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水師大營往東北大概行船一天的時間就能看到一座海島,這海島名爲漁夫島,稍大一些的漁船會到深海打漁,這座島就是歇腳的地方,這附近十裏八鄉能出深海打漁的漁船并不多,所以能在漁夫島上歇腳的人基本也都認識。
漁夫島上常年都會有充足的淡水,糧食等物資,每艘船經過此地的時候都會放下一些,若是遇上了魚群往往會多停留幾日,自己帶的吃完了會用島上的,下次來的時候還會補上,不管是不是同村同鄉,都會如此。
其實也不外那四個字,将心比心。
正因爲知道這海島的用處,所以東海水師的第一站直奔此地,這附近能藏船休息的地方不多,漁夫島有沙灘可以登陸,不過能從渤海那邊遠航過來的船必然不小,想要藏好并不容易,這是冬天,沒有漁民出海,所以漁夫島上如果藏了人也不會被發現,況且那裏還有水和食物。
三百艘船的艦隊看起來已經規模龐大,船帆連成一片,蔚爲壯觀。
距離漁夫島還有十數裏距離,五艘伏波戰船離開艦隊朝着這邊過來,而艦隊主力繼續朝着東北方向繼續前行,最前邊的那艘伏波戰船上,水師将軍紅十一娘伸手指了指:“分開過去。”
随着她一聲令下,桅杆上的旗手開始揮舞旗子,跟在旗艦後邊的另外四艘伏波随即往兩側分開朝着漁夫島包抄過去。
一個三十幾歲的小夥子站在紅十一娘身邊,笑了笑說道:“當家的,你應該穿那條紅裙。”
紅十一娘回頭撇了他一眼:“放你姨奶奶的狗屁,這麽冷的天你讓我穿裙子?想看老娘的大腿你就直說,老娘還怕你們看?”
那小夥子也不臉紅,跟着紅十一娘這麽久了彼此太了解。
“噫,看你大腿,看你大腿你又不給我加錢,你想讓看我就看啊。”
“你個臭小子。”
紅十一娘一腳踹過去,那小夥子躲閃不及被踹在屁股上,疼的揉了揉尾巴骨的位置:“疼,疼......”
旁邊叼着煙鬥的老兵笑道:“你就是賤氣,每天不讓當家的踹幾腳你就不舒坦。”
正說着,瞭望手忽然喊了一聲:“島上最高處有人!”
“果然在這。”
紅十一娘嘴角往上一揚:“我和你們說過很多次了,這輩子老娘投胎做了女人,可是沒關系,老娘靠自己不靠男人,老娘也看不上男人,一個個的還不如我自己靠得住,所以别說是女人,這世上讓我服氣的男人就沒幾個,老娘真正服氣的女人就一個啊,那就是咱們大将軍夫人。”
紅十一娘歎道:“心服口服,論相貌,我不如夫人,論武藝,我不如夫人。”
剛剛被踹了一腳的小夥子嘿嘿笑:“大當家,你就說,你是不是也看上咱們大将軍了?”
“看上你個大腦袋。”
紅十一娘一腳又踹了過去,小夥子這次有準備立刻跳開:“你看你看,惱羞成怒了,多半被我說中。”
紅十一娘眼神恍惚了一下:“老娘說過,這輩子遇不到比我強的男人老娘一輩子
不嫁了,到現在爲止......隻有兩個男人讓我覺得我怎麽都比不了。”
她靠在船邊:“不說玩笑話,一個是咱們水師大将軍沈冷,一個是東疆刀兵大将軍孟長安。”
叼着煙鬥的老漢歎了口氣,其實昨夜裏的事他知道,紅十一娘正在自己營地裏練刀,忽然聽說東疆大将軍孟長安到了,她把自己手裏的刀子一扔就跑了過去,還不敢靠近,遠遠的躲在樹後邊偷看,大将軍直接進了中軍大帳,坐在那第一件事就是把辛疾功打了二十軍棍。
紅十一娘當時還罵了一句,大将軍就能平白無故的打人嗎?
她倒不是真的對孟長安有什麽心思,她是對孟長安好奇,非常好奇。
北征之戰,沈冷帶水師北上的時候她一直跟着王根棟在船隊裏,沒能參加陸地上的厮殺,所以她還沒有見過孟長安,這次算是見到了,這個名字早就已經耳熟能詳,可人還是第一次見到。
“霸道。”
紅十一娘哼了一聲:“賊他娘的霸道。”
那小夥子嘿嘿笑起來:“我就說!原來不是咱們大将軍,是另一個大将軍。”
就在這時候伏波戰船已經到了漁夫島不遠處,大船不好靠近,伏波戰船兩側挂着的蜈蚣快船放下來,戰兵上去,十五對船槳畫起來讓快船猶如在水面上飛一樣,遠遠的看着真如一條巨大的蜈蚣踩着水上島。
紅十一娘站在蜈蚣快船的船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戰甲,右手抓着黑線刀扛在肩膀上,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她往嘴裏塞了一根牙簽,從船上跳下去:“把他們翻出來!”
一個時辰之後,漁夫島上被水師戰兵抓了二十幾個人,原來在漁夫島上居然有個山洞可以把船開進去,這山洞本地漁民知道的都不多,位置隐秘而且有暗流,想把船開進來不容易。
紅十一娘拎着黑線刀走到第一個人面前,看了看:“黑武人果然都這麽醜,你們那邊是不是小時候不聽話,你媽就會揪你鼻子,揪着揪着就長了。”
那個人驚懼的看了紅十一娘一眼,沒說話。
“如果要說沒有人接應你們我不信,山洞位置本地漁夫都不見得都知道,現在告訴我是誰接應你們的,我可以讓你死的痛快些。”
那個黑武人哼了一聲,依然沒有回答。
“成全你。”
黑線刀驟然出鞘,一刀将黑武人的腦袋砍了下來。
紅十一娘抹了抹臉上噴到的血,走到第二個黑武人面前:“你願意說嗎?”
那人看了紅十一娘一眼,還沒有想好怎麽回答,紅十一娘一刀砍了下去:“看來你不願意。”
“接應我們的不是你們甯人,是桑人。”
紅十一娘還沒有走到第三個人面前,那個人就忍不住先說了:“桑人每年都會派很多人很多船到甯國來,繪制沿海地圖,他們手裏有很詳細的地圖,甚至每一個村子在什麽位置都很清楚。”
紅十一娘聽到這句話後臉色猛的一變:“這些桑人狗東西。”
“桑人的樣子和甯人差不多,他們會混進漁船隊伍裏,在沿岸走走停停,我們
的地圖是從桑人手裏花重金買到的,他們自己說,一直到海岸内陸百裏的地圖他們都有。”
紅十一娘深吸一口氣:“接應你們的桑人呢?”
“早就走了,他們把我們從渤海國接應到這就走了。”
“已經沒有渤海國了,那是大甯渤海道!”
紅十一娘一刀砍了下去。
“都砍了,回去一艘船,把人頭挂在城門口示衆。”
紅十一娘道:“讓那些潛入進去黑武人好好看看他們會是什麽下場。”
她将黑線刀入鞘:“桑人......”
與此同時,桑國。
桑國一統之後,将全國劃爲九道,他們的都城所在之地也被稱之爲京畿道,緊挨着京畿道的南邊是牧野道,北邊是北河道。
牧野道羅定城,這是牧野道最北邊的一座城池,出了羅定城再往北走就是京畿道,桑國的京畿道沒辦法和大甯的京畿道相比,畢竟桑國全境加起來也比大甯的京畿道大不了多少,不過如果算上海域的話桑國就不算小國,至少有千餘海島都被他們控制。
羅定城裏新開了一家武館,開館的是一個從中原來的人,自稱是已經被甯滅國的南越人,他似乎很有錢,所以和羅定城官府裏的人很快就混熟了,時不時就會送過去一些禮物,精緻且價值不菲,這些小禮物總是會讓那些桑人開心,因爲都是從甯運送過來的東西,在桑國國内不好見到。
武館開業的時候,羅定城的府治大人府丞大人全都來了,算是給足了這個中原人面子,而在這之前,這個名爲須彌彥的家夥已經在牧野道小有名氣,他挑戰桑國不少武館,從無敗績。
這個家夥真的有幾分魅力,看起來永遠是胡子拉碴吊兒郎當的樣子,走路的姿勢都松松垮垮,可是一旦與人動手,武技強大的讓人無法對抗。
所以這個家夥在牧野道的女人緣也不錯,傳聞不少貴族家裏的女孩子都會偷偷私會他,日子過的極舒坦。
武館裏,須彌彥沒什麽誠意的教那些弟子們習武,這些桑人把他視爲絕世高手,一個個畢恭畢敬,可這是須彌彥表面上的身份,他需要這樣一個身份,不然的話他沒辦法接觸到桑國更高層次的人。
不久之前,牧野道武備府的将軍還派人來請他去喝酒,因爲須彌彥親自送過去一件價值連城的玉器,桑人與西域不通商,其實這價值連城的玉器在西域并不算少見,可桑人卻覺得真的很珍貴。
所以爲了表達謝意,武備府将軍承人知數特意邀請他到武備将軍府赴宴,須彌彥好歹收拾了一下,胡子也不刮,自己夾着個禮盒就出門了,承人知數是桑國皇帝英條泰的小舅子,算是絕對的權臣,一道軍政大權在手。
不巧的是,須彌彥到了武備将軍府才得知,将軍大人因爲皇帝陛下緊急召喚而連夜離開,他見不到承人知數了,爲了表達歉意,承人知數的三位夫人代表将軍宴請他。
須彌彥看了看那三位夫人,大夫人有點老,二夫人剛剛好,三夫人......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笑着走過去。
爲國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