跟我走吧。”
薛城皺眉:“我們去哪兒?宇文說讓我在這等着他,他還說我現在哪兒也不能去。”
“就是宇文讓我來接你的。”
微胖的老者擡起頭認真的說道:“宇文已經把城中朝廷的人全都引走了,将軍,宇文說,如果此時不走,再也沒有機會,他一個人犧牲,換其他人平安,值了。”
薛城的研究驟然發紅:“這就是他想出來的自救辦法?!太蠢了!”
他一把抓住老常的肩膀:“月餘,我們一起去救宇文!”
“對不起将軍,不行。”
本應該已經死在豬場裏的常月餘突然擡起手在薛城的脖子上切了一下,薛城的表情僵硬,然後緩緩的倒了下去。
常月餘自言自語似的說道:“将軍應該相信宇文的能力。”
他将薛城扛起來往外走,門外有一輛馬車等着,他将薛城放在馬車上後用繩子綁好,還把嘴巴也堵了,然後用草料和麻袋小心翼翼的把薛城蓋住。
馬車慢悠悠的離開廂兵大營,從安城縣的另外一個城門出去,到了城外四五裏之後有一隊騎士在此等候多時,看到馬車過來,騎士紛紛跳下戰馬,迅速的把車上的草料搬下來,然後架着薛城上馬,薛城已經醒了,可是掙紮不動。
常月餘道:“
從這一刻開始,将軍應該謹記宇文的話,不要再和前太子李長澤有什麽糾纏了,将軍,我們都願意爲你去死,可是我們不能爲了李長澤而死,如果将軍覺得我們錯了,等安全之後,将軍可以按照軍律處置我們,但現在......将軍,不要讓宇文白白犧牲。”
薛城的臉色變了變,老淚縱橫。
這一隊騎士護送着薛城迅速離開,常月餘在馬背上回望安城方向:“宇文,你放心,我會把将軍安全送走,等我把将軍送到地方之後我再去找你,若能你還僥幸活着,你我老兄弟再攜手殺一條血路出來,如果你死了,我會爲你報仇雪恨。”
與此同時,城南方向。
宇文小策縱馬在城外曠野狂奔,田野裏有不少農夫,他一邊縱馬一邊喊:“後邊有歹人想要殺我,快幫我阻攔!”
正在幹農活的村民認出來那是縣衙師爺,不少人拎着鋤頭鐮刀之類的東西朝着沈冷他們沖過去,完全不怕死一樣。
這麽多年來,整個安城縣的人都知道宇文小策是個大好人,縣令胡歡不是百姓們的主心骨,宇文小策才是,所以看到宇文小策被追殺,他們根本就不顧自己生死紛紛上前。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沈冷手下的人和廷尉府的人被圍堵,根本出不了門,别說出城,連縣衙都出不去。
不知道是誰散布出去的消息,說是朝廷裏來的人要污蔑師爺貪贓枉法,還要把他即刻斬首,這一下縣城的百姓們就炸了,源源不斷的湧到縣衙外邊,好像浪潮一樣迅速的把縣衙淹沒。
方白鏡和陳冉的人根本出不去,黑騎也好,沈冷的親兵也好,都被堵在這了,可此時若是強硬的往外沖,極有可能造成民變。
縣城南邊,沈冷他們不停的躲避着村民們的阻攔,有的人居然悍不畏死的用自己的身體去擋戰馬,這些不是宇文小策的手下,不是薛城的那些殺手,而是平民百姓,沈冷他們隻能是避讓不能出手。
一聲嘶鳴,爲了躲避阻攔的村民,白牙的戰馬急轉之下摔倒在地,人往前撲了出去,迅速被一群村民圍住,他不敢下手殺人,可是那些村民卻敢,他們的鋤頭鐮刀兇狠的朝着白牙落下,白牙隻能不斷格擋。
沈冷喊了一聲去幫他,斷舍離三人撥馬沖回去,好不容易把白牙從人群之中救出來,拉上戰馬往外沖,可是他們幾個就好像陷進了泥潭裏一樣寸步難行,馬跑不起來,他們在馬背上成了靶子,那些村民撿起石塊投擲,還有他們的農具。
沈冷已經追出去了,可是看到白牙們他們被越來越多的人圍住,沈冷咬着牙勒住戰馬又往回沖。
“我是大甯安國公沈冷!”
沈冷一邊嘶吼着一邊縱馬回去:“所有人都讓開!”
遠處,宇文小策居然還停下來回頭看了看,然後嘴角揚起一抹笑意,他深深吐出一口氣,然後再次催馬向前。
又往前跑了大概三四裏,前邊是一條深溝,他縱馬進了深溝之後,裏邊有一隊騎士在等着,看到他之後紛紛行禮,宇文小策接過來他們準備好的衣服,換上後又在臉上黏上了一些假胡子。
“宇文先生,咱們去哪兒?”
手下人問。
“大開山。”
宇文小策重新上了戰馬:“兄弟們都在大開山等我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