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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用了三天時間,處理完了這段日子積壓的折子。
除了手邊的兩封折子,他面前的桌案上,已經空空如也。
這兩封折子的内容很相似。
丹陽郡安義縣的縣令,在幾個月前, 遇刺身亡。
時隔一月之後,漢陽郡天河縣的某位縣丞,也同樣遇刺身亡。
大周雖然不少地方,都有妖鬼作祟,擾亂百姓的生活,但官員被殺的事情,卻很少發生。
謀害朝廷命官,是死罪, 對于這種挑釁朝廷威嚴的事情,刑部向來都是嚴查到底。
這兩封奏折,是丹陽郡和漢陽郡遞上來的,轄下地方官被刺死亡,他們本應直接通知刑部,但這兩樁案子,刑部收到兩郡的訴求後,一直沒有處理,兩郡官員無奈之下,隻能将折子直接遞到了中書省。
李慕本打算将這兩封折子送到尚書省,再由尚書省下發刑部,督促他們盡快落實,但若是按照這種流程,折子從中書省發到尚書省,再由尚書省發到刑部, 然後刑部反饋尚書省, 尚書省再反饋中書省……, 這一來一回, 恐怕小半年就過去了。
積壓的折子已經處理完,左右無事,李慕離開中書省,走出宮門,向刑部衙門而去。
“李大人好!”
“李大人好久不見!”
“李大人,來吃個梨……”
……
離開神都三個月,百姓們對他似乎更加熱情了,李慕啃着一隻梨,悠哉悠哉的,來到刑部衙門。
刑部門口的捕快看到李慕,驟然一驚,李慕問道:“刑部可有官員在衙?”
那捕快道:“尚書大人和侍郎大人不在,郎中大人在審案。”
碰巧遇到刑部審案,李慕站在公堂外,等着刑部郎中審完案子。
他瞥了一眼公堂,發現了一個讓他意外的人。
李慕回頭看着那捕快,問道:“魏鵬怎麽會在刑部?”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魏鵬科舉應該是落榜的,此刻李慕卻在刑部公堂上看到了他,身上穿的,似乎是官服,雖然品階很低,但的确是公服。
那捕快道:“大人說的是魏主事嗎,魏主事是郎中大人三個月前特招進來的……”
李慕訝異道:“刑部特招?”
科舉制度是他制定的,李慕自然知道,特招是怎麽回事。
當時制定科舉制度時,爲了招攬特殊人才,科舉結束之後,除了青雲榜上的進士之外,六部各有一個名額,可以從落榜的考生中,特招一人。
對于這個名額,他和幾位中書舍人商議之後,也做了一些限制。
比如,即便是特招之人,科舉每一科,也必須合格,且有一科的成績,必須非常出衆,才滿足特招要求。
各部提出特招之後,還要由中書省商讨決定,才能最終落實。
魏鵬能出現在這裏,隻有一個原因,那便是他的刑律一科,成績出衆,才能讓刑部在那一百名進士之外,破例特招。
李慕用感興趣的目光,望向刑部公堂。
公堂之上,刑部郎中敲了敲驚堂木,看着堂下跪着的兩人,說道:“張氏兄妹,你們承認殺死許氏一事嗎?”
堂下跪着的一名漢子道:“大人明鑒,是許氏帶着家丁,半夜闖入我家,想要玷污我妹妹,他讓家丁控制住草民,草民奮力掙脫,救妹心切,才用陶罐砸中了他的腦袋……”
刑部郎中道:“但結果是你們兄妹沒事,許氏死了,你們自然要爲他的死承擔責任。”
那漢子悲憤道:“難道我就隻能眼睜睜的看着他玷污我妹妹?”
刑部郎中道:“你可以制止他,但你卻打死了他,念在你是無心之失,許氏又有錯在先的份上,本官可以對你酌情輕判……”
那漢子低着頭,聲音凄慘,說道:“他三番兩次闖入我家,欲要對妹妹不軌,我找了衙門三次,你們都不管,我隻不過是想要保護妹妹而已,又有什麽罪,天理何在,公道何在……”
刑部郎中揉了揉眉心,說道:“本官說過,許氏并未對你們造成傷害,但你卻打死了他,是防衛過當,本官現在依照律法……”
“大人且慢!”
刑部郎中正要判決,公堂之上,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刑部郎中看着從角落中走出來的人影,頓時感覺一陣頭大。
魏鵬在刑部三個月,生生在公堂上和他作對了三個月,導緻他現在隻要一升堂就感覺頭大,恨不得讓衙役将魏鵬攆出去。
但他又不可能真的那麽做,因爲讓魏鵬在審案過程中提出質疑,是侍郎大人給他的特權。
他看着魏鵬,咬牙道:“魏主事,你又怎麽了?”
魏鵬走到公堂之中,擡頭問道:“大人所言,許氏沒有對張氏女子造成侵害,張氏防衛過當,那他應該怎麽防衛,難道他要等到許氏侵犯了張氏女子之後,才能防衛嗎?”
刑部郎中道:“本官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魏鵬繼續說道:“依照大人的意思,若是許氏侵犯了張氏女子,便打算離開張家,并沒有繼續侵害,這個時候,張氏再反擊,是不是主動攻擊?”
刑部郎中道:“那是自然,依照律法……”
魏鵬看着刑部郎中,問道:“大人熟讀律法,那請大人告訴我,張氏到底什麽時候可以反擊?”
刑部郎中摸了摸額頭:“這……”
魏鵬沉聲說道:“大人若是張氏,被一群惡徒,半夜闖入家中,欲要玷污你的妻子,你又會怎麽做,你難道還要考慮,什麽時候應該防衛,是在他們玷污你的妻子之後,還是他們拔刀砍在你身上之後?”
刑部郎中啞口無言:“這,本官……”
魏鵬沒有等他開口,繼續說道:“律法是用來保護無辜百姓的,不是用來保護惡徒的,下官主張,張氏兄妹無罪,許氏夜入人家,圖謀不軌,死有餘辜,許家應就此案,賠償張氏兄妹……”
刑部郎中仔細想了想,似乎也被魏鵬說服,歎了口氣,一拍驚堂木,說道:“本官現在宣判,許氏擅闖民宅行兇,死有應得,張氏兄妹無罪……”
“多謝大人!”
“謝謝大人替我兄妹主持公道!”
張氏兄妹感激涕零,跪在地上,對魏鵬扣頭不止,魏鵬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正了正官帽,說道:“不用謝,這是本官應該做的……”
張氏兄妹離去之後,刑部郎中走下公堂,扶着額頭道:“我說魏主事,你有什麽想法,能不能在升堂之前,先和本官通個氣,你不要每次都讓本官在公堂上難堪好不好……”
魏鵬道:“下官以爲,郎中大人斷案無數,要比下官考慮的更加周到。”
刑部郎中氣道:“周到,周到個屁,本官又不是你,怎麽知道你想的什麽,本官依律行事,難道也有錯?”
魏鵬道:“我們固然要依律行事,卻也不能隻會依照死律,若是眼中隻盯着律法,那麽便會失去人性……”
刑部郎中咬牙道:“你在說本官沒有人性?”
魏鵬搖頭道:“下官沒有這個意思。”
刑部郎中道:“要不下次你來審案算了,本官也樂得清閑。”
魏鵬道:“下官現在隻是主事,要等下官成爲郎中,才有審案的資管。”
刑部郎中目光直勾勾的看着他,問道:“刑部隻有一個郎中,你做郎中,本官做什麽?”
魏鵬看了他一眼,說道:“大人若繼續這麽判案,恐怕得坐牢……”
“你他……”
“楊大人。”
刑部郎中被魏鵬氣的法力激蕩,正要暴怒,耳邊忽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這一道聲音,讓他心中的氣焰,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臉上露出最和善的笑容,轉頭看着李慕,笑問道:“李大人什麽時候回神都的,多日不見,李大人風采更盛往昔……”
魏鵬看了李慕一眼,默默走開。
刑部郎中躬身站在李慕身邊,問道:“李大人這次來刑部,是有什麽事情嗎?”
李慕點了點頭,說道:“是有公事。”
刑部郎中伸手指向一間值房,說道:“李大人這邊請……”
李慕走進值房,開門見山的問道:“丹陽郡安義縣令,漢陽郡天河縣丞遇刺,這兩件案子,刑部可知?”
刑部郎中爲李慕倒了杯茶,點頭道:“知道啊,這兩件案子的卷宗,還是下官親自遞給侍郎大人的。”
李慕問道:“既然刑部知道,爲何對這兩件案子不管不顧?”
刑部郎中臉上露出詫異之色,說道:“不可能啊,侍郎大人說了,這兩件案子,他會安排人處理,下官就沒有再管了,要不,等侍郎大人回來,李大人再問問?”
李慕點了點頭,問道:“周侍郎什麽時候回來?”
刑部郎中道:“應該很快了,李大人要不先在侍郎衙等他?”
侍郎衙是刑部侍郎平日裏辦公的地方,刑部郎中重新爲李慕沏了一杯香茶,然後便和他一起在此等待。
李慕坐了一會兒,周仲還沒有回來,他坐的無聊,站起身,開始欣賞四周牆上的字畫,目光瞥至周仲的書桌上時,視線微微一凝。
桌案上有着一張白紙,紙上畫着幾道奇怪的符文。
參悟了那張道頁之後,若論符道見識,當今世上,沒有一人能及得上李慕。
在李慕眼中,這幾道符文,若是聯結起來,赫然是一道符箓。
從符文的複雜程度來看,應該不會低于天階。
但這符箓,李慕從未見過。
世上所有的符箓,幾乎全都出自道頁,除後人自創的符箓之外,不可能出現李慕沒有見過的情況。
他看向刑部郎中,好奇問道:“周侍郎精通符箓之道嗎?”
刑部郎中愣了一下,随後便搖頭道:“下官從來沒有聽說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