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以爲這樣的之所以選擇和姆拉克爵士站邊,是爲了能在即将到來的大戰中能獲得一些周轉,當然也存了兩頭下注的打算,可是沒有想到,國王派的迪斯馬伽城主反應太快,直接是在哈珀還沒有來得及下注的時候就直接出兵想要剿滅姆拉克爵士了。
而後面的事情也是哈珀根本沒有想到的,莫亞男一戰就完全殲滅全部重甲騎士,甚至直接一戰就讓姆拉克爵士成爲了阿維利城城主;另外,莫亞男在後續的動作也确實讓哈珀有些服氣的。打消姆拉克爵士的戒心;建立了全新的皿煮投票制度;輸出大量物資,用利益拉攏各方;進入戰争學院魔法學院拉攏學院派。
也就是說,哈珀其實和姆拉克爵士并不是一路人。姆拉克爵士,那是身負父親姆拉克公爵因埃拉西亞王國而死的仇恨,同時又對自己所受的待遇極爲不滿,連帶還有阿德拉祭司這種要人脈有人脈,要實力有實力的親密愛人支持,說姆拉克爵士反了埃拉西亞王國那簡直是誰都不會覺得吃驚的事情,這也是爲什麽迪斯馬伽一聽到姆拉克爵士獲得大量黃粉,就立刻聚集重甲騎士要剿滅對方的根本原因。
而哈珀呢?起初的哈珀,不過就是一情報販子,也許更厲害點的,算是一個想從迪斯馬伽和姆拉克爵士之間兩頭拿好處的投機商人。即使是後來因爲事情發展太快而不得不成爲阿維利城的六位主事人之一,哈珀也隻想着能獲得更大的利益,而并沒有想過要推翻什麽統治,打倒什麽腐朽的階級什麽的。這就是明明知道姆拉克爵士在不斷拉攏各方,哈珀還是拿着莫亞男給的幾百公斤魔化銀離開阿維利城的原因。
現在,坐在哈珀前方的帕多,這個實際名字叫做哈提斯.帕雷爾的人,這個根據描述,應該是哈珀親生父親的人,他所說的話,居然是偏向了姆拉克爵士一方,不,不是的,應該是和姆拉克爵士選擇同一個方面的一方。
“你,你想要做什麽?”哈珀手裏舉着酒杯,遲遲都不敢喝下去,并不是酒不合口,而是完全不知道帕多說這些的意思自己應該怎麽辦。
“你剛才問我,爲什麽選擇今天和你說這些。”帕多也沒有賣關子,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其實這次你要不是親自來亡靈樂園,而是讓你的侍從前來,我會選擇扣留你的侍從,然後将你引出阿維利城,徹底脫離開阿維利城這個爛攤子。
而你這次卻選擇親自來了。也許你是因爲更看重這筆生意後續渠道,所以才親自前來。但在我看來,你已經有資格知道帕雷爾家族的一切,以及獲得帕雷爾家族的更多東西了。”
“這不夠!”哈珀已經完全冷靜下來,重新恢複一個優秀的酒館負責人的謹慎和仔細,非常敏銳的就聽出了帕多還沒有說出來的話。
“是的。”帕多沉默了一下,這才又舉起酒杯,輕喝了一口綠液酒,如毒液般的美酒又一次讓帕多眼中幽藍的火焰顫抖了一下。這才繼續說道:“我花了二十年,等了二十年,也找了二十年。看着你一步步成長起來,到現在,我很欣慰。這次的高純度魔化銀交易,是克蘇斯伯爵急需的,隻要你能保證後續的供應,以後克蘇斯伯爵會成爲你堅強的後盾。”
“……”一陣沉默後,哈珀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你找到那個陷害你的家族了?”
“你很聰明,和當年的我一樣。”帕多笑了笑,頭輕微地點了點,“你現在也算是酒館協會的中堅層負責人了。你應該聽說過酒館協會的建城計劃吧。”
“建城計劃?!”是啊!哈珀差點都把這個事情給忘了。
最初哈珀本來就像要自己收購莫亞男的黃粉以及魔化銀這些物資的,就是爲了拿這些物資去酒館協會刷貢獻度,到時候也能混個酒館協會的新的城市酒館作爲自己的分部。後來是因爲沒有想到莫亞男手中的物資量如此之大,花費不是自己能承受的,這才轉而選擇介紹給姆拉克爵士,自己賺取中間的介紹費用。
但,酒館協會的建城計劃,哈珀其實是有所耳聞的。甚至哈珀很早就知道,酒館協會的最高管理層早就已經在地下世界建立起了多座大型城市,這次在東部大陸,也是想要建成一座新的地下城市。
“看來,你是知道的。”帕多點了點頭,并沒有感到什麽吃驚,“在這個建城計劃背後,其實是酒館協會的最高層出現内讧後的産物。”
“内讧?怎麽會?這不可能啊!”哈珀有些不相信,不是傳說已經建立起了多座大型城市了嗎?而且新建立的城市已經開始建設了啊,不然怎麽會需要這麽多的物資。
“酒館協會這些年早就變質了。當年,作爲酒館協會創始家族的帕雷爾家族的滅亡,同時還有連帶的其他三個創始家族也同樣遭到了差不多的結果,整個酒館協會就進入了新的領導層面了。”帕多的話讓哈珀越聽越驚,之前的哈珀雖然是一座中型城市的酒館負責人,但還夠不上這樣的級别,能了解酒館協會過去深藏的曆史。“現在,酒館協會實際上隻有兩座地下城市已經完成了建設。分别在西部亡靈樂園和西部荒野交界處的地下,以及西北部沼澤之地的地下。而正準備建設的,則是在東部大陸地下的城市和在南方煉獄族地下的城市。”
帕多說道這裏,停頓了一下,讓哈珀稍微能接受一下聽到的消息,然後才繼續又說道:“西部以及西北部的地下城市,其實是屬于酒館協會原本的領導階級,包括和我們帕雷爾家族世代交好的肯尼家族和海德拉家族。而另外兩座建設中的城市,則屬于新的領導階級,撒布洛家族,以及當年謀奪我帕雷爾家族财産,以及必須将我置于死地的恩托斯家族。
新的領導階級和舊的領導階級之間已經有過很多次的交鋒了,這是我最近幾年仔細調查後獲得的結論。這些交鋒中,帕雷爾家族其實也是其中一次的棋子。而目前,舊派酒館協會領導階級是處于下風的。肯尼家族是野蠻人家族,海德拉家族則是異化人家族,他們都比較自我和保守,不太有可能被别的種族趁虛而入。因此避免了被滅亡的下場。
酒館協會現在的狀态,就是兩股勢力不斷對立。新的兩個家族由于地下城市還沒有完全修建完成,所以在軍事上略遜于老牌的家族。這也是爲何酒館協會對外發布貢獻物資的任務,要求大陸上各大城市所在酒館進行相應的物資貢獻,而且還給出了極高的報酬的原因。
恩托斯家族,那個取代了帕雷爾家族成爲東部大陸建城的家族,他們内部的情況更爲複雜。
十年前,我打聽到,恩托斯家族取代了我們帕雷爾家族在東部大陸上的生意後,就開始籌建其東部大陸地下的城市。那時候我曾想着利用物資輸入的辦法,來探聽他們地下城市的位置,以此來想辦法奪取和報仇。但,我當時并沒有籌集到大量的物資,同時恩托斯家族也極其小心,以至于我到現在都隻是知道,他們的地下城市在東部大陸的地下,而不知道具體位置。……”
事情說到這裏,哈珀已經完全明白帕多爲什麽要在現在向自己表面身份,并且告訴他帕雷爾家族的過往與恩怨。
說到底,還是因爲這一批數百公斤高純度魔化銀的貨物造成的。
帕多想要利用哈珀能夠迅速籌集大量物資的情況,通過一系列的手段,運作這些物資和恩托斯家族進行交易。同時在交易的過程中探聽恩托斯家族的虛實,且有可能的話,找到恩托斯家族正在建立的地下城市的位置,一舉搗毀它。
“你想要我幫你打到恩托斯家族?!”哈珀的語氣中充滿了不可思議。
“不,不是幫我!是你自己!哈珀.帕雷爾!爲了你自己的家族!”帕多重重地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桌子上,語氣有些狠辣:“我已經死了!哈提斯.帕雷爾已經死了!但帕雷爾家族卻還沒有滅亡!你就是帕雷爾家族的唯一希望!我的仇恨不重要,帕雷爾家族的金币财産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帕雷爾家族必須要站起來,不能再繼續沉淪下去!”
帕多的這句話幾乎是用吼出來的,連帶着他的骷髅眼眶中的幽藍火焰都跳動的極爲激烈。但帕多的話,卻讓哈珀再一次沉默了起來。
隔了很長一段時間,長到似乎度過了好幾十分鍾,一直低着頭的哈珀這才擡起了頭,用有點奇怪的語氣說着:“我也不知道你說的關于我身世的話,是不是真的如此;我和帕雷爾家族的關系,除了名字和你以外,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還有,帕雷爾家族以前有多麽的偉大,這些其實離我也挺遙遠的;我隻想說,你有沒有想過,即使我們探聽到了恩托斯家族的地下城市位置,我們能做什麽?破壞?還是引起混亂?這些,又有什麽用?一個能夠建城的家族,你知道他有什麽樣的底牌,有什麽樣的軍隊在等着我們嗎?”
是啊。哈珀的想法其實非常的務實。我可以相信你是我的父親,因爲你說的那些和你表現的确實是可以用這樣的原因來解釋;我也可以相信帕雷爾家族的存在,以及和恩托斯家族的恩怨,這些陳年舊事沒必要拿出來騙自己;也可以組織大量物資,探聽恩托斯家族地下城市的所在地,有莫亞男的支持,物資賣到哪兒也都不是賣呢;但是,有一個最大的症結啊,你找到了人家的老巢,而且還是一個經過了幾十年經營,人家要用來作爲和酒館協會這樣龐然大物内鬥資本的老巢,你能把人家怎麽辦?
引發混亂?在城市内刺殺關鍵人物?或者是破壞城市建設?這些小打小鬧的對一個龐大家族來說簡直是無關痛癢,甚至還有可能打草驚蛇,提前暴露你自己的存在。
“你果然長大了。哈珀。”帕多點了點頭,将綠液酒給哈珀的杯子中又續上了一杯:“我們酒館協會看似是一個整體,但實際上每個人都是爲了自己的利益才結合在一起的,就好像當年恩托斯家族對帕雷爾家族下手,作爲我們盟友的肯尼家族和海德拉家族也沒有幹涉太多,因爲,他們也希望分蛋糕的人能少上那麽幾個。所以,我想告訴你的,是這樣酒館協會内的家族們,早就不是以前了。他們都應該被打碎。
我調查過你現在的雇主,那位叫做莫亞男的神秘女人。雖然信息不多,但從她表現出來的物資供應和運輸速度,我可以斷定,她背後擁有一個我們都想象不到的極爲強大的實力。
這樣的實力,在和你、和姆拉克爵士合作後,并沒有欺負你們,一腳踢開你們而自己占據阿維利城。這說明,她們要麽是具有更大的野心,要麽就是有什麽特殊的限制。
不管是有野心也好,有特殊限制也好。如果我們将恩托斯家族正在建設的地下城市拱手送給她,你覺得她會怎麽樣呢?!”
“你!你!……”哈珀是真的沒有想到,帕多的手段,竟然出乎所有人的預料。這難道就是帕多之前曾說的,身爲亡靈,自己已經失去了很多東西,很多欲望,甚至是連一座巨大的城市都可以丢棄嗎?
不過,轉過頭來再想一想,帕多的說法竟然讓哈珀心中有些意動。不管是帕雷爾家族也好,或者是哈珀也好,他們并不擅長管理城市的。也許姆拉克爵士還有阿德拉祭司來輔助,還有慢慢學習着将管理軍隊的經驗轉化爲管理城市的經驗;而哈珀呢,甚至連管理軍隊的經驗都不曾有過,更不要提管理城市了。
那哈珀拿恩托斯家族的地下城市有什麽作用?沒有!另外,在想想看莫亞男那支能輕易擊敗迪斯馬伽重甲騎兵的部隊,那些現在已經能看到效果的手段,這也難怪帕多會有将恩托斯家族地下城市拱手相送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