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冷落地之後也有些茫然,往四周看了看,遠處是一群狼和一群被吓壞了的南越叛軍士兵。
“把人給我救上來!”
莊雍一聲嘶吼,哪裏還有儒将的風度。
“哎呀。”
石破當也喊了一聲:“這是誰掉下去了,怎麽這麽笨。”
莊雍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快步沖到觀戰台邊緣,俯身往下看了看然後就愣了。
沈冷站在下邊先是朝着那些叛軍士兵打了個招呼:“也在啊。”
然後又朝着那些野狼打了個招呼:“吃了嗎?沒吃啊......”
“給我上來!”
莊雍朝着沈冷喊。
沈冷往高台上看,正是太陽的方向所以有些刺眼,隻覺得莊雍趴在那往下看着的時候身體周圍還被陽光灑了一層金邊還挺好看,就像是炸雞塊的那種金黃。
若莊雍知道沈冷此時還想到這個,也不知道作何感想。
沈冷苦笑:“将軍讓我上去,倒是給我扔根繩子之類的東西啊......”
莊雍立刻回頭:“繩子呢,快給我找繩子來!”
他帶來的人立刻就沖了出去,葉開泰也在吩咐人想辦法救人,唯獨石破當倒是一臉的輕松惬意絲毫也不掩飾自己的幸災樂禍,沈冷若是被野狼咬死了這純屬意外,既然是意外那麽上面追究起來還能怎麽樣?再者說,在平越道這個地方,水師的人想追究還能追究到什麽地步?
就在這時候有幾隻野狼試探着朝着沈冷這邊過來,低着頭嘴裏發出呼噜呼噜的聲音,狼壓低身子往前走的時候,距離撕咬已經沒有多遠。
沈冷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後背黑線刀并不在,因爲今日這局攢的比較高端有道府有道丞有水師提督,兵器自然不能随意帶進來,于是沈冷覺得不公平起來,那些野狼有牙爲兵器,自己卻沒有兵器,這便是不公平。
然後他想起來自己也有牙,這個家夥居然張開嘴朝着那些靠近過來的野狼呲了呲。
狼應該是不怕的。
随着狼王的一聲嚎叫,野狼的眼睛都開始冒光,似乎是覺得這邊隻有一個目标攻擊起來容易些,狼群開始朝着沈冷這邊轉移,一開始隻是幾頭狼而已,短短片刻便有差不多二三十頭到了他這邊。
沈冷覺得對面的難兄難弟們應該對自己說聲謝謝。
“原來是沈将軍啊。”
石破當在上面喊:“這是出了什麽意外怎麽還掉下去了,你别急,我這就找人把你救上來,你自己先頂一頂。”
莊雍回頭看向自己的親兵:“刀呢!”
莊雍的親兵,葉開泰的護衛是帶了刀的,聽到莊雍的喊聲這才反應過來,幾個人将自己的橫刀抽出來往觀戰台邊緣跑,想把刀子扔下去給沈冷。
沈冷指着那些野狼一邊往後退一邊說道:“我跟你們說别過分啊,一會兒我的刀就來了,你們現在跑還來得及......”
砰!
砰砰!
沈冷身邊先後三聲悶響,地面上的灰塵也被震的飛揚起來。
王根棟,古樂,陳冉三個人竟是從高台上直接跳了下來,之前準備把橫刀抛下來的人被他們三個攔住,三個人之前去找繩索沒有找到,此時見有了兵器便一人奪了一把,古樂動作更快搶了兩把,他用手碰了碰沈冷胳膊将橫刀遞過去,四個人四把刀,對面百頭狼。
“這些畜生,來人,射了它們。”
石破當在這時候喊了一聲,頓時讓所有人臉色一變,這個時候放箭?
從四周冒出來一群士兵顯然早就布置在這鬥獸場裏,手裏的連弩朝着那些野狼點射出去,野狼受了驚吓開始後退了幾步,但野性很快就被逼發出來,狼王嗷嗚的叫了一聲,狼群開始發起進攻,不光是朝着沈冷他們四個進攻,那些南越叛軍當然也不會幸免。
沈冷抽刀在手,臉上卻沒有一點擔憂,四個人手裏還有刀若是撐不住的話那豈不丢人。
石破當看似要救人,可實則是爲了讓狼群變得瘋狂起來,見到狼群開始沖擊他的人連弩反而停了下來,任由那些野狼往前撲咬。
石破當看起來很開心,特别的開心,但這場面看起來極兇險他卻并沒有想真的以爲能就這麽殺了沈冷,若沈冷這麽容易死了那又怎麽可能讓石破當吃過一次癟,葉開泰和葉景天的人很快就會上去,鬥獸場裏的士兵沒有連弩-弓箭但是鬥獸場外面布置的士兵有,用不了多久就會到。
以沈冷那個家夥的身手若是如此簡單的被一群野狼幹掉了,連石破當都會覺得失望,當然失望歸失望,就這麽咬死了他也可以接受。
那個家夥,那夜江邊,那一腳。
石破當現在閉上眼睛都是那令他羞惱的一幕,在那一瞬間他看不到沈冷的臉,他隻能看到鞋底......可他想着,當時沈冷那一腳停在自己面前的時候該是無比得意的吧,嘴角還會有一些不屑。
更可氣的是,停在他面前那麽近的鞋底上居然還繡了一對鴨子。
那對鴨子繡的可真醜。
哪有人在鞋底上繡鴨子的,這本就是人神共憤的一件事,繡就繡吧,還那麽醜。
若茶爺知道他這麽想的話,怕是想殺人。
石破當隻是要羞辱沈冷,隻是讓沈冷不快活,那他就會快活起來。
沈冷那一腳讓他意外也讓他意識到這個年輕人不簡單,所以他決定認真起來,不再把沈冷當做一個路人而是當做一個可以稱之爲對手的人,這個世界是那麽的無趣,多一個可以和自己鬥起來的對手應該會變得有趣起來吧。
石破當還覺得沈冷應該感激自己,畢竟自己把他當對手這是多大的一種恩賜。
沈冷若是知道他這麽想,怕是也想要殺人。
石破當饒有興緻的看着沈冷他們四個人以一種行雲流水般的配合互相保護互相支援,一頭一頭野狼被斬殺,血腥味散發出來後那些野狼也逐漸發現這幾個家夥不好對付,反而是後面看起來比較多的那一群食物更好捕獵。
沈冷看了看陳冉那張發白的臉忍不住笑起來:“怕成這樣還往下跳。”
陳冉撇嘴:“媽的,古樂一腳把我踹下來的。”
古樂:“......”
沈冷當然知道不是那麽回事,陳冉這個家夥什麽時候正經過,四周的壓力越來越小,野狼的血讓野狼也怕起來,地面上的血污把泥土變成了灰褐色,高台上也響起來一聲聲軍令,葉開泰和葉景天布置在鬥獸場外面的人進場,弓箭連弩開始潑灑下來箭雨,野狼和南越叛軍同時哀嚎起來。
大甯的軍人救的是大甯的軍人,對于那些南越叛軍下手自然不會有什麽顧忌,在甯人看來不服管的南越人和野狼沒區别,箭雨将野狼和南越叛軍逼到了一處,狼這種東西即便在這樣的情況下也不會放棄即将到嘴的食物,于是南越叛軍變得更加凄慘起來。
高台上有繩索放下,沈冷他們把繩索綁在腰間被人拉上去,有幾個南越叛軍看到繩索後也想沖過來,哪裏來得及去想就算是他們抓住了繩索就算他們爬上去了又如何?或許他們求的隻是不想死在野狼嘴裏,被撕咬的連最後一絲尊嚴也沒了。
沈冷上來之後打了打身上的塵土,注意到自己之前扶着的欄杆斷開的位置,斷口發白顯然不是舊痕,而在他背後使勁兒推了一把的人想來也找不到了。
石破當距離最近,過來笑呵呵的标示了自己的祝賀:“這可真是意外啊,還好沈将軍命好。”
沈冷哦了一聲,笑着說了聲多謝多謝。
石破當的那種眼神就是你以後可要小心些,說不定哪天說不定你會栽在什麽坑裏,那不是開玩笑的眼神,也沒人會開這樣的玩笑,這本就是帶着殺意的警告。
沈冷歎道:“這地方怎麽那麽滑,一不小心就掉了下去,石将軍也要小心些,我看你鞋底似乎還沒有我的防滑,萬一也掉下去多不好。”
石破當立刻就想到了沈冷鞋底也那醜陋的鴨子,頭大身子小,尾巴還是歪的,其中有一隻鴨子居然繡了三隻腳,或許是不曉得怎麽拆掉那多餘的繡線,所以在第三隻腳上又繡了一個叉叉,難道說繡的這般敷衍,隻是爲了防滑?
“這地方我比你熟悉,不會滑下去。”
石破當轉身,不想和沈冷再多說什麽。
沈冷忽然啊的叫了一聲,也不知道腳下絆了什麽竟是再次滑倒,偏偏還撞在了石破當的肩膀上,石破當哪裏料到沈冷會在這個時候有所動作,這一下撞的很重,石破當身子一翻也從高台上掉落下去,一下子場面就亂了。
石破當的親兵怒吼起來圍住沈冷等人,幸好繩索還在很快就把石破當拉了上來,隻不過突然摔下去沒有來得及調整身體,這一下摔的還是很重。
沈冷一臉的歉然:“石将軍說的對,這裏是真的很滑。”
莊雍走過來看了看那些持刀的狼猿戰兵,葉景天就站在他身邊,這些狼猿對莊雍沒有那麽大的敬畏但對葉景天是極尊敬,所以收刀退開一邊。
石破當看起來倒是沒有生氣,臉上是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可嘴角上的笑總是顯得有幾分陰冷。
“真是抱歉。”
沈冷朝着石破當抱拳:“怎麽就那麽不小心把石将軍撞下去了呢,這角度力度要是偏差一點都不可能效果這麽好,真是巧了。”
石破當道:“這麽巧的嗎。”
“世界上就是會有很多巧合。”
沈冷指了指圍欄斷口:“就好像這地方一樣。”
石破當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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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問你們,正義不正義!三更,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