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5:勘察現場
在進入病房之前，吳子浩已經打量過病房裏的情況。
這是一個大病房，有六張病床，左右各三間，上面都有住人的痕迹。
每張病床之間有一米多的間距，一個櫃子和一張椅子，另外，每張床之間都有一個布簾。
現場有幾個布簾拉了一半，有幾張床之間被隔開。
在病房的另一頭，有一個陽台和洗手間，陽台上曬着一些衣服。
既然是兇殺案，首先要看屍體，查明死者的死因以及死亡時間等等，這樣才能更有效的查出兇手。
吳子浩從容不迫的走向死者，粗大個剛要伸手阻攔，一旁的小劉突然大叫一聲，竟然将手槍掏出來，氣勢洶洶的對着大個，大聲吼道。
“舉起手來，站到一邊……”
“啊！”大個吓了一大跳，自然反應的退到一旁，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他被吓得夠嗆。
不過，這個粗大個很快就反應過來，他原本就是一個滾刀肉，在驚吓之後又恢複了地痞的本色。
不過，小劉已經先發制人，狠狠地将粗大個推到一邊，拿出手铐更進一步的威脅，大個又退縮了。
吳子浩不動聲色的在中間通道上走着，觀察每張床的情況。
現場看起來很淩亂，可是病房裏的擺設本來就一目了然，吳子浩隻看了一會就有了自己的想法。
接着，吳子浩詢問了護士，獲取了六個病人的基本信息，然後綜合起來，他得出幾個結論。
一，死者所在的病房是一個大房間，有六個病人，另外，每個病人有一到兩個陪護人員。
二，死者八十三歲，退伍老兵，參加過抗美援朝和自衛反擊戰。
三，死者的死因基本确定是左太陽穴被注射器針頭刺入，破壞大腦而亡。
伸手試了試死者的身體僵硬度，吳子浩心裏已經有了猜測。
“小劉，把這個病房裏的其它幾個病人及其家屬找出來，一個一個的請進來，我要問話。”
“是，吳教授，呃，吳教授，是在這裏問話嗎？”小劉遲疑的問道。
病房裏人多嘴雜，确定不是一個問訊的好地方，小劉在市刑警大隊工作了幾個年頭，對這方面的業務還是比較清楚的。
“對，就在這裏問，放心，我心裏有數。”
吳子浩知道小劉在擔心什麽，一般情況下，向群衆問訊都需要與其它人隔離開來，更别說是嫌疑犯。
而從現場上看來，老人死亡的樣子像是被人謀殺，所以，兇手可能就在圍觀群衆當中。
吳子浩當面訊問個人，恐怕會給旁觀的兇手提供邏輯上的提示和漏洞，從而讓兇手更加笃定的逃脫法網。
可是小劉不知道的是，通過現場的觀察，吳子浩已經大膽的推測出，這宗案子并不像表面上這麽簡單，所以他并不害怕有人獲得什麽提示。
吳子浩對小劉說完之後，他又回到死者床前，靜靜地看着。
小劉和胡茜兩人去找其它的病人，因爲病房裏死了人，其它的人覺得晦氣，不管行動是否自如，他們都離開了病房，有幾個甚至被家人用輪椅推到休息區或其它人的病房裏去了。
所以，小劉和醫院保安逐一尋找病人，這需要時間。
吳子浩在進病房之前就觀察過圍觀的人群，他隻看到一個拄着拐杖的病人，所以他明白，要找到所有人需要時間。
死者平躺在床上，脖子以下蓋着被子，他的左手放在床外，左太陽穴上插着一個注射器針頭，暫時沒有發現其它傷痕。
緻死的原因應該就是太陽穴這一擊，能夠這麽準确有力的一擊斃命，一般人根本做不到。
死者的姿勢有些奇怪，看了一會，吳子浩沒來由的歎息一聲，頭也不回的說道。
“護士長，麻煩你把死者的情況給我詳細說說。”
“好的，警察同志，這個病人叫做徐大志，八十三歲，是位腰間盤突出的患者，來我院已經有八天了，他的病情挺嚴重的，腰間上有三塊骨頭膨脹，還長了兩塊大拇指指蓋大小的骨刺，原因他年紀大了，醫院采用的是保守治療法，就是每天打點滴和物療電療，效果也不是很好，他這幾天還在喊疼……”
“保守治療？那不保守治療是什麽？”吳子浩插了一句。
“激進治療，也就是動手術，将骨刺磨去，不過，考慮老人家的年紀大了，手術風險很大，我們王主任經過家屬同意之後制定了保守治療法。”
“手術的風險高，費用也高吧？”吳子浩瞥了眼站在一邊的大個，漫不經心的問道。
“這個當然，手術的費用是保守治療的三倍以上，且住院的時間也要長，家屬也是考慮到費用的問題才同意采用保守治療的。”
“嗯，你繼續說。”吳子浩點點頭道。
“繼續說？嗯，以上就是老人家的住院信息。”
吳子浩點點頭，認同了護士長的話，不過，他另有想法，所以繼續問道：“咳，說說老人家的性格和生活習慣。”
“性格和生活習慣啊？呃，在我的印象當中，這位老人家很自律，話不多，不言苟笑，看起來很嚴肅的人，對了，老人家有五個兒子，這位是三兒子，他們兄弟五個輪班來照顧老人家，昨晚恰好是這位……老人家一天隻吃兩餐，對了，老人家睡覺打鼾，而且鼾聲很大，好多病人都找我們投訴過……”
吳子浩認真的聽着護士長的話，不時的點下頭，表示自己正在聽。
“打鼾？鼾聲大？”吳子浩直觀感覺到這個信息有用。
“是啊，老人家一入睡就打鼾，一打鼾就讓鄰近幾個病房的人都無法入睡，聲音太大了，對了，有件事很有趣，我聽之前一個出院的患者說過，老人家也知道自己打鼾，但是沒辦法，所以他很警醒，有好幾次，他這個三兒子陪床也打鼾，老人家還喊過他好幾次。”
“陪床？什麽意思？”
“哦，是這樣的，我們康護科的病人大多數都是行動不便，所以需要有陪護人員，而且是二十四小時陪護，這些陪護人員也需要休息，陪床就是這個意思。”
吳子浩理解的點點頭，他住過院，知道這些。
陪護人員晚上休息，有的是在空床上将就，有的是租一個折疊床。
醫院裏流傳一句話，叫做床上的病人，床上的罪人，就是形容陪護人的辛苦。
“子浩？”
“又是你？”
門口外突然傳來兩個驚呼聲，聲音有點熟悉，吳子浩自然的扭頭看過去。
門口有許多人，除了小劉，還有聞訊趕來的市刑警大隊的小王等人，當然了，還有幾個或坐輪椅，或被人攙扶的病人，這些人慢慢地走進。
其中一對夫婦正是吳子浩之前見過的豔豔及其丈夫範志強。
吳子浩點點頭，道：“原來是你們？嗯，我在公安部門挂了個職。”
小劉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三人，之後湊到吳子浩的跟前，說道：“吳教授，這個男的嫌疑最大。”
“嫌疑？什麽嫌疑？”吳子浩問道。
“呃，就是，我們了解得知，這個姓範的老師曾經與死者發生過激烈的争吵，就在昨晚。”
“是爲了什麽？”吳子浩不動聲色的問道。
“好像是死者打鼾吵到了他休息，他與死者的兒子，喏，就是這個大個子發生過口角，當然，其它的幾個病人也或多或少的埋怨過死者及其家屬……”
“我知道了。”吳子浩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麽。
“子浩，我們真的是冤枉的……”豔豔聽到小劉的話，不顧範志強阻止，向吳子浩哀求道。
“我會查清的，你們稍安勿躁。”吳子浩禮貌的應答一聲。
範志強這時卻陰陽怪氣的說道：“豔豔，你求他幹什麽？他不會顧念你這個老情人的，再說，他也沒資格給老子判罪……”
對于豔豔向舊情人求情，範志強表示極度的憤怒，因爲這樣傷害了他的自尊心，但是在大庭廣衆之下，他還是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吳子浩瞟了眼範志強，沒做什麽表情的繼續着自己的事。
範志強覺得自己被輕視了，怒火中燒，扶着腰就要上前理論，卻被小王不客氣的攔住。
一個護士從人群中擠過來，将幾個硬闆文件夾送進來，護士長接過來送給吳子浩，道：“吳教授，這是六個病人的資料。”
吳子浩點點頭，想了想，道：“先放一旁吧，我過後再看。”
病曆本對于破案的作用有限，吳子浩之所以讓護士将病曆本拿來，隻不過是想了解幾個病人的姓名，年齡和住址等基本信息，同時也是給病人一種嚴肅地感覺。
吳子浩從回到各自病床的病人以及家屬的身上一一掃過，通過觀察，他對之前做出的推斷更有把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