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烈是首選。
然後是那個叫林落雨的女人。
之前殺大甯将軍沈冷的計劃失敗了,還沒有執行就失敗了,因爲沈冷根本就沒有給他時間來布置,還在仙來城的時候沈冷就決定隻休息兩天,對于當時極度疲勞的隊伍來說其實兩天時間根本就不足以讓他們恢複多少,更何況他們大部分人身上都有傷。
可沈冷從一開始就很清楚施長華對林落雨的态度,在仙來城的時候得知施長華要來,沈冷就做出了決定。
“殿下。”
小昭城守将彥承禮見到隊伍進城連忙過去單膝跪倒:“臣彥承禮恭迎殿下。”
“這麽急讓我趕過來,如果沒有什麽好消息的話,你應該明白我會有多失望,讓我失望的人往往都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施長華看了彥承禮一眼:“住的地方準備好了嗎?”
“都已經準備好了,不過......不過臣以爲,殿下還是應該立刻召見武烈,這個人水潑不進,臣去見過他曉以利弊,但他卻怎麽都不肯把人交出來。”
“那就殺了。”
施長華甩了甩馬鞭:“去你的将軍府,讓武烈過來見我。”
“是!”
彥承禮長長舒了一口氣,雖然最終還是要讓殿下親自出面強行把南理國皇帝趙德從武烈手裏要出來,體面不體面的已經無需去顧及了,反正事情到了這一步撕破臉的并不是他,而是那對親兄弟。
他讓人去傳武烈到将軍府觐見太子殿下,然後看了一眼城門外邊浩浩蕩蕩的隊伍就忍不住歎了口氣,殿下若是輕裝簡行還能更快些,這誰都知道太子殿下最講排場,出行若不帶上幾千人那如何能彰顯他太子的高貴地位?騎兵進城,太子到将軍府怕是後邊的隊伍還沒走完。
可此時已經管不了那許多,先把南理國皇帝搶過來再說。
彥承禮陪着太子往将軍府那邊去,才走了沒多一會兒,一隊身穿窕國軍服的士兵從另外一個方向過來,在城門口停下來開始引導後續的騎兵進城,一個個像極了合格的交通指揮官。
沈冷站在路邊,看了看身上的校尉軍服覺得有些不滿意,倒不是因爲軍職不對,而是因爲這軍服太醜了些,比不得大甯戰兵軍服好看。
“這邊這邊。”
沈冷揮舞着雙臂:“後面的兄弟們往左轉,太子殿下去的是将軍府,那邊的營地不夠大,兄弟們往左邊去,往前走不了多遠就是邊軍大營,熱水熱飯都已經給你們準備好了。”
一個騎兵将軍看了沈冷一眼:“你是哪兒人,口音怎麽這麽别扭。”
沈冷連忙道:“回将軍,卑職這些日子一直跟着那些從大甯過來的人,伺候他們吃穿住行,竟是不知不覺被影響了,卑職馬上就改。”
那将軍白了他一眼:“你們确實準備好了飯菜?”
“我們彥将軍早就吩咐過的,大營已經忙活了一天,保證殿下随行大軍到了每個人都能吃上熱乎飯。”沈冷點頭哈腰的說道:“将軍,騎馬太久也累了,要不然你把戰馬給我,往前走不了多久就是邊城将軍府,走路過去也就是一會兒的事,我把戰馬拉去喂喂草料,然後給将軍送到将軍府外面?”
那騎兵将軍已經騎馬趕路一天一夜,屁股都疼的受不了,想了想後從馬背上跳下來:“本将軍的馬是從甯國那邊買來的草原博烏馬,你若是伺候不好,小心我扒了你的皮,喂過草料之後就别送去将軍府那邊了,我去邊軍大營。”
沈冷連忙把缰繩接過來:“将軍放心,我最熟悉甯國的馬了。”
騎兵将軍瞪了一眼心說你真他麽扯淡,你可能都沒見過甯國的馬,還熟悉?可他懶得多說什麽,帶着自己的親兵朝着邊軍大營那邊步行過去,他其實不過是太子随行軍中最低微的五品将軍而已,雖然這馬确實是博烏,可也算不得真正的好馬,大甯那邊騎兵很常見的就是這種草原馬,而他也根本沒資格跟着太子到将軍府那邊吃飯,本打算進城之後找地方能喝口熱水就行,聽聞大營那邊有熱乎飯菜哪裏還忍得住,若非屁股确實疼的受不了,兩條大腿都快磨破了皮,他倒是想騎馬趕過去,最主要的是隊伍剛剛進城道路擁擠,騎馬比走路也快不了。
将軍下馬,他手下的人自然也都跟着下了馬,沈冷讓手下人把馬都接過來,說是喂好了給送過去,那群士兵簇擁着将軍走了,沈冷拍了拍馬脖子:“還得辛苦你多跑跑......”
城門口有些亂,沈冷他們就在那指引隊伍往另外一個方向走,能騙過來一匹馬就騙過來一匹,到了隊伍完全進來之後他們竟是收攏了數百匹戰馬,沈冷跳上馬背往城外指了指,他們用紗巾将臉蒙上,騎兵一般都會如此,不然的話隊伍跑起來後面的人吃塵土也能吃死。
武烈看到沈冷指向門外,于是催馬過去,把剛要關城門的士兵攔住:“我們要出去再看看有沒有人掉隊,再晚些關城門。”
那士兵見對方穿着将軍軍服,倒也沒多想,又把城門拉開。
沈冷他們大概二百多人的隊伍離開了小昭城,一頭紮進了夜幕之中。
小昭城将軍府。
太子施長華感覺自己才坐下沒多久,氣還沒有緩過來呢,就看到外面有幾個士兵快步跑進來,一個個神色慌張。
“殿下,将軍。”
一個親兵單膝跪倒:“出事了,哪裏都找不到武烈,他營裏的士兵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兒。”
“驿館!”
彥承禮臉色發白:“去驿館看看,武烈是不是去了甯人那邊。”
他的話剛說完,就看到自己派去請沈冷的手下也回來了。
“将軍,驿館裏的人全都被打暈捆了起來,便是咱們留在驿館外邊監視的人也都被制服了,不知道那些甯人是怎麽找到他們的,精準的讓人不敢相信,所有人都被抓住了。”
“沈冷呢?!”
“不知去向。”
“給我去找!”
彥承禮怒吼一聲:“四門皆閉,他們出不了城......”
他說到這臉色再次變了一下,擡起手狠狠的在腦袋上拍了一下:“集合隊伍,跟我去西門。”
太子施長華沒有想到的是,自己才到小昭城,本打算先殺個人洩憤然後去美美的睡一覺,可現在卻不得不連夜離開小昭城,那個甯人将軍居然帶着武烈跑了,還帶着南理國皇帝趙德,西門的守軍士兵說有人離開了大概半個時辰始終不見回來,氣得他下令把被沈冷騙去了戰馬的那個五品将軍狠狠抽了幾鞭子,然後帶着隊伍沖出城門。
彥承禮卻不能跟着太子殿下一起去追,他是小昭城的守将,雖然也同樣的心急如焚,可他若擅離職守一路追着沈冷他們跑回窕國都城的話,事後被追究起來也不是小罪,畢竟太子殿下還沒即位呢。
随太子來的幾千騎兵連口氣都沒來得及喘就沖了回去,小昭城西門外的直道可通都城,這一路上千裏迢迢有的追,就看誰堅持的久了。
他剛回到将軍府把鐵盔摘了随手扔在一邊,武烈的副将就硬着頭皮過來找他,武烈已經走了,隊伍卻留在小昭城,幾千人馬成了沒娘的孩兒,他們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副将隻好來找彥承禮,問問能不能準許他帶着隊伍返回北疆去。
彥承禮也沒道理扣留這些人,那可是幾千邊軍,留在這日子久了也是禍端,想了想後下令這幾千人把兵器都留下就可以返回北疆,副将争論了幾句被彥承禮甩了一個耳光,最終也隻能屈辱的接受被卸掉兵器的命運。
第二天一早,這放羊一樣稀稀拉拉的隊伍離開小昭城,彥承禮親自帶人盯着,确定沒有人帶走一件兵器這才放心了些。
隊伍要回北疆路途遙遠,兵器可以不帶,但糧草一定要帶,大車一輛一輛的出城,連拉車的驽馬看起來都無精打采的。
彥承禮也一樣的無精打采,隻盼着殿下帶着隊伍能夠追上沈冷他們,若被沈冷武烈帶着趙德先一步趕回都城的話,自己以後的日子也不好過了。
武烈的隊伍出了城之後彥承禮回到将軍府,越想越氣,一腳踹翻了桌子,恨不得那碎了的木桌就是沈冷。
可此時,沈冷并沒有在東西直道上縱馬狂奔,他們昨夜出了城之後就進了樹林裏休息,眼看着大隊騎兵追出去之後沈冷就找了個地方舒舒服服的睡了三個時辰,第二天武烈的隊伍出了城,沈冷他們就回到隊伍裏,他踅摸了一輛拉着糧草的大車跳上去,靠着草料包繼續睡覺。
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傍晚,隊伍在路邊埋鍋做飯,沈冷起身舒展了一下四肢,這一路南下就沒睡的這麽舒服過。
林落雨端着一碗熱粥過來,沈冷笑着迎過去伸手去接,林落雨在馬車上坐下來自己喝粥:“這是我的,你要喝自己去盛。”
沈冷站在那,覺得有點尴尬。
林落雨得意的嘴角微微上揚,就好像自己打赢了一場大戰似的,讓沈冷有些尴尬,她便已經赢了天下。
“接下來怎麽辦?”
她問沈冷。
沈冷哼了一聲沒理會,林落雨變戲法似的取出來一個油紙包扔給他,沈冷打開之後發現居然是小半隻燒雞,她自顧自喝粥,這肉香味隻屬于沈冷一人。
“這多不好意思。”
沈冷坐在她旁邊:“你喝粥,我吃肉,這......”
林落雨:“唔,另外半隻我吃了,是噎着了才喝碗粥順順。”
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