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度收了那惡鬼,贈予李慕經書,見李慕不願皈依,也不勉強,如上次一般,潇灑的轉身離去。
李慕拿着佛經,想起蘇禾剛才提醒他的眼神,疑惑道:“這經書難道有什麽玄妙?”
蘇禾看了一眼玄度離開的方向,說道:“佛門弟子初入修行之時,便是以某一本法經爲基礎,日夜頌念,如果我沒有猜錯,那和尚想要以此來測試你的慧根。”
李慕疑道:“慧根?”
“這隻是那些和尚糊弄愚人的說法。”蘇禾淡淡說道:“所謂慧根,便是你修行佛法的天賦,頌念法經,便類似于道門的導引,道法天賦卓越者,導引數次,便能引氣成功,基礎法經也是一樣,佛法天賦卓絕者,隻念數遍,便會有佛光異象,天賦一般者,則需數日,沒有天賦者,念了也是白念……”
蘇禾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李慕,說道:“你隻念了一句,便有佛光出現,顯然是有極高的修行佛法的天賦,卻偏偏修行了道法……”
李慕自己都不信他有什麽佛法天賦,大概率還是因爲《心經》的原因。
不過這并不是他關心的,李慕看向蘇禾,問出了他最關心的問題:“佛法和道法可以同時修煉嗎?”
“自然可以。”蘇禾道:“若是别家的修行方式,或許不行,但道家修丹田,佛門修肉身,兩者并不沖突,隻是修行不易,僅修一途,便已經很難了,極少有人佛道兼修,你也不要太貪心。”
倒不是李慕貪心,隻是佛道兩家,各有所長,各有所短,若是兩家兼修,便能取長補短,與人鬥法時,自保的底牌也會多一些。
如果李慕隻修道法,或是隻修佛法,在剛才和那蜥蜴精的鬥法中,根本撐不到蘇禾趕來。
他也并不一定要将佛法修到高深的地步,隻要身具一點兒佛門法力,他就能發揮心經的部分威力,在遇到妖鬼陰邪時,可攻可守,雙重保障。
佛門的入門修行,比道門要簡單一些。
一個隻需頌念法經,另一個,則要辛苦煉魄,但這并不代表佛門的修行便比道門簡單。
道家下三境,煉魄、凝魂、聚神,是爲後來的修行打基礎,佛門入門修行簡單,卻難在後面的修心,先易後難的特點,正适合李慕,畢竟,他原本走的就是修道的路子,并沒有想着将佛門法力也修到很高深的地步。
将道書和佛經收好,李慕和蘇禾告别,沿着官道向縣城走去。
碧水灣距離縣城不近也不遠,李慕正常走路,大概要小半個時辰,如果他會畫神行符,便能大大節省趕路的時間。
可惜他懂得的符箓隻有寥寥幾個,以如今的低微法力,能畫出來的更少,神行符需要凝魂境修爲才能刻畫,目前李慕根本無法做到。
和這蜥蜴精的鬥法,算是給了李慕當頭一棒。
以前的他修爲微末,仗着自己會一手雷法,克制妖鬼陰邪,就目中無鬼,也不将妖物放在眼裏,導緻的結果就是,如果沒有蘇禾出現,他的身體,早就被那蜥蜴精當做血食,連靈魂都會被吞噬。
這次的兇險經曆提醒李慕,目前的他,就是一個剛剛踏入修行界的菜鳥,在沒有絕對的實力之前,一定要苟住……
回到家中之後,李慕将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情全都抛到腦後,一心思考凝魄的事情。
他已經凝聚了第一魄屍狗,第二個要凝的,是第三魄雀陰。
雀陰生于哀情,悲傷,悲痛,悼念,憐憫,都屬于哀情,他該如何讓别人對他産生這些的情緒?
從理論上說,寫書是調動大多數人情緒最簡單的途徑,讀者代入之後,會根據劇情走向,或喜或怒,或哀或悲,且小說越火,讀者越多,情緒之力便越龐大,但想通過這條路凝魄,卻難以走通。
李慕吸收某個人的情緒,需要和對方面對面,超過一定的距離,導引之術便無用了。
雖然此路不通,但思路大抵是對的,李慕順着這個思路,很快便想到了一個方法。
很快的,李慕便來到了雲煙閣門口。
雲煙閣是一家連鎖店鋪,經營的不僅僅是賣書的生意。
确切的說,它是一個品牌,旗下有書鋪,樂坊,戲樓,茶樓,書鋪臨着茶樓,茶樓對面是樂坊,樂坊旁邊又是戲樓,四間鋪子,都叫雲煙閣。
書鋪大火的話本,會有茶樓的說書人再進行演繹,由樂坊編曲配樂,在戲樓改編成戲劇作品,這讓李慕不得不佩服雲煙閣的掌櫃。
這種超前的泛娛樂理念,在這個世界并不多見,此等卓有遠見的人,日後有機會可以認識認識。
李慕踏進書鋪,正在櫃台裏面算賬的中年掌櫃擡頭瞧了一眼,立刻跑出來,殷切的問道:“公子,您怎麽來了,《聊齋》還在刻闆,要過些日子才能刊印上市……”
李慕搖頭道:“我不是爲了此事。”
掌櫃道:“公子還有何事,盡管吩咐……”
掌櫃的态度讓李慕有些奇怪,據他調查,書鋪對于旗下作者的态度,可算不得多麽友好,畢竟那些窮書生,三天兩頭的拖稿斷更,各大書鋪的掌櫃恨不得将刀架在他們的頭上逼他們寫稿,很少有這麽友善的。
不過别人态度好,李慕也不會犯賤的不舒服,笑道:“的确有件事情想拜托掌櫃。”
畢竟是姑娘看中的男人,不得怠慢,中年掌櫃連忙道:“公子但說無妨。”
李慕問道:“不知道隔壁的茶樓缺不缺說書人……”
掌櫃問道:“公子想說書?”
李慕點頭道:“我想試試。”
說書和寫小說,有着一定的相似之處,雖然說書人的聽衆,僅僅局限于茶館的一方之地,但與他們的距離,也隻有一簾之隔,李慕可以方便的導引他們的情緒。
掌櫃聽了李慕的要求,立刻道:“馬上給您安排。”
李慕就算是再遲鈍,此刻也意識到什麽地方不對了,從上次開始,這掌櫃對他的态度就好的過分,出書給予他特别的優待就不說了,現在更是有求必應,不知道的還以爲李慕才是掌櫃……
他看着這掌櫃,問道:“掌櫃的,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着我?”
掌櫃的心中咯噔一下,賠笑道:“怎麽可能……”
他說話的時候,眼神飄忽,神色緊張,反倒是讓李慕笃定了懷疑,問道:“你到底有什麽事情瞞着我?”
“我……”
掌櫃的吞吞吐吐,不敢擡頭看他。
“行了,黃掌櫃,你下去吧。”
這時,一道李慕聽着熟悉的聲音,忽然從閣樓上方傳來。
柳含煙從樓上走下來,看着李慕,說道:“有什麽問題問我就行,不要爲難黃掌櫃了。”
李慕驚愕的看着她,随後便恍然道:“原來是你……”
柳含煙從樓上走下來的時候,李慕就什麽都明白了。
他明白爲什麽上次在已經被拒稿的情況下,那掌櫃忽然追出來,态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變化,沒有任何猶豫的通過了他的稿子,并且給他這麽多的優待。
原來雲煙閣的“煙”,便是柳含煙的“煙”。
李慕以爲他已經在憑自己的努力賺錢了,沒想到還是在靠柳含煙可憐。
換句話說,他是在吃軟飯。
雖然心裏有那麽一絲的不舒服,但不可否認的是,這軟飯吃起來——還挺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