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卻險些被萬鈞攔腰撞斷,不斷卻也阻止不了船開始往一側傾斜,龍牙上的求立人哀嚎着往下翻滾拼了命的想抓住些什麽不讓自己掉下去,可是随着船身傾斜的越來越嚴重他們還是一個一個的墜落海中,龍牙沉沒下去翻卷的海水将不少人卷了進去,還有很多人之前就沒有在甲闆上而在船艙中,他們連逃都來不及逃。
沈冷的船是瞄準了撞過去的,船頭撞擊對方的戰船中部要麽撞開要麽頂翻,雖然沈冷的戰船也有幾艘因爲損壞嚴重而開始灌水,可士兵們早就做好了準備,這本就是計劃中的一部分提前就做出部署,所以他們盡力控制着自己的心慌和擔憂,将戰船兩側的蜈蚣快船放下來,大船雖然也沉了,可是士兵們差不多撤了出去。
海水裏翻騰着的求立人就跟下進了鍋裏的餃子似的,沉沉浮浮,這些人的水性都不錯,畢竟他們常年和大海打交道,然而誰會給他們踏踏實實遊向岸邊的機會?
“射!”
沈冷一聲令下,還在戰船上的士兵們随即用連弩和弓箭朝着水中的求立人開始潑灑出去,另一邊陸地上的狼猿戰兵也分兵圍過來,把船港圍了半圓開始屠戮落水的求立人,這本就不是祈求和哀嚎就能換來生命的地方,從古至今,在戰場上标注出來的仁義道德要麽是虛假的要麽是失敗的,給敵人一條生路就等于給自己打開了死門。
沒有人下令就沒有人停下,士兵們将自己攜帶的所有羽箭弩箭全部射空才不得不停手,水面上漂浮着的求立人屍體一個挨着一個,幾乎每個人身上都不止有一支箭兩支箭,最多的那個身上密密麻麻插着箭杆粗粗看起來也不下二十支。
屍體随着起伏的海水而飄蕩,有的臉朝着天空有的朝着海水,血液将這一片水域的顔色改變,也許很快血腥味就會招惹來水中更加殘暴的物種。
大約有四五十艘求立人的戰船沖了出去,停在遠處似乎還在猶豫着要不要殺回來,畢竟更多的人被大甯的軍隊俘虜或是殺死。
上了岸的那一萬多求立士兵戰死了半數,狼猿一旦開始殺人就變成了戰場上的絞肉機,堆積在岸上的屍體比在海水裏漂浮的還要多的多。
差不多五千左右的求立人跪地投降,高高舉起自己手裏的兵器放棄了抵抗,他們已經被殺的沒了勇氣,最後一絲尊嚴也在跪下來的那一刻徹底煙消雲散。
“咱們的船呢!”
石破當大步而來,遠遠的就朝着沈冷喊了一聲。
沈冷看了一眼沒回答,下令自己的人清點傷員和陣亡人數,讓陳冉帶人把受了傷的都送進牙城裏趕緊救治。
“我在問你話!”
石破當上來就要抓沈冷的衣甲,沈冷側身避開:“我怎麽記得你說過自己隻是配合?”
石破當一怔,這才想起來自己得到的聖旨是讓他配合水師而不是主導水師,可他真的很惱火,如果莊雍的水師主力及時趕到的話,這一百多艘求立戰船一艘都别想走的掉,加起來至少數萬求立水軍會被屠戮殆盡,這将是一場足以震撼朝野的大勝!
“你們到底瞞着我什麽?”
石破當語氣緩和下來一些,看得出來沈冷之前的厮殺一點也不比他輕松,那一身的血腥味似乎比他還要重,畢竟他殺敵的時候不管左右隻是一味向前,而沈冷是一個人跳上了求立人的戰船從頭殺到尾。
“不是瞞着你,是因爲情況比我們預計的還要複雜。”
沈冷略顯歉然的看了石破當一眼,不管兩個人的關系如何,這個局是水師定的,雖然石破當參與其中可知道的并不多,他已經完成了自己應該去做的事,而且完成的很完美,一萬多求立人的登陸軍隊被殺了一多半,剩下的全部生擒。
石破當強壓着心裏的火氣回頭指了指那些跪在那的求立人:“你是覺得我會向他們告密?”
“這是提督大人的軍令。”
沈冷看向天空:“說實話吧,我也不知道提督大人去了哪兒。”
“他一開始就沒打算來牙城船港?”
“是。”
“你隻帶着十幾條船在明知道莊雍不會來的情況下就敢出去和求立人一百多艘戰船打?”
“對方不過二十艘而已,哪裏來的一百多艘。”
“如果你戰死了呢?”
“那就戰死了。”
石破當看着臉色平靜的沈冷,再看看沈冷身上那血污,沉默了好一會兒後忽然覺得自己受的氣似乎也不算什麽,莊雍連他麽的自己那麽得意的手下都舍得犧牲,自己隻不過是不知情而已。
“莊雍早晚都會給我一個解釋的。”
石破當轉身就走,走了幾步又站住:“那些俘虜怎麽辦?”
“那是狼猿的俘虜。”
沈冷的回答相當于沒有回答,可是石破當嘴角卻微微一勾:“也罷。”
是啊,那是他狼猿戰兵的俘虜。
石破當将手裏已經崩的如同鋼鋸一樣的黑線刀扔出去,親兵順手接住,這一戰中石破當砍壞了幾把刀自己都不知道,但是他有一個習慣,戰争結束之後他用過的一把會帶回去收藏起來,那是他一次一次征戰的證明也是回憶。
“殺!”
石破當一邊走一邊吩咐了一聲,語氣之中沒有絲毫的憐憫。
“等下。”
沈冷叫了他一聲:“給我留一百個俘虜,我要讓他們在死屍之中找一找看看有沒有阮青鋒,若是沒有的話,這一戰打的還是有些不盡如人意。”
石破當楞了一下,回頭看怪物似的看着沈冷:“就以你我的兵力,你覺得沒把阮青鋒幹掉這一戰勝的就不盡如人意?”
沈冷點頭,心說這當然啊。
可正因爲這理所當然,石破當真的把他當成一個怪物了,沈冷隻有十幾條船對方有一百多艘,石破當縱然有一軍狼猿可根本出不了海,說起來能攔截求立人水師的也隻有沈冷那十幾條船了,況且他之前還在望鄉礁打了一場,不是沒有損失,即便如此這個家夥看起來好像并不是很滿意?
“牲口。”
石破當嘟囔了一句,轉身離開。
沈冷嘴角一勾:“你不是怎麽的?”
遠處,狼猿戰兵開始屠殺俘虜,這并不是什麽正義的行爲,沈冷也沒有去阻止,哪怕是他也不覺得這是什麽錯處,五千多俘虜留下來就要分派重兵看守,吃喝最起碼要管,對于遠征的水師來說養着五千俘虜等于讓自己的人更快沒飯吃。
況且,那是血仇。
而對于石破當來說,這根本就不是事。
哀嚎聲響起來,反抗也随即出現,可是已經被繳械的求立人反抗還有多少力量可言?弓箭手一箭一箭的射過去,标槍一根一根的投過去,屍體倒下去的速度快的猶如大海退潮。
沈冷讓王根棟分派人手帶着那一百個留下來的求立人俘虜在死屍之中尋找看看有沒有阮青鋒,可是一直到天黑也沒有消息,那個家夥好像憑空消失了。
之前确實有幾艘求立人被困在船港裏的戰船打算往外沖,但因爲船港入口被沉船封住根本不可能平安無事的出去,兩艘求立戰船是撞過去的,卻被撞破了船底而逐漸沉沒,其中最遠的那艘沖出船港走了也沒有二三裏就被海水吞噬。
阮青鋒确實上了一艘船也确實下令戰船撞了過去想沖出阻礙,可是船沉了,他在船完全沉沒之前跳進海水裏,靠着一塊木闆漂浮出去很遠,他不敢往岸邊遊,在水裏浸泡了足足兩個多時辰之後才拼盡全力的在距離牙城船港大概十幾裏外的地方上了岸,然後一頭紮進雙駝山裏。
大海對面才是他的家,腳下的陸地是那麽陌生。
他知道甯人比南越人要狡猾的多,他們更懂得什麽是戰争,可是阮青鋒沒有想到甯人的可怕已經到了防不勝防的地步,從遠水縣得到的消息确實是水師主力在他即将進攻船港的時候還沒有動靜,不然他也不會一頭紮進這個坑裏,這坑裏填上了他手下一萬多人的命。
被騙了麽?
遠水縣。
古樂坐在縣衙大堂本該屬于縣令大人的那把椅子上,眯着眼睛看着下邊跪着的那些人,這些家夥在不久之前還是這遠水縣裏的上層人,現在卻成了階下囚。
身上這件純黑色的錦衣賦予了他不一樣的職責,比起在水師之中厮殺,他發現自己現在做的更多幾分成就感,他知道廷尉府裏有不少人還不服自己,包括現在跟着他的這些人,原來千辦嶽無敵的手下,所以他需要讓這些人明白自己的價值比嶽無敵更高。
“求立人幾乎把牙城那邊上上下下都挖空了,所以提督大人在來之前就在擔憂的事并不是沒有道理,你們現在知道了爲什麽水師突然到了甯湖之前沒有通知你們嗎?提督大人不是不信任你們,恰恰是信任你們,所以才會給你們一個機會給求立人通風報信,他相信你們一定會那麽做。”
他從椅子上下來走到那些人面前俯身看着他們:“提督大人帶着水師來沒提前告訴你們,就是希望你們這這件事傳出去,因爲這樣阮青鋒才會堅信不疑。”
在莊雍帶着水師主力離開甯湖之前,古樂帶着廷尉府的人和從水師之中借調的一标營戰兵将整個遠水縣衙門的人全都抓了,不管高低無論男女,而且在水師出航之後就封鎖了水路,不許一艘船離開這進入大海。
“估計着我們水師已經打赢了吧。”
古樂站直了身子:“你們走吧。”
跪在那的那些人以爲自己聽錯了,擡起頭一臉的迷茫,衆人面面相觑誰都不敢相信古樂的話是真的。
“大人,要......要放我們走?”
古樂轉身不看他們:“走吧,不想再說一遍。”
那些人跪的時間太久了,互相攙扶着起來卻拼了命的想盡快離開縣衙,他們跌跌撞撞的出門,剛到院子裏就聽到身後傳來古樂的聲音。
“人犯抗法試圖逃走,殺。”
院牆上忽然出現了一圈手持連弩的廷尉,一陣弩箭點射過去,院子裏很快多了一層屍體。
古樂轉身回來看着那地上的死屍臉色平靜的說道:“我說走吧,是送你們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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