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笑臉把姚朝宗笑蒙了,然後他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一句原來你是想查同存會,所以他的臉色就變得難看起來。
沈冷起身走到姚朝宗面前,低着頭盯着姚朝宗的臉:“我就說,各大家族之中還在朝廷裏掌權的人真不多了,你這個從四品水部司的司座怎麽可能不在其中。”
姚朝宗哼了一聲:“所以呢?”
沈冷:“所以讓我來推測一下......同存會要想經營下去,不隻是明面上的生意,還有暗地裏的勾當,這些都需要大筆的金銀流動。”
他看着姚朝宗的眼睛認真的說道:“而金銀大筆流動,又不能在林妙齋的明面賬目上走,因爲這有據可查,隻要走了賬面,廷尉府那邊就不會再這麽眼睜睜看着,朝廷正在用錢之際,江南水災需要用錢,百裏潰堤,沒有幾百萬兩銀子填不起來,我需要銀子,東疆海戰沒有銀子不好打。”
“所以林妙齋的銀子必然要在一條誰也想不到的渠道上流動,也不能是錢莊,錢莊太顯眼了,所有錢莊都是朝廷重點監管的地方,每個月每一筆賬都會人去查。”
“就在剛剛。”
沈冷笑道:“你自己說出同存會這三個字的時候,我忽然間想明白了。”
姚朝宗緊張起來:“你想明白什麽了?”
沈冷道:“你現在還沒有明白爲什麽我要抓你?因爲我猜測錢會在你手裏。”
姚朝宗哼了一聲:“你想的太多了。”
沈冷道:“你可能還沒有想明白,對于朝廷來說是在查案,對于我來說是在搶錢,我對什麽案子都不感興趣,我就對錢感興趣,這錢如果被廷尉府先找到,那就會用于南疆水災的重建,被我先搶到就會用于東疆海戰。”
沈冷:“錢啊......”
他轉身:“陳冉,帶咱們的人,再帶上姚大人,咱們去工部。”
“工部?”
陳冉都驚了:“咱們私自抓一個工部從四品司座已經有些把事鬧大了,現在還要去闖工部?”
“沒什麽。”
沈冷大步往外走:“都是爲了錢,但凡是爲了錢的事就不怕鬧大,爲了錢我什麽事幹不出來?”
姚朝宗喊了一聲:“我哪兒也不去,我就要見陛下!”
“我說過,你會見到的。”
沈冷一招手,一百名親兵跟着他出了大将軍府,一出門就看到黑眼,黑眼笑呵呵的過來行禮,沈冷道:“回去跟陛下說,我稍後-進宮給陛下一個解釋。”
黑眼:“行嘞。”
說完就走了。
沈冷喊了一聲:“晚上到書院吃飯。”
黑眼舉起手晃了晃:“沒問題!”
陳冉噗嗤一聲笑道:“真利索。”
廷尉府千辦聶野問道:“國公,我呢?”
沈冷道:“你?沒什麽事了,你回廷尉府吧,不要告訴韓大人我去哪兒了。”
聶野道:“可若是韓大人問起來。”
沈冷:“你就說不知道。”
說完之後帶着一百名親兵押着姚朝宗直奔工部,六部衙門都在皇城區域之内,距離未央宮沒多遠,沈冷帶着一百名親兵到了工部衙門外邊,門口的守衛都不得不緊張起來。
“安國公。”
其中一人在看過沈冷的腰牌之後俯身說道:“不知道安國公到工部衙門有什麽事,容我進去通禀一聲,尚書大人在内閣,侍郎大人在南疆赈災,所以......”
沈冷邁步向前:“我自己進去就好,不用通禀了。”
守衛吓了一跳:“國公,國公爺,你這是帶兵擅闖工部衙
門啊。”
沈冷點頭:“是。”
那幾個守衛連忙攔了一下:“還請國公稍候,我們這就去内閣通知尚書大人前來迎接國公。”
“不用。”
沈冷看了陳冉一眼:“卸了他們的兵器。”
陳冉一擺手,親兵上去就把工部衙門外邊的幾個守衛給按住了,動作熟練的讓人覺得他們一定沒少幹這事,隻片刻,幾名守衛都按倒兵器也被摘了,陳冉讓人用帶來的繩子把人綁好就放在門口,然後一招手帶着人沖進公布衙門。
沈冷看了看那幾個守衛歉然道:“抱歉,把你們綁了是爲你們好,足以證明你們不是沒有阻擋我,而是擋不住。”
說完之後邁步進門。
工部衙門很大,沈冷進來之後回頭看了姚朝宗一眼:“說吧,你們水部司衙門庫房在哪兒?”
姚朝宗哼了一聲,并不理會。
沈冷吩咐了一聲:“拔掉他兩隻手的指甲,拔掉十個指甲還不肯說那就把腳上的也拔了。”
一個還沒拔掉姚朝宗就疼的受不了,指了指一個方向:“水部司衙門在那邊。”
沈冷帶着兵過去,不少工部官員已經圍了過來,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誰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有人壯着膽子攔住沈冷,可凡是攔了的都被沈冷下令綁了。
“我現在認真說一遍,隻說一遍。”
沈冷腳步一停,掃了掃那些工部官員:“我來辦案,如果誰阻攔我,我就下令殺人。”
他吩咐了一聲:“陳冉!戰刀開路!”
“呼!”
陳冉他們應了一聲,他帶着兩個十人隊抽刀在前,刀鋒雪亮,寒芒奪目,二十幾把黑線刀在前邊開路,這次是真的沒有人敢攔着了。
兩刻之後,未央宮。
工部的人急匆匆的跑到内閣,見了工部尚書丁要都快哭了:“尚書大人,安國公帶兵闖進工部衙門,誰阻攔就要殺誰,衙門裏有不少人已經被綁了。”
丁要一聽就炸了:“豈有此理!”
那報信的人一看尚書大人怒了,心裏也多了些底氣,雖然沈冷是國公,可是尚書大人還是内閣次輔一品大員,如果僅僅是工部尚書的話隻是正二品,挂名内閣次輔就立刻不一樣了。
報信的道:“大人,咱們現在就回去阻止安國公嗎?”
丁要大步往外走:“當然......不去。”
他此時心中已經有些慌了,沈冷不會無緣無故的做這些事,沈冷又不是真的沈瘋子,他先是抓了工部水部司司座,再帶兵硬闖工部,沒有底氣沈冷怎麽做的出來?
“我去求見陛下,我讓陛下罵他!”
說完之後丁要就朝着東暖閣方向跑了過去,而此時此刻,東暖閣裏皇帝正在和賴成下棋,聽到代放舟說丁要求見,皇帝笑道:“看來沈冷的婁子捅的更大了,咱們的尚書大人已經坐不住。”
他擺了擺手:“讓他進來吧。”
丁要一進門就撲通一聲跪倒在皇帝面前:“陛下,臣有罪。”
“噫?”
皇帝一怔:“丁大人,你這是何意?進來就跪下說有罪,那你告訴朕,你何罪之有?”
丁要一搖頭:“臣還不知道,但臣确定臣一定有罪,不然的話安國公不會帶着他的親兵直接闖進工部,臣覺得安國公一定沒錯,所以那就隻能是臣錯了。”
皇帝噗嗤一聲,這個丁要以退爲進玩的很漂亮。
皇帝道:“你先起來說話。”
丁要不肯起來:“臣還是跪着吧,一會兒如果安國公真的查出來什麽臣都不知道的大罪,臣還是得跪下,先跪比後跪好些。”
皇帝笑着搖頭:“你願意跪着就跪着吧,朕也等着,如果沈冷真的在你工部查出來什麽,朕會酌情處理
,如果沈冷沒在你工部查出來什麽,朕就重重的責罰他爲你做主。”
丁要立刻點頭:“臣領旨謝恩。”
又一個時辰之後,大内侍衛統領衛藍從外邊進來:“陛下,安國公到了。”
皇帝笑起來:“來的很快啊。”
沈冷從外邊進來俯身一拜:“臣,沈冷,拜見陛下。”
皇帝道:“直接說事吧,你看看你把丁大人逼的已經提前跪在朕面前謝罪了,他不知道什麽罪,也不知道多大罪,所以你倒是說說,你幹了些什麽?”
沈冷道:“臣抓了水部司司座姚朝宗,審問出姚朝宗掌握大量來曆不明的銀子,就放在工部水部司的庫房裏,庫房裏的人被他買通,存銀不下百萬之巨,這些銀子就一直都在水部司的庫房,用的時候姚朝宗就會派人送出去。”
皇帝看向丁要:“你繼續跪着吧。”
丁要:“臣遵旨。”
沈冷道:“此案和丁大人無關,丁大人大部分時間都在内閣,誰又能想到水部司的庫房裏居然藏着那麽大筆的銀子。”
丁要擡起頭謝意的看了沈冷一眼。
皇帝道:“案子交給廷尉府吧。”
沈冷一怔:“爲什麽?”
皇帝道:“這案子本來就是廷尉府的事,你有如此重大發現,朕很欣慰也很滿意。”
沈冷道:“銀子嘞......這筆銀子是臣發現的,臣想着應該正好用于東疆海戰。”
皇帝問:“你是沒搶過吧,韓喚枝是不是随後就到了?”
沈冷撇嘴:“來的比兔子都快,臣前腳才找到銀子,後腳他就到了,臣的人少他的人多,所以沒搶過。”
皇帝道:“都怪你自己不小心,走漏了消息,如果你搶過了,銀子就用給你水師,你沒搶過,銀子隻能用于重修大運河堤防。”
沈冷:“唉......”
皇帝道:“你似乎不服氣?”
沈冷道:“銀子是臣找到的啊。”
皇帝:“誰找到的也是朕的,不是嗎?”
沈冷:“這......能不是嗎?”
他似乎有些憤懑,俯身道:“臣告退。”
皇帝擺手:“去吧,一會兒朕讓韓喚枝進來好好問問他。”
沈冷轉身出了東暖閣,可是卻不見什麽憤懑,嘴角帶笑,未央宮外邊陳冉等着沈冷出來,一見到沈冷就樂了:“陛下是不是把那筆銀子歸于水師了?”
“沒有。”
沈冷一邊走一邊說道:“會用于南疆赈災重修。”
陳冉一怔:“憑什麽啊,我們找到的銀子,你怎麽沒和陛下争一争?”
沈冷道:“不争,這銀子找到本來我就想用于赈災重修而不是我們打仗,南疆的百姓受災千萬人之巨,朝廷現在急缺銀子,你說,銀子用于救人重要還是殺人重要?水師的事,我自己能解決。”
沈冷笑着說道:“回家了,我是故意讓聶野跟着我的,也是故意讓聶野回去給韓喚枝報信的。”
他聳了聳肩膀:“可我得讓陛下知道,我也在乎啊。”
東暖閣。
賴成俯身說道:“安國公真是用心良苦。”
皇帝笑道:“朕知道,一眼就看出來了。”
他起身走到窗口,沉默片刻後說道:“賴成......”
“臣在。”
“你晚上去書院一趟,和沈冷說......告訴他,朕替南疆百姓謝謝他。”
路上,陳冉看着沈冷笑道:“銀子都沒了,你還那麽開心,一點都不像你扣扣索索的人設。”
沈冷道:“我快樂啊,我是一隻快樂的小摳......”
陳冉:“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