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黑武斥候縱馬從遠處歸來,離着還遠就從馬背上跳下來,跑了幾步單膝跪倒在将軍大馬革面前:“将軍,南方六十裏發現大隊甯軍騎兵,數量不詳,從看到的軍旗數量推斷,至少兩萬餘。”
“兩萬多騎兵?!”
坐在那正在啃幹糧的大馬革猛的站起來,臉色瞬間變得有些發白。
冰原城這個地方,雪山是唯一的屏障,離開雪山之後便是一馬平川,兩萬多甯軍精銳邊軍騎兵的話,隻要攻過來,六十裏的距離可以說頃刻之間而已,雖然此時山上山下,邊軍加上白騎也有大幾千的兵力,但大馬革心裏沒有一絲一毫的底氣。
如果來的還是甯國北疆鐵騎呢?
不敢多想,大馬革迅速的向雪山上跑,一口氣跑進冰原城。
而此時,白騎正在對冰原宮猛攻,隻是防守的甯軍實在精銳,一時之間也不好攻破。
“大供奉!”
大馬革跌跌撞撞的跑到死靈契身前,俯身一拜:“甯軍援兵到了,不下兩萬,俱是騎兵。”
聽到這句話,死靈契的臉色也在一瞬間變得難看起來:“果然......”
他看向大馬革:“還有多遠?”
“六十裏。”
“你現在立刻派人去尋陛下的軍隊,讓他們擋住甯軍騎兵。”
“找不到啊。”
大馬革一臉的慌亂:“沁色......不是,是陛下的軍隊之前被逼着往南行軍數百裏,自此之後便失去了蹤迹,再說他們不可能會對甯人動手,沁色,不是,是陛下的軍隊之前一直都是甯人在幫着提供武器裝備,他們怎麽可能去和甯人打,卑職甚至懷疑,甯軍就是陛下的人找來的。”
死靈契的臉色越來越陰沉,過了一會兒後咬了咬牙後說道:“今天必須攻破冰原宮,帶陛下離開!”
大馬革立刻說道:“大供奉,怕是來不及了,甯軍距離此地隻有六十裏,以甯軍輕騎的速度很就能到,大供奉,若是......若是聽卑職一句勸,現在走還來得及。”
“陛下呢?!”
死靈契怒哼一聲:“把陛下交給甯人?”
大馬革被死靈契的眼神吓得夠嗆,不敢再說什麽。
“曾須兒。”
死靈契回頭看向遠處喊了一聲,正在指揮進攻的白騎将軍曾須兒聽到聲音立刻過來,等到了這邊聽完後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兩萬甯軍邊軍......這麽多年來黑武人一直都不理解,甯軍的戰鬥力是個迷,黑武人仗着自己身體的先天優勢其實原本一直看不起中原人,楚時候他們就壓着楚國邊軍打,壓的楚國邊軍喘不過來氣,對黑武幾乎從無勝績,甯國立國初期也曾壓了一陣子,可後來就迷了,甯人的戰鬥力越來越迷,你就不知道爲什麽他們那麽能打,毫無疑問的是當甯軍兵力規模達到一萬以上之後,怎麽往高了估算都不爲過。
“大供奉,你的意思是?”
曾須兒看向死靈契。
這次領隊的是死靈契,那是宗主大人親自下的命令,來之前宗主大人說的很清楚,一切事務,皆由大供奉死靈契做主,所以不管是走還是留,曾須兒都不會做這個決定,雖然他巴
不得現在就走。
“盡力把陛下帶回去。”
死靈契長長吐出一口氣:“如果我們沒能把陛下帶回去,躲得開甯邊軍,宗主呢?”
曾須兒聽到這句話心口緊了一下,是啊......就算現在跑了,避開和甯軍正面一戰,但若沁色落入甯人之手沒有帶回星城,宗主一怒,會有多少人死可想而知,而且那不僅僅是因爲沒能把沁色帶回去,還因爲宗主要維護劍門的威嚴。
三千六百劍門白騎,再加上三位大劍師,一位大供奉,這數千人的隊伍浩浩蕩蕩而來,代表的不是黑武帝國的國之威嚴,代表的是劍門的宗門威嚴,一旦敗了,逃了,消息傳遍黑武帝國,百姓們會怎麽想?
黑武邊軍戰敗是邊軍無能,可劍門白騎不能無能,軍方可以敗,劍門不能敗。
所以爲了維護劍門的尊嚴,曾須兒随便想想也能想到宗主會如何處置,他會對外宣布是曾須兒或者是死靈契勾結了甯人,這才導緻劍門白騎大軍覆滅。
想到這曾須兒就一陣陣的發寒,如果不能把沁色帶回去的話,不管他是死在和甯軍的戰鬥中還是回去被處死,都會被按在頭上一個叛徒的罪名。
那是劍門宗主心奉月按上去的,任何人都不可能把這個罪名再給他洗掉。
“大供奉......”
曾須兒看向死靈契,眼神裏已經滿是懼意。
“如果,打不進去呢?”
“所以得有人幫我們,絕對不能走。”
死靈契沉思片刻,然後看向曾須兒吩咐道:“距離此地七百裏是德羅庫城,德羅庫城是如今黑武帝國東南一線最重要的軍事要塞,有至少五萬邊軍,當年宗主調禁軍将軍蒲落千手離開星城到德羅庫城,第一,因爲蒲落千手是闊可敵家族的人,手中有兵權,軍中有威望,随便殺了影響太大,又不是像原來南院大将軍蘇蓋那樣需要必死,所以就調離星城,第二就是因爲陛下在這。”
“戰敗之後,宗主大人調蒲落千手來是爲了保護陛下,當然也是爲了防止陛下的軍力擴張迅猛,有德羅庫城五萬邊軍壓着,陛下想再往北擴張不容易,現在看來幸好有蒲落千手在這。”
死靈契緩了一口氣後說道:“你現在就派人去德羅庫城,以我的名義,請将軍蒲落千手分派邊軍過來,如果我們今日不能攻破冰原宮,那也不能撤走,就死死的守在這,城下的戰鬥,交給蒲落千手和甯人去打吧,那也本就是他的職責,從此地到德羅庫城來回,晝夜不停的跑,大概用不了十天。”
“是!”
曾須兒立刻應了一聲,然後回頭喊了一聲:“調一個百人隊來!”
他喊完了後問死靈契:“現在繼續攻?”
“繼續攻!”
死靈契轉身看向冰原宮:“我也不相信那些甯人能一直撐着。”
可就在這時候有人從後邊快速的奔跑過來,氣喘籲籲的喊道:“甯人使者到了!”
死靈契聽到這句話眉頭一皺:“甯人使者?”
雪山下。
謝西城看了一眼元輔機:“你的法子太膽大包天了。”
元輔機本來就不是黑武人,而是草原人,所以無須遮掩,星城劍門來的人也不一定認識
他,況且還用黑巾遮住臉面,他壓低聲音對謝西城道:“劍門的人如果不把沁色殿下帶回去,他們都會死,而且不管是戰死在這還是活着回去,都會被按死一個通敵叛國的罪名,所以他們絕對不會輕易放手,他們又不傻。”
元輔機往上看了看,能看到一隊白騎從冰原城下來。
“我讓部下打甯軍旗号,就是在給劍門的人施壓,逼着他們去想如果不能把沁色殿下帶回去的話,他們就必然是通敵叛國。”
謝西城道:“所以我說你太膽大包天了,你這樣一做,劍門的人便沒了退路,他們隻能繼續猛攻冰原宮,不把沁色搶到手的話他們非但是死還是罪人。”
元輔機道:“這還不是最膽大包天的......”
謝西城點了點頭:“最膽大包天的是,你居然想告訴劍門的人,被困在冰原宮裏的不僅有黑武帝國的長公主,還有我大甯的茶公主殿下,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我居然還答應了。”
“這是最危險的做法,也是最安全的做法。”
元輔機道:“讓黑武劍門的人知道茶公主殿下也在冰原宮裏,這會讓他們無比的忌憚,如果他們不知道那是茶公主,攻入冰原宮後茶公主就可能被誤傷,甚至可能有生命之危,現在直接告訴他們,他們難道就不會和我一樣?”
謝西城知道元輔機這法子看似兇險,但已經是最好的法子。
心奉月要的隻是沁色,而不是一場突如其來的大戰,黑武還需修養,一旦再次開戰的話,黑武可能會跌入深淵,甯人是不會服氣的,黑武人也不會服氣,所以不管是什麽原因導緻打起來,隻要打了就會不死不休。
元輔機在知道那是茶公主後立刻就慫了,要多慫有多慫,他很清楚,如果茶公主出了事的話,大将軍沈冷就算是不顧一切也會把這邊夷爲平地,難道劍門的人知道就不這麽想?他們以爲元輔機的軍隊是大甯邊軍,就是來救茶公主殿下的,他們會停止進攻,如此一來兩邊就會陷入僵局,然後就是......
元輔機歎了口氣:“然後就是一場大戰了吧,或者,局面浩大的對峙,死靈契不會放手,他的第一反應必然是去德羅庫城求援,德羅庫城裏的蒲落千手是黑武帝國最有名的戰将之一,城中有至少五萬精銳邊軍,十天之内就能趕到,而你們.......”
元輔機看向謝西城:“你們大将軍武新宇如果知道了沈冷的妻子在這,也會立刻率領大軍親自趕來吧。”
謝西城自然不會告訴元輔機,這件事大将軍武新宇根本不知道。
這就不是正常的軍事行動,隻是單純的爲了營救大将軍孟長安的妻兒,所以他們這些人的調動屬于大将軍孟長安的個人行爲,與大甯朝廷無關,與大甯北疆邊軍無關,而且這本身就不合規矩。
以他對武新宇的了解,真的不敢确定會有援軍到來,現在隻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先讓劍門的人不敢輕易動手,對峙的話......誰知道會有多大的後果。
“來了!”
元輔機往後退了退:“那身穿白色戰甲的應該就是白騎将軍曾須兒,此人武藝很強,但腦子也就一般。”
謝西城深吸一口氣。
但願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