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牙離開的時候問古樂做保姆的感覺怎麽樣,古樂笑了笑說很有成就感。
白牙又問說你做的事沈冷可能永遠不會知道那也許不會有回報呢,古樂依然笑,他說那我也很有成就感。
白牙歎了口氣,心說古樂也是個怪胎。
第二天太陽剛剛升起,水師裏分派出去的人就開始在城外城内張貼告示,沈冷到牙城船港第一天抓了五個求立人的斥候,從明日起在牙城出海往南一百裏的望鄉海礁處送過去第一個斥候,若求立人不來,則将此斥候斬于海礁。
五人五天,并不是沒給求立人機會。
莊雍是在昨天就得到了消息,因爲牙城船港實在老久且狹小,如今水師主力船隊聽在于牙城不到一百三十裏的遠水縣,遠水縣内有一條名爲下洛水的大河直通牙城,洛水是大甯幾條主要水路之一,按照當地習慣又被稱爲上洛水,洛水,下洛水。
南越境内的被稱爲下洛水,下洛水在遠水縣内會有河道通向甯湖,遠水縣甯湖與安陽郡泰湖,西北的鹽湖,北方的三生湖并成爲大甯四大湖,當然四大湖的稱呼是這幾年才有的,畢竟沒把南越打下來之前就将甯湖歸位大甯的也不算太合适。
甯湖水域寬闊适合駐軍,本就是當初南越國水師訓練之地,雖然設施也稍顯老舊了些可比牙城船港要大許多,況且入海隻需不到一日時間,所以從一開始莊雍就将此處定爲水師在平越道海疆大營,在這之前莊雍根本就沒有對别人提起過,連遠水縣的官員都不知道,這是水師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戰,莊雍怎麽可能不小心謹慎。
知道沈冷的計劃之後莊雍忍不住笑了起來,沈冷這個家夥總是會給他幾分驚喜,求立人水師大将軍阮青鋒雖然年紀不算大但手段足夠成熟也足夠毒辣,他們以逸待勞,本就比大甯水師主動的多,哪怕是在大甯近海。
莊雍安排人去沈冷那邊注意此事動向,一旦阮青鋒想辦法讓人通知沈冷他會赴約,那水師主力船隊立刻就會出航。
牙城縣衙。
對于廷尉府内部的人來說高久善是個和和氣氣的老大哥,和其他幾個人不一樣的地方在于,高久善是因爲在廷尉府的時間足夠久了才升到千辦,而另外幾個人都是因爲能力足夠突出被韓喚枝提拔起來的。
八千辦之中,也隻有高久善這個人一直負責後勤支援以及内部諸事,若非是嶽無敵出了事,這趟差使也不會是他和耿珊來,新補進來那個直接就做到了千辦的家夥叫古樂,被韓大人安排去了别的地方,要說高久善心裏沒不平衡倒也是假的,隻是到了他這般年紀這般心境,什麽事都看的很淡。
可看得淡歸看得淡,那是他自己的事,事關廷尉府,事關大甯,他就不會敷衍不會懈怠。
按照級别來說千辦原本是正六品,與軍中校尉同級,現在廷尉府奉旨擴建,都廷尉大人已經被提至正三品,所以千辦的官職也就随着提起來,暫被定爲從五品以後可能還會升,所以高久善比原來還多了幾分幹勁,若能提到四品的話,那可算是此生無憾了。
年輕人一個比一個可怕,高久善越發害怕自己被淘汰,尤其是古樂進了廷尉府之後,多少人眼巴巴的等着提升,古樂一來就是千辦,若是再被這新人比下去,更加顔面無存。
所以坐在縣令大人椅子上的高久善真的很想把這件事辦漂亮,他不是聰明人,可他經驗足夠多。
縣令阮費是個老好人的樣子,不管是對自己的上官還是對自己的手下好像從來都不會有闆起臉的時候,高久善進來的時候不管說什麽,阮費都是一臉謙卑滿嘴的是是是好好好。
廷尉府都是什麽人?越是這樣看起來不可能有問題的人,廷尉府越有興趣挖一下。
“你對水師先鋒将軍沈冷今日在牙城内外張貼告示的事怎麽看?”
高久善問。
牙城是小縣縣令七品,千辦是從五品,兩個人級别相差很大,阮費在高久善面前那點頭哈腰的樣子甚至都會讓人有些不忍,畢竟已經是頭發花白的老人,他在縣令位置上已經有三十年,這麽多年來都沒有升遷,南越國滅後作爲留任官員也表現的中規中矩,最起碼道府那邊下達的命令他沒有消極怠慢,隻要再安安穩穩的過幾年就能回家去頤養天年。
“水師将軍的安排妥當之極,下官必會全力配合。”
阮費陪着笑回答。
高久壽也笑:“配合?配合誰?”
“自然是水師。”
“阮大人真會說笑話,水師是要把消息讓求立人知道的,你配合水師?你怎麽配合,莫不是配合水師把消息送給求立人?”
“大人你這話什麽意思啊,下官可是萬萬承受不起。”
“咱們先不說告示的事。”
高久壽問:“水師才到船港沈将軍就抓了五個求立人的斥候,而且是随便在海上指了一艘船,由此可見求立人在你牙城範圍内派來的人多的随手一抓就有一把,而你身爲牙城縣令這麽長時間以來可曾抓了一個?”
“上面沒有交代要抓求立人的斥候啊。”
“唔,上面沒有交代你便不抓?”
“不不不,大人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下官根本就沒有想到求立人會派細作過來,下官隻是個地方官管的是百姓吃穿住行的事,軍務事實在不懂。”
“是嗎?”
高久善道:“你看我和和氣氣這個樣子好不好?”
“大人說話和顔悅色,使下官如沐春風。”
“如沐春風啊,既然這樣你何必讓我變臉呢?”
高久善站起來走到阮費身邊,手放在阮費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上上個月十九,有幾個你遠方親戚來找你,你家隔壁的鄰居老王說你把親戚迎進去的時候臉色不太好,他剛好路過瞧見了,據說大包小包的給你帶了不少禮物,你隔壁老王覺得奇怪就爬上自己家院牆看了看,那些人一進門你就跪下了,不像是你親戚倒像是你債主?”
阮費臉色大變:“他是胡扯!”
“廷尉府做事向來講證據,沒有證據的話我們折磨人的時候會覺得理虧。”
高久善伸手捏着阮費的耳垂輕輕來回扯了幾下,忽然間一發力,半邊耳朵直接被他撕了下來,若是不收力的話能把外耳直接給全部撕掉,阮費疼的嗷的叫了一聲,人都跳了起來。
高久善在阮費的衣服上蹭了蹭血:“我是廷尉府裏年紀最大的那個了,算是經曆了兩代都廷尉大人,韓大人你可能不了解,其實很好相處,上一代都廷尉李大人不好相處,他在的時候教我們說,嫌犯也是犯,是犯可用刑,那時候做事沒顧忌,後來不行了,韓大人對我們約束的極嚴苛,沒證據不能随便亂打人。”
高久善指了指門外,兩個廷尉押着一個看起來十六七歲的姑娘進來,那姑娘看起來膚色稍稍黑了些但極俊俏,最主要的是有一種純淨的農家氣息。
“認識吧。”
高久善伸手去抓阮費的耳朵,阮費吓得連連後退。
“那幾個親戚走了之後卻把這姑娘留下了,你這般年紀倒也能折騰,把人家姑娘關在你家裏連屋門都不讓出,回了家你都做了些什麽自己知道,另外......在你家的床下發現了一個暗格,打開之後從裏邊起出來三口箱子,滿滿當當的金銀珠寶。”
高久善一擡手将阮費那半隻耳朵撕開,手裏捏着耳朵看了看:“這還不是讓我動殺心的地方,在你家院子裏還發現了一個地窖,地窖之中囚禁着好幾個年輕姑娘,其中兩個傻了,見了人就會傻笑,另外一個身上都生了蟲,看起來要多慘有多慘,這三個人在地窖裏吃喝拉撒也就罷了最起碼還活着,除此之外地窖裏還有兩具腐爛了的屍體。”
高久善忽然一腳踹在阮費的裆下,這一腳過去,被踹中的那東西算是廢了。
阮費倒地之後被高久善踩着胸口,疼的整個人都扭曲起來。
“這些年你在牙城縣做縣令很安穩,按理說像你這麽會做官的爲什麽在一個地方待了三十年沒挪過?就算是你上官對你再不好,也不可能壓你三十年,因爲他不可能三十年不變動,後來我想了想,這些受了罪的丫頭是不是全部?三十年啊......廷尉府的仵作檢查了腐爛的屍體,最早的那個死了大概半個月左右,有兩個死了也就七八天,你應該還不知道她們死了,因爲求立人給你送來的這個姑娘你很喜歡,你很久沒有去看過地窖裏的人了。”
“除了她們之外,三十年來你到底做過多少惡事?南越還在的時候你做的事大甯律法管不着你,可現在不一樣。”
高久善直視着阮費的眼睛:“我有個女兒。”
高久善踩着他的胸口俯身看着他:“看到那幾個小丫頭被你折磨的樣子,我就想殺人,給你個選擇,是想快點死還是慢點死,依着我的性子讓你好好死我會整夜整夜睡不着覺,可你若是肯把事情說出請,我就許你好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