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道:“我對造船沒有什麽研究,不懂,但是安陽船塢的那些工匠師傅們說,這樣的戰船幾乎是沒有側翻的可能,也就是說不管我們的沖撞船怎麽撞它都沒用。”
大胡子道:“可既然是沖撞船,難道他們還會等到混戰之中再用?必然是沖鋒在前,隻要龍龜戰船在前我們就有辦法應付。”
沈冷笑了笑:“就知道你們能搞。”
大胡子沉默了一下,然後有些遺憾的說道:“不過,火器安裝在戰船上并沒有那麽容易,我前陣子也一直往鑄造工坊跑,一直都在試驗能不能鑄造出來威力更大的東西,就是大号的弩陣車,隻要威力提上去,别說用弩陣車那樣的那麽多弩管,隻要單管的就夠用,可是......”
大胡子看向沈冷:“鑄造出來的炮管根本不能用,炸膛很嚴重。”
沈冷嗯了一聲:“欲速則不達,這種事急不來。”
“如果。”
大胡子比劃了一下:“如果我們可以在戰船的兩側掏出來一些洞,把我和武工坊工匠師傅們一起想出來的那種單管炮安置在船兩側,戰船的橫向受力很強,不會因爲火藥的力量而側翻,而且兩面都能打,可這樣一來戰船的整體構造都得換,所以武工坊和安陽船塢彙合了很多高手在一起商量辦法,如果大将軍你不招我來的話,我覺得跟他們一起設計一種新的武器可有意思了。”
沈冷:“那你走呗。”
大胡子:“不走。”
沈冷道:“喊你回來是因爲我也有個想法,就在現有的東西基礎上試試能不能改。”
沈冷指了指水師大營那邊:“我們的萬鈞戰船能有二十幾丈長,将近三十丈,這麽大的船完全可以把弩陣車安裝在船上,而我的旗艦神威改造之後能有三十多丈,我們不能安裝你說的那種單管炮,但我們可以安裝弩陣車,和敵船交錯的時候,靠弩陣車完全能把敵人的弓箭手壓下去。”
“我考慮過。”
大胡子道:“可是水戰不似陸戰,陸戰用弩陣車,更換的速度要比在水上快,兩艘船靠近本來距離就短,一輪齊射之後就無力再打第二輪,而且弩陣車的自損實在太嚴重......”
他看向沈冷:“我們造不出來那麽細的鐵管,所以激發弩箭用的都是木制的或者竹管,太容易損壞,一旦炸開的話,陸地上人可以跑,可在船上跑都跑不了,火藥炸開就能把甲闆掀飛,很兇險。”
沈冷點了點頭:“我想到了,所以讓你來是想商量一下,怎麽才能保證,萬一弩陣車自毀了,我們的傷亡沒有那麽大,甚至可以盡力做到沒有傷亡。”
大胡子皺眉:“不好說......除非。”
他看向沈冷:“給弩陣車加個罩子?”
就在這時候有親兵大步從外邊進來,遞給沈冷一封信:“從桑國送回來的。”
沈冷伸手把信接過來打開看了看,是古樂的親筆信。
“耿珊已經到了桑國京都,準備接觸桑國那些朝臣。”
沈冷把信遞給站在一邊的辛疾功,辛疾功接過來看了看後說道:“往往在敵人背後劃個口子比在敵人正面捅一刀都疼,敵人的正面有兵甲有盾牌,背後卻什麽都沒有,如果能夠收買桑國一些掌權的官員,對于東征桑國來說事半功倍。”
沈冷嗯了一聲:“你來負責,以後古樂他們不管需要什麽,錢,人,物,盡力想辦法用最短的時間送過去。”
“是。”
辛疾功應了一聲。
沈冷起身:“走,去水師看看,隻有在船上才能看的清楚到底怎麽辦好,大胡子,我給你準備好了。”
大胡子都沒有想到,沈冷準備的是一條萬鈞,一艘萬鈞戰船的造價很昂貴,這種長達二十多丈的大海船從選料到打造工序複雜,而且要求極爲嚴格,沈冷就給他準備了這樣的一艘萬鈞,還對他說了一句話。
“用這條船來做實驗,船毀了,我再給你一艘,再毀了,我再給你一艘。”
大胡子一驚:“這......”
陳冉吓了一跳:“大将軍,如果真的毀了幾艘萬鈞的話,朝廷裏參奏你的奏折就會雪片一樣飛到陛下面前,這一艘船的造價實在太貴,要不然換别的船試試。”
“就萬鈞。”
沈冷一擺手:“大胡子你盡管去試,不經過試驗就逼着人百分之百的保證行那是耍流氓,雖然我偶爾也耍流氓但好歹還知道要臉,這艘萬鈞如果因爲試驗弩陣車上船而毀了,不虧,就算再毀幾艘最終也沒有成功依然不虧,沒有前人告訴我們怎麽做是對的,那就我們自己來,後世的人可以站在我們的肩膀上去改進,沒有人告訴我們怎麽做,我們就告訴後世的人怎麽做,不能告訴他們怎麽做是對的,那就告訴他們怎麽做是錯的。”
沈冷道:“如果因爲毀了幾艘萬鈞朝廷責罰我,我來扛。”
他看向大胡子:“我來之前就委托兵部運過來二十架弩陣車,第二批應該已經在半路,這二十架弩陣車我就沒打算用來殺桑人,你就用來試試能不能裝好。”
大胡子咧嘴:“弩陣車的造價也很高。”
沈冷看了他一眼:“那不是你該考慮的事。”
三天之後。
東疆刀兵大營。
一隊騎兵在東疆大營門外停了下來,守在門外的刀兵立刻上前攔住,爲首的校尉仔仔細細看了看沈冷,來人沒穿戰甲所以不好分辨出軍職高低,不過從氣度上他覺得這個人應該很有來頭才對,瞧着也就二十五六歲的模樣,那種氣質和他們大将軍孟長安竟然有幾分類似。
“勞煩通報一聲,水師沈冷求見東疆大将軍。”
聽到沈冷這個名字校尉的臉色都有些變了,沈冷啊......大甯這一代的将軍裏,最讓年輕人崇拜的是誰?一個是他們刀兵的大将軍孟長安,另外一個就是沈冷了,而且說實話,沈冷在年輕人心目之中的地位比孟長安還要高些。
“卑職這就去!”
校尉一轉身跑了。
不多時,孟長安從大營裏縱馬而出,刀兵大營實在太大,他才不會走過來,那多耽誤時間。
騎馬到了門口跳下來,看了沈冷一眼,見沈冷沒有什麽異常孟長安悄悄松了口氣。
“怎麽這個時候來了?”
孟長安問了一句。
沈冷擡頭看了看太陽:“唔,特意算計着時間,到吃飯的點恰好能到就行。”
孟長安:“出息!我先告訴你,我營裏的士兵一個個都把你當成神仙一樣的人物,你可别在他們面前跌了身份。”
沈冷走過去繞到孟長安身後往上一跳:“背進去呗,顯得我身份高。”
孟長安一個側摔把沈冷扔出去,沈冷淩空翻身穩穩落地,哼了一聲:“小家子氣。”
兩個人肩并肩進了大營,沈冷一邊走一邊說道:“從這走到吃飯的地方要多久?”
“兩刻左右。”
“那就路上說,一會兒直接吃飯,就不用耽誤吃飯的時間了。”
孟長安:“......”
沈冷道:“我是來跟你借人的。”
“借人?”
孟長安看向沈冷:“借什麽人?”
沈冷道:“東疆水師的士兵一多半都是新兵,現在的操練大部分時間是讓他們适應大海,可是他們的近身拼殺技巧還是差了些,所以我想跟你借一些刀兵中的老兵過去,讓他們教授刀兵的刀法。”
“不借。”
孟長安看了沈冷一眼:“刀兵的刀法是陸地戰陣刀,在船上用處不大......不過我可以把六槍将都借給你,還有他們手下訓練出來的槍兵老兵。”
沈冷點頭:“行,刀兵也好歹給點,總不能我一個都不給。”
孟長安撇嘴道:“你刀法又不是不行,還要跑到我這來借人?”
沈冷:“我一個人怎麽教那麽多人練刀,說實話,水師戰兵的打法到現在用的也是陸地戰兵的打法,他們在陸地上的戰力絕對比在水上高,我這幾年抽空都在想怎麽總結出一套适合在船上厮殺的刀法,所以.....我還得把你也借過去,你跟我回去十天,十天,你幫我把這套刀法完善。”
孟長安:“十天不行,我不能離開大營十天那麽久,最多兩天。”
沈冷:“五天。”
孟長安:“最多三天。”
沈冷:“七天。”
孟長安:“你怎麽還往上加?”
沈冷:“往下減顯得多要臉。”
孟長安想了想,點頭:“你說的對,要臉的事你幹不出來......那就五天。”
沈冷笑起來:“行了,沒别的事了,現在可以認真的面對一下你們刀兵大營的午飯。”
“吃大鍋飯?”
孟長安一怔,有些不可思議的又問了一句:“你是打算吃大鍋飯?”
沈冷和别的領兵将軍可不那麽一樣,隻要有條件,沈冷就會讓自己吃的好一些。
沈冷聳了聳肩膀:“當然,以你的财力,吃小竈你有錢請嗎?”
孟長安仔細想了想,搖頭:“确實沒錢。”
沈冷歎道:“你什麽時候有過錢?”
孟長安:“每次從你手裏拿錢之後的幾天,都還行,過幾天就不行了。”
沈冷:“要臉?”
孟長安:“要臉能和你做兄弟?”
沈冷笑了笑道:“那也是。”
他回頭:“把禮物拿過來。”
親兵随即捧着一個盒子上來,孟長安接過來打開看了看,發現盒子裏都是一些珠寶首飾。
“這是幹嘛?”
“送給弟妹和孩子們的。”
沈冷一邊走一邊自然而然的說道:“從水師過來到這路過東土城,真繁華,就距離你們東疆刀兵大營沒多遠啊,二十幾裏而已,城裏都是商鋪,我想着總不能空手來,所以進城轉了轉,這鋪子裏的首飾珠寶都是海外貨,還行,價格雖然高一點,可東西是好東西。”
“你又亂花錢!”
孟長安瞪了他一眼,可是心裏美滋滋。
沈冷道:“沒事,我打的欠條,寫的是你名字。”
他背着手往前走:“我讓他明天派人來刀兵大營取。”
孟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