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看到兵部侍郎勞德祿勞大人出來,他連忙堆起笑臉:“勞大人,咱們回去繼續?”
勞德祿從他身邊擠過來:“讓一下。”
然後敲了敲門,也進了沈冷他們那個房間。
原本那個雅間裏吃飯的人們陸續離去,甯侯走出酒樓的時候感覺到了十一月長安城的寒意。
他問自己,做錯了什麽嗎?
不就是你們混的更熟嗎?
不就是你們更會巴結嗎?
他一直覺得自己不是一個笨人,能從那麽多人之中脫穎而出代表北疆參加準軍大比也足以證明自己比任何人都不弱,當然......北疆大将軍鐵流黎之所以選了他,是因爲另外一位将軍崔天盛的極力推薦,至于崔天盛爲什麽如此不遺餘力的爲他奔走,此中因果,他當然不會随便說。
正三品将軍崔天盛英勇善戰,戰功顯赫,是鐵流黎麾下最得力的助手之一,被譽爲北疆三傑之首,這三人分别是正三品将軍賀洪圖,正三品将軍袁過。
這三位,年紀最輕的賀洪圖也已經四十幾歲,他有個哥哥叫賀洪武,二十多年前就已經是正五品将軍,封硯台一戰,全軍戰沒。
除了這三位之外,北疆還有小三傑,武新宇,海沙,孟長安。
海沙已經被皇帝秘密調入水師,所以這小三傑前的位置就發生了變化,武新宇,孟長安,連波裳,有意思的是,這三個人都是鐵流黎的義子。
甯侯之所以被崔天盛看重,是因爲這個人心思太多,三年前,崔天盛獨子崔高林戰死北疆,甯侯當時是崔高林的親兵隊正,借着這個機會,那段時間一直都在接近安慰這位失獨的老父,那個時期的人有多脆弱?甯侯盡心盡力伺候着,事無巨細,在崔天盛卧床期間更是照顧的無微不至。
不管是出于什麽目的,正因爲有甯侯在身邊,崔天盛最艱難的那段日子總算挺了過來。
所以之後崔天盛對甯侯極好,收爲義子,可甯侯心眼太多,唯恐被人背後說什麽,所以對崔天盛說義父這件事你就不要對外宣稱了,我不想讓人家說我是仰仗你巴結你,我要靠自己的本事......這些話說完,崔天盛對他更是喜歡的不得了。
不久之後,甯侯被提拔爲校尉,一年之後從五品,又一年之後正五品,這次諸軍大比,崔天盛在鐵流黎面前極力推薦,鐵流黎也不知崔天盛收了甯侯爲義子,自然也不會駁了老部下的面子。
走出鴻賓樓,看着長安城的月色,甯侯忽然醒悟。
是自己太着急了,可是怎麽能不急?
孟長安到北疆才多久,被譽爲小三傑之一,而他想取而代之要走的路還很長,畢竟孟長安是鐵流黎的義子,就算是扳倒了孟長安,還有武新宇和連波裳要扳倒,他隻有踩着這三個人上去,才能觸及大将軍的位子。
他深吸一口氣,想着自己必須找個時間再見見孟長安,好好把關系拉回來。
又想到要不要在諸軍大比的時候故意讓一讓他?
可是來時義父說過,他已經在正五品,若沒有什麽契機,想提到從四品難如登天,北疆能立的戰功還有什麽?孟長安一個人就把最大的功勞占了,他不可能再比孟長安做的更好,讓他帶着斥候在黑武國境内九進九出?
所以諸軍大比對他來說格外重要,若是能拿到十大戰将之首,提到從四品也就水到渠成。
可若是真的直接就赢了孟長安,回去之後孟長安在大将軍鐵流黎面前說自己壞話怎麽辦?别說北疆,看起來孟長安在長安城也混的風生水起,那個兵部侍郎勞德祿勞大人對他都客客氣氣的,尚書張大人竟是直接過去找他們吃飯,若他在張大人面前說些壞話......
甯侯臉色一變。
他一路走一路都在想,不知不覺竟是走過了兵部浩亭山莊,一時之間又不想回去,于是坐在路邊仔細思考起來。
甯侯了解王無波,這個人性子木讷是個老好人,但是武藝真的很強,這次北疆推薦來的一共就三個人,若是孟長安他必須讓一讓的話,那怎麽能再讓王無波?
來了三個人,若是排在三人最末尾回到北疆去,義父臉上不好看,他也會被嘲笑。
越想越是心裏憤恨,這個世上爲什麽就那麽多不公平之事?孟長安憑什麽就是大将軍的義子,憑什麽兵部的大人們和他談笑風生卻對自己冷言冷語?
甯侯猛的站起來,目露兇光。
正在這時候遠遠的看到有個人朝這邊過來,到近前借着路邊燈火認出來正是王無波,一瞬間,一個念頭從甯侯腦子裏鑽了出來。
“你在這啊。”
王無波跑過來:“找了你好一會兒,我見你還沒回來就出門尋你,聽說你去了鴻賓樓,在鴻賓樓裏巡了一圈也沒有找到,初到長安,怕你出什麽事,在過不了幾天就諸軍大比了,你可别亂跑了。”
“沒有沒有。”
甯侯佯裝喝多:“喝了不少酒,竟是走過了,想着借夜風清涼醒醒酒,這就回去。”
兩個人住在一起,一路上閑聊着回到山莊内,進門之後不久就看到孟長安也剛回來,推開一個獨院進了門,王無波歎道:“孟将軍真的是我們北疆年輕人的楷模,在這浩亭山莊裏居住獨院,就是對他的一種認可啊。”
甯侯心裏卻猛地一震,那種妒火再次燃燒起來。
憑什麽他要和王無波住在一個房間,而且還不是院子,那棟木樓裏住了八個人,兩個人一間,孟長安卻一個人住這麽大的院子!
“對了。”
甯侯笑着說道:“咱們也沒算正式拜訪過孟将軍,明日若無事,你我二人就一起去如何?”
“好啊。”
王無波頓時開心起來:“你也知道我性子太沉悶,又不會說話,你若是肯一起去自然最好,本來我還想着也要去正式拜訪一下的。”
甯侯心裏又一怒,想着原來你是想單獨去拜訪孟長安的。
可他自然不會表現出什麽,若想孟長安不能參加諸軍大比,還得靠這個王無波幫忙,心說既然你都沒把我當朋友,那就别怪我借你用用了。
沈冷回到了迎新樓後邊的小院子裏,燈火已經亮了起來,茶兒和沈先生已經歸來,他加快進步進門,就看到沈先生面帶紅暈的坐在那喝茶,顯然今天又喝了不少酒。
“陛下留你喝酒了?”
沈冷在沈先生身邊坐下來,沈先生點頭有些心虛:“喝了一丢丢。”
沈冷:“唔,聖命不可違是吧。”
茶爺:“呵呵。”
沈先生:“給我留些面子......我現在身份如此複雜,你們要多些敬重。”
“身份複雜?”
“我可以算作你義父,也就是義嶽父,我也是你義父,還是你義公公......”
茶爺道:“陛下說你身子不适就别喝酒了,是誰聞到陛下的酒香就忍不住的?陛下都說不讓你喝,偏就喝。”
沈先生:“咳咳,你們是不是分不清楚老幼尊卑了?”
茶爺:“你信不信......信不信......”
沈先生:“想不出什麽詞威脅我?”
茶爺:“你信不信我和冷子明天就離家出走,讓你變成孤寡老人!”
沈先生:“好可怕。”
沈冷起身:“我去做碗湯給你醒醒酒,想必肚子裏也不舒服。”
茶爺舉手:“我也要喝湯,在宮裏吃飯真的不自在,哪裏敢吃了,先生說你要淑女些,我就隻好說自己胃口好小的,吃不多吃不多,你又知道宮裏飯菜精緻,忍的好辛苦。”
她看着沈冷一臉小哀求:“光喝湯也不太好,再加幾個小鹹菜什麽的配着喝就好了。”
“你想吃什麽小菜?我去拌一些涼菜。”
“天氣涼了,涼菜不好,熱乎小菜吧。”
“唔,什麽熱乎小菜?”
“就随便弄一些紅燒蹄髈啊,叫花雞啊,清蒸魚啊,四喜丸子什麽的就好,我胃口一般,不用太麻煩。”
沈冷噗嗤一聲笑了:“大晚上的哪兒給你尋這些東西去,面吃不吃?”
“吃......”
“加不加荷包蛋?”
“加,給先生加一個,我五個就好。”
“唔......”
沈先生歎道:“古人說女大不中留,原來是因爲養不起。”
茶爺:“呵呵,先生你就别做夢了,我出嫁,不就是從這屋到那屋嗎?”
沈先生:“......”
沈冷去廚房忙活起來,茶爺從門外跳進來:“嘿!”
沈冷回頭:“哎呀吓死我了。”
茶爺:“哎呀真的嘛,謝謝你百忙之中還不忘敷衍我一下。”
沈冷笑着搖頭。
茶爺在沈冷身後來來回回踱步,忽然湊過來在沈冷臉上親了一下:“算是獎勵你晚上給我做面吃。”
沈冷一把摟着茶爺的小蠻腰,面對面就是一個深吻,吻着吻着感覺有些地方又變得别扭起來,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屁股,唯恐茶爺察覺。
茶爺臉紅撲撲的,推開沈冷往外看了看:“小心先生看到了。”
沈冷轉身去煮面,茶爺就注意到了那不該凸起的地方,于是好奇:“你是不是又練了什麽新的兵器?我聽說你去葉先生那借了一本禅宗伏虎拳,也不是練兵器的書啊。”
沈冷連忙背對着茶爺:“哪有什麽兵器......”
茶爺也沒多問,忽然想起來一件事,跑回房間裏取了一本書來:“之前整理東西的時候,發現在流雲會大嫂們幫我準備的嫁妝裏有本小冊子,也不知道是什麽,翻看看了看,沒看懂。”
沈冷把書接過來随便翻開看了看。
“咦!小人書!”
眼睛都亮了。
“小人書是什麽?”
“是......一種兩個人練的功夫。”
茶爺:“不太像,都是摟摟抱抱的姿勢,看着羞人,你看這個,流雲會的大嫂教過我這個姿勢,就是這般躺着,也不知道能練什麽,原來流雲會的大嫂都是習武之人啊。”
沈冷:“......”
他深吸一口氣:“要不,吃過飯之後我和你一起鑽研一下?”
茶爺想到那些親密姿勢,頓時臉又紅了:“雖然看不懂,可也不知道爲什麽,看一會兒就臉紅心跳......”
沈冷:“嗯,那肯定是絕世秘籍了......你看還沒有練呢,都已經影響了你的氣息。”
做好了面給沈先生端過去,卻發現沈先生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沈冷俯身把沈先生抱起來送進裏屋,沈先生迷迷糊糊的說了一聲好酒。
安頓好了沈先生,沈冷出來以後發現茶爺在吃面,沉默片刻後他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們不能這樣荒廢,白天沒有練功,晚上要補上,就如以往那樣!”
茶爺:“哦,那你先去院子裏練,我一會兒過去陪你。”
沈冷一把拉起茶爺的手:“外面冷,我們在屋子裏練吧......”
第二天一早,沈先生醒來發現沈冷居然沒有按時練功,站在院子裏活動了一下筋骨,想着以往這個時間沈冷早就已經在院子跑圈了,正這時候聽到腳步聲,回頭一看沈冷一隻手扶着腰從屋子裏緩步出來,另一隻手扶着牆。
......
......
【過幾天寫長甯帝軍的第一篇番外吧,番外名:小人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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