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冷習慣了給對手敵人或是什麽需要區别的東西分級,在他看來做菜也一樣,如果廚藝也分成十個等級的話,那麽他當然是十。
陛下都曾說過,沈冷武藝一流,做菜超一流。
所以有些時候沈冷忍不住想着,若是将來不做将軍了,或許可以找個地方開一家小小的飯館,每天就做六桌菜,中午三桌晚上三桌,盈利夠生活就好。
可是想歸想,那卻是在特别特别累的時候才會冒出來的想法,大部分時候沈冷的目标都是更高更強更有錢,唯有那樣才能給茶爺更好的生活,将來會有孩子,老百姓總是會提到一句話說是别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可大部分爹娘都忘了,孩子的起跑線是他們自己,爹娘才是孩子起跑的地方,做爹娘的不努力不拼命讓孩子去努力去拼命?
早就晚了。
坐在椅子上,茶爺端來一盆熱水蹲下來要給他洗腳,沈冷把腳都縮起來了。
“這樣不好。”
那傻小子一陣扭捏。
“是自己放進去,還是我打斷了放進去?”
茶爺溫柔的說道。
沈冷乖乖把腳放進洗腳盆,茶爺搬了個小闆凳坐在那仔仔細細給沈冷洗腳,常年行軍,腳底闆一層厚厚的老皮,茶爺自然不會嫌棄,洗的幹幹淨淨之後又把雙大腳丫子捧起來聞了聞:“總算不那麽臭了。”
沈冷:“嘿嘿......”
茶爺抱着沈冷的腳給他剪指甲,還不時撓撓沈冷的腳心,癢癢的這家夥有一種把茶爺扔床上去的沖動,一想到把茶爺扔床上去,然後就又有了别的沖動,嗯......這種沖動一旦冒出來就壓制不住,所以茶爺很快就被抱起來放在床上,她手裏還拿着指甲刀:“等我給你剪完好不好。”
當然不好。
“我記得有一本特别好看的小人書。”
“壓在箱子裏衣服下邊了,還是上次你壓在那的。”
“讓我們來重溫一下日字沖拳。”
沈冷不要臉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日字說的很重。
哪裏是什麽日字沖拳,分明是日字沖棍。
院子裏黑獒猛的豎起耳朵,心說男主人怎麽又在欺負女主人了,那嗚嗚的聲音像是哭了吧?可是又不像,有些和哭不一樣的感覺,像是喜悅,幸福,興奮,滿足......
黑獒覺得自己心真累,猜這個幹嘛,它回頭看到了一根黑乎乎的東西,像是蛇一樣趴在自己的身後,吓了它一激靈,回頭就是一口,咬在那就後悔了......
嗷!
這一聲叫喚的,屋子裏的那倆人也吓了一激靈。
良久良久之後,屋子裏傳出來一聲很滿足的宣洩聲,黑獒一邊心疼自己的尾巴一邊想着男主人怎麽也喊了起來,莫不是被反欺負了?
沈冷忽然間想起來在水師的時候陳冉那句名詩,現在已經傳遍水師,和此時此刻的情況真是應景啊,然後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已經精疲力盡的茶爺躺在床上看沈冷笑下意識的問了一句:“想起什麽了?”
“白日衣衫盡。”
沈冷想着,要是晚上,就是黑月衣衫盡?不對不對,沒有日字是不對的,黑日衣衫盡?其實若加上下一句做結束語可能就更污了些,黃河,入,海流。
他伸手拉過來被子蓋在茶爺身上,那胸口一片美膩的白就被擋住,可她喘息的時候那高聳的地方還在上下起伏,若水波一樣。
茶爺哼了一聲:“回頭就把那小人書給你燒了。”
沈冷趴在茶爺身上一頓亂拱,茶爺被他拱進被窩裏,那隻大手就非常不老實的放在了非常應該放在的地方,那裏有兩個很可愛的的東西,反正就是可愛。
門外的黑獒忽然又叫了一聲,有些警惕的意味,沈冷連忙穿好衣服走到客廳,門外已經響起了敲門聲,還有代放舟的聲音。
“沈将軍在家嗎?陛下旨意,傳沈冷将軍和縣主進宮,珍妃娘娘也在等兩位呢。”
沈冷想着幸好來的晚,這要是當不當正不正的時候來了,多難受......他喊了一聲稍等,然後回去給茶爺找了一件新衣服穿上,自己也換了一件新的,畢竟是進宮見貴妃娘娘。
馬車離開校園門前回宮而去,在沈冷家對面隔着一排房子的地方有一片樹林,最大的那棵樹上顔笑笑看着馬車離開,知道那是宮裏的馬車随即松了口氣。
她從樹上下來,手下人遞過來一份卷宗:“京畿道各暗道的實力都已經摸清楚了,流雲會那邊送過來的消息再加上這段日子咱們自己人的調查,基本上已經沒有疏漏,現在還接生意的殺手暗道一共也沒幾個,流雲會打壓的狠,敢接生意的也是偷偷摸摸。”
“京城裏還有嗎?”
“有一家。”
手下人回答:“這一家流雲會也沒查出來,是掌櫃的查出來的,用的是當初票号的線,明面上那是一家當鋪,隻接熟客的活兒,而且絕不在長安城裏做暗道殺人的生意,所以流雲會一直沒察覺,他們的生意一般都在京畿道之内,前陣子護海縣發生了一件大案子,一個當地富戶家裏出了人命,可是升堂問案之前幾個人證都莫名其妙的死了,看起來都像是意外,十之七八就是這當鋪的人在插手。”
“去看看。”
顔笑笑整理了一下衣服,帶着兩個手下去了城東那家當鋪。
當鋪的生意在長安城裏其實不好做,除了生意人偶爾虧了大買賣一時之間急用錢之外,尋常百姓的日子過的小富,哪裏需要典當什麽東西維持生活,讓當鋪無生意可做,這是大甯的威武霸氣。
這當鋪平日裏也很少有人來,負責估價的朝奉都不在櫃台那待着,一個後生站在櫃台後邊昏昏欲睡。
顔笑笑進門往左右打量了一下,當鋪的門店前邊都不大,靠左邊有個光頭坐在椅子上打盹,那是當鋪的打手,右邊櫃台裏隻有一個看起來十五六歲的小後生,後生就是學徒,一般不值錢的東西都是後生估價,他看不出來的東西才會交給朝奉看。
“這位姑娘,你是要典當什麽嗎?”
後生看到進來的是個漂亮的姑娘眼神一亮,連忙站直了身子,連胸脯都挺拔起來。
“嗯。”
顔笑笑點了點頭。
後生見她好一會兒也沒取出來什麽東西,若是換作别的客人他早就惱了,可對着這麽一個美人兒說什麽也發不出脾氣來,笑呵呵的問:“既然是來典當的,東西呢?我給姑娘過過目。”
顔笑笑把右手伸出來:“你看這個值多少錢?”
後生先是楞了一下,仔細看了看顔笑笑手上什麽都沒有,沒有戒指沒有手鏈手镯,隻是一隻看起來白淨修長的手,很漂亮。
“姑娘是開玩笑對吧?看你衣着光鮮也不像是缺錢的人,何必要當手?再說了,我們是典當行又不是什麽賭場,哪有用手做抵押的,砍了姑娘的手,順天府衙門的人還不把我抓進去。”
顔笑笑有些爲難:“我這隻手經常讓我有些爲難。”
“爲何?”
後生好奇起來。
“它總是忍不住的想要拔劍殺人,我覺得手可能是被什麽邪靈附體了,但是我又舍不得,這是一隻特别會殺人的手,就白白的砍了豈不是可惜,若能換些銀子總是好的。”
顔笑笑往前走了一步:“你們不是喜歡這樣的手嗎?”
後生臉色一變,啪的一聲拍了桌子。
左邊那個光頭打手立刻站起來:“我們這是正經的典當行,你别在這胡說八道擾了我們生意,小姑娘家家的不學好,跑來訛錢?”
他伸手抓向顔笑笑的肩膀,顔笑笑看着沒動,可不知道怎麽那打手的手就被廢了,聽到一聲哀嚎,再看時,那隻手的手腕已經扭成了麻花一樣。
“護海縣兩商相争,其中一家撕破臉動手打死了人,結果看到了他殺人的人證在開堂之前都死了,我從地獄來,那些死了的人托我來問問。”
顔笑笑的右手放在櫃台上:“你們收還是不收?”
一炷香之後,當鋪後院。
顔笑笑坐在椅子上,看起來安靜的像個真的淑女,那麽标志漂亮的臉蛋,猶如出水芙蓉一樣白裏透紅。
“通知你們一件事。”
顔笑笑看了看屋子裏跪着的那一群人,十七八,男女都有,老的能有五十幾歲,小的也就十七八。
“長安城裏不準有暗道殺手的生意。”
“你是流雲會的人?”
“不是。”
顔笑笑道:“流雲會在這方面的生意讓給我們了。”
她掃了一眼那些人:“我是天機的人。”
所有人都很懵,心說天機是什麽?
顔笑笑卻懶得理會這些人的茫然,她當然更不會去解釋什麽,以後用不了多久天機這兩個字就會在大甯的江湖上流傳開,很多人都會好奇天機到底是什麽,爲何出現,因何崛起。
“姑娘,天機是什麽?”
“但求平安,莫問天機。”
顔笑笑問:“誰是灑水的?”
灑水的是句黑話,是暗道殺手組織負責聯絡消息的人,也是接活兒的人,還是派活的人,灑水的人不是掌櫃,但在組織裏位置很重要,地位僅次于掌櫃。
“我......”
一個中年漢子擡起頭:“姑娘有什麽吩咐?”
“留你一命吧,你幫我把消息放出去,長安城内,京畿道内,乃至于大甯之内,所有暗道殺手的生意誰也不許做了,想做的來我天機問問能不能做,天機許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天機不許你做什麽,你連想都不要去想,消息放出去一個月之後,若讓我知道京畿道内還有人接這生意,我一一拜訪,一年之内,若大甯還有人接這生意,我一一拜訪。”
顔笑笑站起來,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這隻手你們收不了的,太會殺人,所以太貴。”
她走出屋子,屋子裏隻剩一個活人,還被斷了手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