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下了船沈冷就開始狂奔,控制不住的狂奔,還在船上就看到岸邊那個好像花兒一樣的少女在那等他,是的,少女,在沈冷眼裏她永遠都是那個絕世無雙的少女。
眼看着沈冷就要沖過來,茶爺擺了一個出劍的起手式,沈冷的腳刹連地面都蹬出來兩道豁口。
“你誰啊。”
茶爺眯着眼睛問。
沈冷:“你男人。”
茶爺:“唔,我還有男人?”
沈冷:“有的有的,健康,活潑,可愛,積極向上。”
茶爺:“流氓!”
沈冷:“哪句流氓了?”
茶爺壓低聲音一臉嫌棄:“雞-雞向上。”
沈冷一捂臉:“成親之後的女人太可怕了。”
茶爺:“獨守空房久了的成親女人你了解一下?”
沈冷竟是有些瑟瑟發抖。
半個時辰後,茶爺小院,她說什麽也不讓沈冷做菜,而是自己親手做,這頓飯,無論如何也要她親手做才行,沈冷一直想幫忙,茶爺一擺手:“先生愛吃魚,你去買一尾魚來,他不愛吃海魚,買河魚。”
沈冷:“還用買?我剛才路過的時候看到那邊有個池塘,魚多的居然能跳出來,我去抓一尾。”
茶爺笑了笑:“去吧去吧,抓回來收拾好,我給你們做。”
沈冷嘿嘿笑了笑:“等着。”
他往外跑,黑獒嗖的一下子蹿出去跟着他往外跑,看到黑獒追過來的那一瞬間沈冷心裏忽然一疼,他發現黑獒沒有原來跑的那麽快了,在這一刻沈冷腳步驟然停住,黑獒也停在他身邊,不停的用那顆大腦袋蹭他的腿,沈冷蹲下來抱着黑獒抱了好一會兒,就是忍不住想哭。
黑獒就是不停的在他懷裏撞着,一次一次用頭撞他,好像在埋怨他爲什麽這麽久都沒有回來。
“以後我不走了,就在家裏了。”
沈冷抱緊黑獒,黑獒嗚嗚的叫了幾聲,隐隐約約的像是哭訴。
陳冉拉了沈冷一把,眼睛也微微發紅,或許他也看出來黑獒已經不似原來那麽靈活。
“我們一起去。”
陳冉拉着沈冷往外走,黑獒就緊緊的貼着沈冷的身子跟着走,沈冷的手一直都在黑獒的腦袋上輕輕揉着,黑獒吐着舌頭,那嘴巴裂開的樣子像極了在笑,它應該就是在笑。
到了池塘邊上,黑獒看到水直接就跳了進去,在水裏撲騰着像個在向家裏大人炫耀自己已經學會遊泳的孩子。
沈冷在邊上坐下來看着黑獒,心裏的難過無法表達出來,一直都覺得時間沒那麽可怕,時間推移帶來的都是美好所以不可怕,可是當這次回來看到黑獒的那一刻他才知道,時間的可怕就在于不知不覺。
陳冉從遠處喊了一聲:“這邊的百姓應該是不愛吃河魚,這裏的魚都是傻的一樣。”
沈冷起身過去,黑獒已經叼着一尾魚遊上岸,把魚扔
在沈冷腳下,那得意勁兒。
沈冷走到池塘邊上蹲下來,把袖子挽了挽然後把手伸進池塘裏,一根手指在水裏不停的勾,這魚還真是傻,上來就給了沈冷的手指一口,沈冷一把攥住魚鰓把魚拎起來,朝着黑獒晃了晃,意思是你不行,黑獒嗷嗚的叫了一聲,應該是不服氣。
然後沈冷一眼就看到陳冉正在脫褲子,沈冷吓了一跳:“你要幹嘛?”
陳冉朝着沈冷勾了勾手指:“你剛剛這樣就釣上來一條魚。”
沈冷:“所以呢?”
陳冉把褲子往下一扒,還甩了甩:“釣條大的!”
沈冷:“......”
黑獒猛的站直了身子,陳冉看了看它,扭頭:“你來你來......”
不多時,沈冷拎着個魚簍往回走,魚簍裏是抓來的三尾魚,當然不是用那種方式釣上來的,沈冷說陳冉居然想到那種方式釣魚,肯定不隻是釣魚那麽簡單,也許他是發現了魚的另外一種用途,陳冉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然後罵了一句臭流氓。
回到院子裏,陳大伯和沈先生兩個人已經坐在那推杯換盞,院子裏放上一張木桌,桌子上的菜已經擺上六七盤,看起來茶爺的手藝确實已經大有進步,不但看着品相不錯,一進院子就聞到了那菜香味,兩個老人家,一個抱着小沈繼一個抱着小沈甯,笑的比那兩個孩子還像孩子。
沈冷進門就開始收拾那幾條魚,黑獒就安安靜靜的趴在他身邊看着。
陳冉走到高小樣身邊壓低聲音說了幾句什麽,高小樣的臉一紅,擡起腳就給了陳冉一下,陳冉賤嗖嗖的跑開,也不知道他和高小樣說了些什麽。
茶爺炒菜高小樣打下手,沈冷把魚收拾出來後端進廚房,就聽到高小樣在那和茶爺竊竊私語,大概意思是說陳冉剛剛說問她羨慕不羨慕沈冷和茶爺已經有兩個孩子,咱倆得抓緊時間了,你看這東疆的氣候這麽好如果不生倆仨孩子的對不起天時地利人和,你知道什麽叫人和嗎?合在一起才叫人和......
茶爺在高小樣耳邊壓低聲音說了幾句什麽沈冷沒聽到,但總覺得說的不是什麽好事,反正高小樣聽完之後比剛才臉還紅。
茶爺接過來沈冷遞給他的魚,竟是動作熟練的燒了一條,剩下兩條泡在水裏,說是晚上炖了吃,這條魚紅燒的色香味俱全,沈冷看的都有些懷疑茶爺是不是假的,從茶爺背後揪了她一根頭發,茶爺一回頭,沈冷吓得往後縮了縮,舉着那根頭發一臉無辜:“我就看看,拔下來一根頭發會不會變成狐狸毛。”
茶爺眼睛微微一眯,沈冷噌的一下子就跳出去了。
就在這時候門外響起來馬蹄聲,沈冷立刻站起來往外看,一匹純黑色的戰馬在門口停下來,馬背上那雄壯的漢子側身跳下來,大步走進門的時候烈紅色的大氅都向後飄起來,可見步伐有多大。
沈冷看到那家夥火急火燎的進來就咧開嘴笑起來,而那個家夥看到沈冷之後也笑起來。
陳冉看着一幕歎了口氣,撇頭看向茶爺:“爲什麽覺得大哥你像個小三?”
茶爺摸了摸身邊菜刀,陳冉果斷閉嘴,茶爺看了看那兩個家夥對視的樣子,然後歎了口氣:“我也覺
得我是了......”
長安,肆茅齋。
皇帝看了一眼賴成:“内閣裏這段日子有沒有什麽變化?”
賴成當然明白陛下想知道什麽,垂首回答:“沒有。”
皇帝微微皺眉,似乎是因爲賴成的回答過于簡單而有些意外,賴成整理着措辭,好一會兒之後才繼續說道:“諸位同僚沒有什麽特殊的變化,臣也不認爲他們會有什麽特殊的變化。”
皇帝點了點頭:“朕明白了。”
他把手裏的奏折放下:“算過時間了嗎?”
這句話問的有些突兀,而賴成回答的卻水到渠成:“應該到了。”
皇帝撇嘴,賴成這才反應過來,讪讪的笑了笑。
“東疆水師的事還是重中之重,未來幾年大甯都不會有更多的對外征戰,西疆那邊在收尾,唐寶寶無需擔心,北疆更不用擔心,黑武人還沒有傻到立刻就挑釁大甯,所以唯一的戰事就是讨伐桑人。”
皇帝起身走到大甯地圖前擡頭看着,在東疆有個位置用炭筆标注的格外清楚,那地方就是沈冷的東疆水師大營,他的視線一直停在那,所以賴成覺得有些心裏不好受,他知道陛下不管怎麽做,做什麽,都一定有陛下的道理,到了這會兒作爲最能理解陛下的人他也已經大緻上明白陛下的目的,以内閣大學士的身份來看陛下的處置當然沒問題,可賴成内心之中還是覺得這樣做對沈冷來說不公平,他和上一代留下印記的大學士沐昭桐不同之處就在于,如果此時還在位的是沐昭桐,那麽沐昭桐一定會覺得陛下這麽做簡直不能更好,當然還能更好,那就是應該提前除掉沈冷。
“朕知道。”
皇帝起身,走到賴成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們一直都覺得朕不是薄情寡義之人,所以這次你們都覺得朕有些過了,朕沒有解釋,是因爲朕不需要解釋什麽。”
賴成連忙起身:“臣知道,臣知錯。”
他是臣,怎麽能讓陛下對他解釋什麽。
“朕還有些事要繼續做下去。”
聽到這句話賴成的心裏猛的一緊,陛下還打算繼續打壓沈冷?
“朕......”
皇帝停頓了一下,回頭看向賴成:“朕很久之前說過,朕要在有生之年要把大甯的内憂外患能解決掉的都解決掉,這是朕從沒有改過的目标,而且朕堅信朕沒有做錯什麽,朕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會如何,也不會單獨去考慮别的某個人會如何,朕考慮的都是大甯。”
賴成從這句話裏聽出來陛下要說的意思。
皇帝要做的不會因爲某個人而改變,陛下心心念念的是要把大甯帶到一個史無前例的高度,讓大甯外無強敵内無亂臣,在這樣的一條路上一直走下去,會傷到誰,會讓誰覺得不理解,陛下其實不會被影響,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搖擺不定的人。
“賴成啊。”
皇帝緩緩吐出一口氣:“朕很累。”
賴成垂首:“臣......無能。”
皇帝看向他:“朕其實還一直有個目标,但還不能說,等到那一天吧,朕會把你們都吓一大跳。”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有些孩子般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