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大甯立國數百年來,李家皇族的男人沒有幾個戰死在沙場上,往前推百年都沒有。
一位大甯的親王世子戰死在沙場,所以很多事似乎都要發生變化。
這一次沒打算親自上陣的沈冷沖上去了,冬日的陽光下那把黑線刀在黑武人的隊列中上下翻飛,那雙已經發紅的眼睛閉黑線刀更加令人害怕。
刀子橫掃出去,血液随着刀鋒飛走,脖子上被切開的口子裏白森森的骨頭依稀可見,又迅速的被血液遮掩。
一個一個的敵人在倒下,隊伍在一步一步的擠壓。
“爲世子殿下報仇!”
王闊海沖到了最前邊,舉着他的鐵盾狠狠撞在黑武人的槍陣上,随着他這重重的一撞,黑武人的槍陣隊列立刻就坍塌下去一片,發了狠的大個兒根本就不理會那些捅在他身上的刀子或是長槍,啊啊的吼叫着往前推。
黑武人的軍陣後邊,一層士兵掉進了河水之中,有人回身想把同伴拉起來,才一彎腰,也被撞進了水裏。
冰冷刺骨的米拓河水讓人瞬間就失去了力氣,裹挾着冰渣的水流刮在人身上好像刀子割一樣,黑武人身上的皮甲被水泡了之後好像瞬間變成了鐵甲,人連動都不能動了。
前邊的甯軍還在不停的瘋狂擠壓,落水的黑武人也越來越多,哀嚎聲從陣地前邊到陣地後邊連成了一片。
蒲落千手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之前青樹殺出去之後甯軍的攻勢一度受挫,可是不知道怎麽了,明明青樹殺散了一支甯軍,可現在甯軍的共識更猛了,那不是猛,是兇,是瘋,是殘酷。
兩邊的士兵用長矛對着刺的場面若是讓普通人看到的話,可能會成爲一輩子都揮之不去的噩夢,人已經變的不再是人,隻是殺戮的機器,在勇氣和恐懼的支撐下拼了命的把面前的人戳死。
雙方的人都在這樣一下一下的戳着,血讓大地都變了顔色。
“大将軍!”
一名親兵朝着側面指過去:“那邊!”
蒲落千手立刻看向西側,然後就發現一支甯軍輕騎兵竟然一頭紮拉進來,黑武軍隊最外圍可是槍陣,輕騎兵紮進來豈不是當靶子一樣被黑武人戳?
那是不符合常理的打法,甯軍的将領不可能做出如此愚蠢的指揮。
是的,不愚蠢,是真的狠。
沈冷帶着他的親兵營沖到了黑武槍陣的側翼,他一把拉住缰繩,戰馬人立而起,馬背上的沈冷嘶吼了一聲:“下馬!”
“呼!”
親兵迅速的從馬背上跳下來,幾乎在同一時間把身子微微壓低。
“殺!”
沈冷第一個沖了上去,身後是數百名虎豹。
“殺!”
以沈冷爲箭頭的這支利箭狠狠的戳進了黑武人的軍陣一側,一杆一杆的長矛被黑線刀砍翻,一個一個的黑武士兵被
黑線刀砍翻。
沈冷的親兵營每一個人用的都是黑線刀。
他的親兵,上馬是龍,下馬是虎。
沈冷一刀掃出去,面前的槍杆斷了一片,再一刀掃過去,人頭掉了好幾顆。
“大将軍上來了!”
後續殺上來的甯軍士兵大聲吼叫着往前沖,在正面猛攻的甯軍士兵聽到喊聲之後士氣大振,浪潮一樣,一浪一浪的拍擊在黑武人組成的堤壩上。
堤壩崩了,缺口在沈冷這邊。
殺進去的沈冷身上的血液好像瀑布一樣在往下淌,他的玄鐵戰甲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如此的飽飲敵人的鮮血,血液往下流動的好像是潑上去的一樣。
“親兵營!”
蒲落千手喊了一聲:“随我上去。”
他喊完之後往左右看了看:“青樹呢!”
沒有人看到青樹去了什麽地方,他在帶着自己的騎兵回歸本陣之後就好像一下子失去了蹤迹,青樹在看到沈冷那個反應之後就猜到了,自己剛剛殺了的人一定非同尋常,他遠遠的看到沈冷抱着屍體站起來,在那一刻他仿佛被死神鎖定了一樣,他對自己的武藝其實無比自負,然而在那一刻他選擇了逃。
也許是因爲沈瘋子戰無不勝的名聲太大了,也許是因爲他已經看出來這次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打赢,所以他逃。
沒有人回答蒲落千手,蒲落千手湧出來一股莫名其妙的憤怒,好像被全世界都抛棄了一樣的憤怒。
“彬葉呢!”
“歌雲達呢!”
他又喊了兩聲,可依然沒有人回答。
戰場另外一側,沈冷看到了那面高高豎立着的黑武帥旗,在那一瞬間忽然間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必須殺了蒲落千手,如果蒲落千手不死的話葉雲散安排在黑武軍中的那些人就可能被蒲落千手所殺。
想到這之後沈冷再次加速,刀子潑灑出去的血光更重。
對面,蒲落千手帶着他的一千多名親兵沖了過來,他們已經沒有預備隊了,所有人都上去了,他的親兵和他就是最後的預備隊。
“沈冷!”
蒲落千手看到沈冷的那一刻眼睛也紅了,手裏的彎刀狠狠的落下,他的武藝本就不俗,能被心奉月和遼殺狼兩個人拉攏的人,自然不是凡人。
刀子瞬息而至,帶着一股凜冽的氣勢,這一刀是暴怒之下的釋放,也可能是蒲落千手一生至此劈出來的最剛猛最霸氣也最快最狠的一刀。
他以爲沈冷會躲,最起碼會格擋。
可是沈冷沒有,沈冷甚至沒有看那把已經落下來的彎刀,而是腳下一踩往前沖了出去,堅硬的凍土在他腳下炸開,人猶如流星一樣撞在蒲落千手身上。
當的一聲,蒲落千手的彎刀砍在了沈冷的肩膀,那麽堅固的玄鐵戰甲都被砍出來一個缺口,沈冷沒打算讓他多活一會兒,所以選擇了最直接的打法......一刀換一刀。
噗!
沈冷的黑線刀戳進了蒲落千手的護心鏡裏,大将軍的護心鏡極爲厚重堅固,可是黑線刀還是戳了進去,刀鋒和護心鏡摩擦發出來的
聲音刺的人耳膜都一陣陣升騰,皮膚上瞬間能冒起來一層雞皮疙瘩。
沈冷雙手握着黑線刀往前疾沖,在那一瞬間蒲落千手丢掉了他的刀而是雙手攥住了沈冷的刀,血在他的兩隻手裏往下流淌,刀子似乎在那一刹那真的被他阻止繼續往前刺......隻是錯覺。
黑線刀切開護心鏡的刺耳聲音還在繼續,蒲落千手的眼睛睜的也越來越大,好像随時都能鼓出來一樣。
蒲落千手的親兵撲上來想要把沈冷砍死,卻被一個又一個戰兵擋住,刀子和刀子不停的碰撞,血液不停的潑灑。
沈冷推着蒲落千手往後退,刀子進入身體的速度遠不如人退的速度快,可是終究還是在往前刺。
當刀尖戳在心髒上的那一瞬間,蒲落千手的力氣好像突然就沒了,那是無法抵擋的劇痛。
噗......
黑線刀穿透了蒲落千手的身體,刀尖又刺穿了背後的甲胄,在那一刻時間仿佛停住了,刀尖上挂着的那一滴血也停在那。
可是時間隻停住了那麽片刻,刀子瞬間被沈冷抽出來,然後一腳踹在蒲落千手的小腹上,這一腳重擊之下,蒲落千手的身體向後翻倒,屁股坐在地上然後倒下去腦袋撞在地上然後再翻過去趴在地上......
沈冷一個大跨步,身子往下一壓,黑線刀剁了下去。
刀,剁才最兇狠。
随着一聲刀子切開骨頭的響聲,蒲落千手的脖子被黑線刀斬斷,人頭被脖子裏噴出來的血液推開滾到了一邊,翻滾着停下來的時候臉朝上,那一刻蒲落千手的眼睛裏仿佛還有那麽一點點生機。
“大甯戰兵!”
沈冷看都沒有再看一眼那顆人頭,一步從人頭上邁不過繼續往前猛攻。
“殺!”
士兵們跟在沈冷身後,釋放出來的殺氣似乎比血腥味更重。
一刻左右,沈冷帶着他的親兵殺穿了敵陣,三兩步到了那依然豎立着的黑武帥旗旁邊,黑線刀潑灑出去一片寒芒,粗大的旗杆隻是微微晃了一下,然後就墜落下去,旗杆上斜着被砍出來的刀口那麽直。
轟然倒下的帥旗讓黑武人在那一刻徹底絕望,他們的鬥志沒有了。
須臾城。
站在城牆上舉着千裏眼看着前方戰局的心奉月在看到帥旗倒下去的那一刻手都顫抖了一下,然後頹然的垂了下來,已經沒有必要再看了。
前後不過兩個時辰不到,号稱黑武名将的蒲落千手就被沈冷擊敗了,數萬黑武精銳将會被甯人屠戮殆盡,看那樣子就應該會被屠戮殆盡吧。
又一個時辰之後,消息從前邊傳回來,他派去的援兵還沒有繞過破碎了冰層的河道蒲落千手就敗了,而且被沈冷剁了人頭。
“宗主......”
一名弟子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心奉月的臉色,然後試探着說道:“有消息說,是因爲......是因爲我們殺了甯國一位世子,所以......所以甯人才發了狠。”
“嗯?”
心奉月的臉色一變,再次看向河道那邊......那邊,甯軍已經在割人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