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冉從後邊繞過去,可是這排房子并沒有後窗,也不似茅廁般簡陋,房子是石頭壘造,轉了半圈也沒有找到能進去的入口,陳冉越來越着急。
他必須盡快把人救出來,他現在急需幫手,如果他此時回去找茶爺報信的話再趕回來可能來不及,此時已經快要天黑,劍門的大軍就快到了,劍門的人目的應該隻是把闊可敵沁色帶回去,孩子和流雲會的兄弟應該都會死,此時唯有想辦法先把流雲會的兄弟救出來,再分派人回去找茶爺報信。
陳冉甚至還在心裏盤算了一下,自己幹掉這七八個黑武士兵的概率有多大,都幹掉也不是沒有可能,但都幹掉還不會引起注意就完全沒可能。
他此時是真的着急,急的恨不得把頭發一把一把薅下來。
想到薅頭發陳冉突然擡起頭看了看,又往後退了幾步,屋頂上鋪的不是瓦片,和大甯那邊的建築不同,屋頂是木闆,應該都是釘子釘住的,隻能上去碰碰運氣。
他小心翼翼的往上爬,輕手輕腳的到了屋頂上,趴在後房頂上試圖把木頭拆掉,運氣實在不好,沒有一塊木闆能掀開,陳冉覺得自己真的有些無能,自己兄弟就在屋子裏被捆綁着,他在屋子外邊卻無計可施,越想越急,越急心裏就越亂。
如果有冷子那樣的武藝該多好,此時一刀一個放翻便罷了,可是他沒有冷子那般的武藝,更覺自己沒本事。
就在這時候屋子裏再次傳來斷的罵聲,陳冉心說兄弟啊你别罵了,這種虧你就别吃了,招惹一頓打有什麽好?一想到自己兄弟被人毒打,陳冉心裏就一陣陣發疼。
可是剛想到這,陳冉忽然反應過來,斷又不是被打傻了,爲什麽一直這樣喊?
在流雲會裏曆練那麽多年,江湖中行走,斷不該這麽愚蠢才對,想到這陳冉又仔細思考了一下,大概猜到了斷爲什麽要這樣做,他們應該也是在想辦法逃出去。
然而想到了這一點也沒有什麽實際意義,他進不去,便幫不了。
屋子裏斷在怒罵,屋子外邊黑武人在怒罵,聽着這罵聲陳冉就越來越煩躁,可是忽然間反應過來什麽,陳冉迅速的從房頂上出溜下去,清了清嗓子在房子後邊也開始罵,不過用的是黑武話。
“這幾個王八蛋太猖狂了,等我過來他們一起弄死!真特麽的氣死人了,弄死弄死,全都弄死!”
罵完這句之後陳冉又迅速的爬到屋頂上,前邊的幾個黑武人果然疑惑起來,互相看了看,有幾個繞過去到房後想看看什麽情況,陳冉趴在屋頂上偷偷往下看着,前邊大概還有三四個人,不過注意力也都在另外一邊,他深吸一口氣,左手将連弩端起來,右手握着黑線刀,給自己鼓了幾下勁兒
,然後一咬牙從房頂上跳了下去。
半空中,他手裏的連弩點射了兩下,兩支弩箭瞬息而至,一支弩箭從黑武士兵的後頸射進去,從前邊鑽了出來,另外一直弩箭稍微偏了些,射在一個人的後腦上卻沒能将人立刻殺死。
陳冉落地之後一刀橫掃将兩個黑武人的頭顱斬落,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量,一腳将回頭的黑武人踹翻,緊跟着上去補了一刀。
連殺數人,電光火石之間,爲了不被更遠處的黑武人發現什麽,他反而放開嗓子用黑武話不斷的怒罵,聲音極大,喊的嗓子都有些啞了。
陳冉殺了四個人之後立刻沖進屋子裏,一刀将斷身上的繩索劈開,斷都懵了。
陳冉哪有時間解釋什麽,把黑線刀扔給斷,然後掏出匕首去給其他人解繩子,斷深吸一口氣後從門口沖了出去,剛出門就看到房角那邊有黑武人轉過來,斷根本就沒有任何思考就把黑線刀擲了出去,人在刀後向前疾掠,黑線刀從那黑武人的鼻子旁邊紮進去,貫穿了頭顱,刀尖從後腦戳出來。
急速向前的斷一把握住刀柄把黑線刀從腦袋上抽出來,迎面正是給了他一個耳光的黑武士兵,在看到段的那一刻眼睛都睜圓了,他剛張開嘴想喊的一瞬間,斷一刀從這人長大的嘴巴裏捅了進去,如同殺的第一個人一樣,刀子從後腦貫穿出來,還在腦殼裏轉了半圈,血,腦漿和碎的骨頭渣子一起流出來。
抽刀出來,斷一刀切開後邊那個黑武士兵的咽喉,最後邊那個黑武人吓得轉身就跑,斷把黑線刀再次擲出去,刀子筆直的疾飛,噗的一聲戳進黑武士兵後心,那人奔跑中身子僵硬了一下,幾乎撲倒在地卻居然撐住了,斷狂奔而來,離着還有将近一丈遠就跳了起來,一腳踹在黑武士兵背後的刀柄上,這一腳把刀柄都踹進黑武士兵身體裏。
斷殺人之後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沒有人發現,然後把屍體拉着扔進不遠處的茅坑裏。
另外一邊,陳冉也把人都放了下來,大家一起動手把外邊的屍體拉進屋子裏。
斷拎着那把黑線刀回來,仔細看了看陳冉,然後咧開嘴嘿嘿笑,眼睛卻紅紅的:“老子就特麽知道會有兄弟來救我們。”
陳冉過去狠狠抱了抱他:“受苦了。”
斷搖頭:“這算個鳥球的苦。”
他上上下下看了看陳冉,哈哈大笑,忽然想起一事:“爲什麽你殺人的時候要用黑武人的話嗷嗷大叫?”
陳冉稍顯得意道:“聰明不?我怕被其他黑武人發現,想着他們應該是經常這樣在屋子外邊怒罵,所以學着他們罵,這樣就不會有人懷疑了。”
“這裏沒人來啊。”
斷歎道:“這是冰原城最靠後了,基本上沒什麽人來這地方,就算是看押我們的黑武人也是三兩天才換班一次,絕大部分人都在前邊冰原宮,他們在乎的是沁色可不是我們。”
陳冉楞了一下:“所以看押你們的一共就這七八個人?”
“對啊。”
斷問:“怎
麽了?”
陳冉心說這事費的......早知道這麽大聲喊都不會有人來,自己直接沖出來也能幹掉這七八個人了。
“天黑之後劍門大軍就會到。”
陳冉看向斷認真的說道:“那條密道你們知道嗎?”
“知道。”
斷道:“沁色曾經交代過我們,如果有什麽事的話就把孩子從密道送下山,那天也不知道怎麽了,沁色突然昏睡不醒,我們以爲他中了毒,所以分心了,我安排了幾個兄弟去調查,我帶着人在冰原宮那邊戒備,一個不小心就被人把孩子偷了出去,現在想想,應該是沁色那個侍女在她飲水中下了迷藥。”
他歎了口氣:“整日在這無所事事,我這戒備心确實不如以前在流雲會的時候了。”
陳冉道:“兄弟,現在可不是自責的時候,你安排兩個人從密道出去,山下林子裏有我的斥候在那等着,他們會帶你的人去見茶爺。”
“茶爺!”
陳冉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斷打斷,斷滿臉的不可思議:“茶爺來了!?”
“對,茶爺來了。”
“不行!”
斷急了:“茶爺怎麽能涉險?你快回去,讓茶爺立刻走。”
陳冉歎道:“你聽我說完,茶爺現在在更遠些的地方等着我回去,但我不能回去,我得想辦法把沁色和孟長安的孩子也救出來,如果劍門大軍一到,再想救沁色和孩子來不及。”
斷回頭看了看,流雲會的兄弟們也都在看着他。
“去兩個人。”
斷吩咐了一聲,然後看向陳冉:“我帶你去,路我熟悉,看看能不能盡量避開黑武人的戒備。”
斷挑了兩個人交代道:“回去之後看到茶爺,千萬不要讓她上來,如果她出了什麽事的話我們就算活下來有什麽臉見大将軍。”
那兩個人應了一聲,随即朝着密道那邊跑過去。
“跟我來。”
斷拉了陳冉一把,一共十幾個人朝着前邊悄悄摸過去,一邊走斷一邊壓低聲音說道:“我帶來了三十幾個兄弟,那天出事,一半的兄弟戰死了,我無能,兄弟們的屍體都不知道下落何處,将來有機會再回來,一定得找到他們。”
陳冉隻覺得心裏難受,好像堵着什麽東西似的。
繞過一片木屋,斷靠在牆上偷偷往前看了看,前邊就是冰原城最大的建築,被沁色改名爲冰原宮的地方,那原本是一個部族首領的住處,被沁色搶了,占地不小,而且看着也很堅固。
斷剛要對陳冉說怎麽走,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把頭擡起來想看看怎麽回事,兩個很大的黑影從半空之中迅速的落下來,斷立刻後撤,反應極快,砰砰兩聲,兩具屍體掉在斷剛剛站着的位置,一瞬間,斷的眼睛就開始充血。
那兩具屍體,正是剛剛安排從密道離開的人。
斷擡起頭,在高處屋頂上,一個一身白衣的年輕女人抱劍站在那,那把劍很細,那女人眼神很輕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