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威名和王闊海兩個人帶隊在飛魚二上,沈冷帶着三個十人隊在飛魚一,兩艘船一前一後,與後面的熊牛拉開二百米左右距離。
王根棟下令熊牛上的所有士兵保持臨戰狀态,誰也不許松懈,戰船上人輪流當值輪流休息,即便是晚上睡覺的時候也不許卸甲。
順着大運河往南走了兩天時間平安無事,王根棟緊繃着的心也略微松開了一些,不過距離官補碼頭也就是不到一日的路程了,他倒是希望沈冷那荒誕之極的猜測是錯的。
到晚上一大兩小三艘船在江邊下錨停了,後面的船隊果然始終保持着距離沒有跟上,即便是晚上也不在一起駐紮。
一夜無話,第二天天一亮再次起航,依然是兩艘飛魚在前邊開路,熊牛緊随其後,中午才過就到了官補碼頭外面,看起來船來船往似乎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兩艘飛魚先靠近碼頭,附近的商船連忙讓路,沒多久熊牛也停靠過來。
沈冷從飛魚跳到棧橋将船索挂好,然後招呼人進去搬運補給,皇帝陛下對水師就像是對自己最小的孩子一樣充滿溺愛,不久之前下旨水師進入任何官補碼頭補給物品無需購買,官補碼頭把物資清單整理後直接向戶部報告就行了。
一個身穿廂兵校尉軍服的人快步過來,老百姓們覺得校尉就一定比團率大,可這廂兵校尉見到沈冷的時候更像是個下官,格外謙卑客氣。
廂兵都是地方訓練,各縣自行撥款,江南道富得流油,縣衙把廂兵也一樣武裝到了牙齒,可廂兵就是廂兵,不算軍戶,所以待遇還是遠不如戰兵,況且大甯數百年就沒有廂兵參過戰,論戰力也比戰兵差得遠了。
且廂兵校尉不入品級,而沈冷這個團率是正經七品,按級别來說和縣令同級,比統領一縣廂兵的縣丞還要高半級。
所以大部分時候地方縣令都會不服氣,掌管一縣數十萬人口,和一個帶一百多人的團率同級,确實顯得窩囊了些,很多人都羨慕前朝大楚,大楚皇帝規定同級武職低于文職,見面要向文職官員行禮。
而大甯尚武,哪怕太平強盛了幾百年依然沒有改變。
“卑職何占雲,甯武縣廂兵校尉,拜見大人。”
自稱何占雲的人抱拳俯身。
沈冷連忙扶着他的雙臂:“我們同爲大甯軍人,無需如此客氣。”
“請團率大人到裏面休息,所需物資補給我會盡快爲大人安排,請問大人怎麽稱呼?”
“水師團率,沈冷。”
聽到這幾個字何占雲的眼神微微一變,但借着笑容掩飾過去:“快到裏面休息吧,我已經命人備茶了。”
沈冷點頭:“也好,進去坐坐,在船上搖晃的腦仁兒都疼了。”
何占雲客氣的把沈冷讓進了裏邊客房休息,王闊海和杜威名兩個人帶隊在棧橋等待物資補給,沈冷沒讓陳冉下船,另外一個親信李土命在飛魚二上帶着幾個人守着也沒下來,真要有什麽事,兩艘飛魚就是他們的退路。
沈冷獨自一人進了客房,兩個看起來頗壯碩的廂兵在屋子裏等着了,爲沈冷倒了茶,然後就到門邊站住,兩個人一左一右好像門神,可門神一般都貼在外面,哪有在裏邊的道理?
“團率剛才說,你叫沈冷?看我這腦子,人還沒老,怎麽就糊塗成這樣了。”
何占雲似笑非笑的說了一句。
沈冷點頭:“沒人給你畫像嗎?”
何占雲臉色一變:“沈團率這話是什麽意思?”
沈冷看了看那杯熱茶:“聞着很香,我喝了的話,會死還是會暈?”
何占雲臉色越發難看起來:“卑職有些聽不懂團率的話了。”
沈冷的手指有節奏的敲擊着椅子的扶手:“你們還真敢襲擊了官補碼頭,這裏的三百廂兵都被殺了麽?這麽重的罪,怕是九族都要被株連,襲擊官軍搶奪碼頭已經是謀逆了吧。”
他把那杯熱茶往何占雲那邊推了推:“看起來你好像很熱,額頭怎麽見了汗,來,喝杯熱茶涼快涼快?”
何占雲深吸一口氣,手握在刀柄上:“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沈冷指了指門口其中一個廂兵的衣服:“甯武縣這麽富,給廂兵定做的軍服這麽不合身的嗎?我恰好還打聽到一件事,連雲寨的大當家叫何連,二當家叫白占雲,何占雲校尉......你是哪個?最主要的是,我想到了你們要襲擊官補碼頭,所以派人上岸連夜加速趕過來想提醒廂兵做好防禦,可還是晚了。”
白占雲猛的站起來:“就算你看出來又能怎麽樣?”
沈冷聳了聳肩膀:“大甯律第一條你知道嗎?”
白占雲哼了一聲:“我不需要知道。”
“你應該知道的。”
沈冷翹着腿似乎一點兒也不在意,眼皮微微一擡:“謀逆者死。”
“殺了他!”
白占雲一聲怒喝。
門口那兩個廂兵打扮的水匪立刻撲過來,兩把刀朝着沈冷的腦袋劈了下來,沈冷向後翻出去兩隻手抓住椅子,水匪的刀随即劈空,還沒有來得及反應,沈冷的椅子已經橫着掃了過來。
砰地一聲,椅子在一個水匪的腦袋上開了花,不知道多少木刺紮進了那家夥的臉上,下一秒一條斷了的椅子腿已經過來,從這水匪的咽喉刺進去,血如瀑布一般噴湧出來。
另外一個水匪吓得面無血色,下意識的一刀橫掃過來,沈冷左手探出去抓住水匪的手腕,身子往前一欺肩膀頂在那人腋下猛的一擡,咔嚓一聲将胳膊卸了。
接過那水匪的刀戳進水匪心口,沈冷向前一沖追向已經逃出門的白占雲。
推開門剛出去十幾支羽箭朝着沈冷激射過來,沈冷将刀鞘取出來左右格擋,十幾支箭盡數被他擋開,黑線刀太重,不适合這種靈活舞動。
沈冷抓着刀鞘一扭,一側彈射出去一條細細的線,前邊有一個小小的彎勾,飛出去之後彎勾啪的一聲打開變成三爪鐵扣抓在白占雲的肩膀上,沈冷一發力将白占雲拽了回來。
他在白占雲背後一隻手抓着對方後頸,整個人都被白占雲擋住,遠處已經圍住了客房的幾十個水匪竟是不敢出手。
“放箭!”
聶垣從人群後面走出來大聲喊了一句,可那些水匪看到白占雲被抓住,哪裏敢下手。
“殺了那個人,賞白銀二百兩。”
聶擎加了籌碼,可依然沒有人敢把弓弦松開。
聶擎臉色發白,一腳把身邊的水匪踹開,同時将對方手裏的弓搶了過來,他在那水匪的箭壺裏抽了兩支羽箭略作瞄準,嗖嗖兩聲,羽箭幾乎同時飛了出來。
噗噗!
兩支羽箭緊挨着刺入了白占雲的心口,白占雲的身體猛的一僵,先是低下頭看了看心口上還在顫着的箭,然後擡起頭看向聶垣:“你......居然如此狠毒......”
聶垣哼了一聲:“你活着,還得爲你安排後路,太麻煩。”
他将弓扔給之前被他踹倒的那個水匪:“殺了他們,你們榮華富貴,不殺,你們必死無疑!”
迫于壓力,一個水匪咬着牙射了一箭,因爲緊張害怕,那箭離着沈冷能有半米遠飛了出去,沈冷微微歎息,用手指在白占雲身上沾了些血,然後在白占雲腦門上畫了一個紅圈。
“瞄這裏,不謝。”
聶垣回頭看了一眼,棧橋那邊水師戰兵已經開始往這邊沖,他大聲吩咐了一句,早就在那邊藏好的水匪一通羽箭射過去将戰兵前進的路暫時封死,他們更擔心的是熊牛戰船上那數百精銳,所以多數羽箭是用來封鎖熊牛下船的地方。
羽箭密密麻麻的過去,可是卻不見熊牛上下來一個人。
“别耽誤時間,越快殺了他你們越安全。”
聶垣走到更遠些的地方站好,一伸手,手下人随即将一張三石弓遞給他......那是一張鐵胎弓,遠比尋常黃楊木的硬弓力度大,尋常壯漢,怕是連這三石弓都拉不開。
幾十個水匪圍着客房一頓亂射,奈何他們接觸過弓的人并不多,他們用的竹片弓和廂兵的黃楊木弓相比差的太遠,沒幾個人能射的準。
沈冷看了一眼自己手下人那邊似乎沒有傷亡隻是被壓制在棧橋上過不來,心裏松了口氣,很賤氣的又在白占雲臉上畫了個更大的紅圈。
嗖的一聲,一支鐵羽箭流星一般飛來,沈冷下意識的低頭......噗!鐵羽箭直接射穿了白占雲的腦殼,箭簇從後腦紮出來,如果不是沈冷反應快的話這一箭就能射進沈冷的腦袋裏。
“給我上!”
聶垣知道這些人射術實在上不了台面,還不如直接殺上去,索性下令往上沖。
水匪們到了這一刻已經無路可退,呐喊着沖了上來。
沈冷将白占雲的屍體一腳踢開,身子往後一翻進了客房,人才進去,一支鐵羽箭追在身後也進了門,沈冷正在半空之中想再避開顯然來不及了......他也沒有想避開,半空之中沈冷強行轉身,從背後将綁着的黑線刀抽出來,兩手握刀往下一劈!
當!
黑線刀精準的劈在箭簇上,将鐵羽箭一分爲二!
沈冷落地,腳往後一踹将桌子踢向門口,剛進門的水匪直接被拍了回去。
沈冷從後窗沖出去,朝着碼頭裏邊疾沖......碼頭後邊幾百米是一座不大的山包,也就是幾十米高而已,山包上樹木清翠,郁郁蔥蔥,看起來他是想逃進樹林裏。
聶垣往前沖了幾步然後往上指了指,一個手下跑動之中忽然跪下來雙手伸出,聶垣一躍而起,雙腳在那親信手上點了一下,親信奮力一托,聶垣便直接跳上了客房的屋頂,看準了沈冷的背影,鐵羽箭再次射了出去。
箭勢太快,避無可避。
......
......
【這應該是昨天的加更,但我并不羞愧,因爲我臉皮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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