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并案偵查
吳子浩沒有戰勝自己内心的恐懼,也沒有被恐懼打倒,他依然不敢再看死者慘烈的面孔,卻也沒有離開。
面部被銷毀的看不成了,吳子浩轉身掀起死者腳部的床單。
一雙潔白的腿出現在眼前,一直掀到大腿根處的傷口上,吳子浩這才反應過來,死者身上沒有任何的衣物遮攔,光潔潔的就顯露在眼前。
吳子浩的手一頓,想了想,在心裏默念道:“我不是要亵渎你的遺體,請原諒……”
默念完自我安慰的話,吳子浩繼續上掀,将床單掀在小腹處。
屍體跟宋超描述的一樣,她的雙腿從大腿根處被兇手斬下,其中一隻腿的膝關節處有一道很深的傷口,應該是兇手在繼續分解時聽到動靜,放棄後離去。
“兇手的肢解手法很專業,每一個部位都隻用了幾刀,比如這雙大腿,兇手各隻用了三四刀就将之砍下來,還沒有傷到骨頭,很厲害……”
吳子浩回頭看了眼,發現是秦法醫在說話,他點頭說道:“确實很專業……”
吳子浩已經看到被肢解處傷口的刀鋒,真如秦法醫所說的那樣,傷口平整,貼近骨節分解開,從這一點上就可以看出,兇手對于人體的構造很熟悉,知道從什麽地方下刀即省事,又不損傷刀具。
突然,吳子浩看到床單處露出來的一隻蒼白的手,應該說是幾個手指頭,他猛地一怔,忙将床單掀起,露出整隻手腕。
“手指頭沒被毀壞……”
吳子浩驚呼一聲,他又将另一隻手的床單掀開,同樣,另邊那隻手也沒有受到損傷。
“兇手帶走身份證,帶走相片,目的應該不隻是掩蓋死者的身份,應該還有掩飾自己身份的意思,我猜想,那兩張相片上,一定有與本案相關的人。”
吳子浩一邊想着,一邊掀起床單,将被腐蝕血肉模糊,斑駁褶皺,看上去也極爲恐怖的胸部露了出來,不過,比起面部好多了。
果然,在血肉褶皺的邊角,有一些紋身的餘紋在。
将床單拾起,慢慢地拉回,把死者再次掩罩起來。
“吳教授,你有什麽發現沒有?能夠判定案件的屬性嗎?這是情殺還是……”
“是殺人滅口……”
吳子浩站起來搖晃了下,他有些頭昏,負面量爆漲之下,他心頭的惡煩更強。
“殺人滅口?怎麽說?”宋隊茫然的問道。
“劉頭,請你把昨天發生的案件跟宋隊講一講,行嗎?”
“昨天的案件?行。”
劉頭點點頭,不慌不忙的将昨天因綁架事件引發的一系列案件跟在場的人簡單的叙述了一遍。
“吳教授,你是怎麽将這起分屍案跟昨天的案子聯系到一起的?”宋隊有些不解,這兩者之間似乎沒有任務關聯之處。
“好,我來解釋解釋,首先,那個目擊者少年已經有過口供,他看見過殺害胡得水的女兇手的胸部有紋身……”
“有紋身的人多了去了,這也不能證明她就是那個女兇手吧?”勘查現場的計成等人早就圍攏過來,聽到吳子浩的解釋,計成首先提出反對意見。
“不錯,紋身的女人多了去了,可是,兇手爲什麽單單要銷毀她的紋身?相比之下,死者的指紋不是更加重要,更容易查出身份嗎?”
“這個,或許這個女人的指紋沒有被采集過,兇手沒必要毀壞,或許,兇手因爲時間倉促,忘記了銷毀指紋……”計成繼續唱反調。
“第一點,指紋沒有被采集過,當然沒有必要毀壞,那麽,是不是也可以說,死者的面孔和紋身可以證明死者的身份,所以才被毀壞?那麽,話又說回來了,在胸口紋身的女人有多少?兇手爲什麽單單就要将她的紋身毀壞?是不是可以說,她的紋身,一定有人,或說是有警察在關注或是尋找?”
“吳教授說得很有道理,隻不過我不明白,兇手爲什麽會知道,不毀壞這個紋身就有可能會暴露?”
“因爲市局裏有兇手的内應……”吳子浩瞥了眼劉頭。
宋隊不作聲了,旁邊的宋超計成等人也不作聲了,事關市局的聲譽,他們就算幸災樂禍,也不能表現出來。
“我繼續回答你的問題,第二,兇手有沒有可能是忘記了毀壞指紋,我可以說,兇手如此冷靜的在屋中尋找,将有用的證據和信息全都帶走,他會着急的忘記這麽重要的事件,給我們留下如此重要的線索?”
“那麽,兇手爲什麽要留下這個線索?要知道,留下來的東西越多,我們越容易查出死者的身份。”計成不屈不饒的說道。
“因爲,兇手并不怕她的身份暴露,或者說是,兇手隻是想短時間裏掩藏死者的身份,并不是想一直掩藏,他應該是在争取時間。”
“争取時間?争取什麽時間?”計成忙道。
“争取兇手幕後犯罪集團的轉移,掩藏和應變的時間,也在爲他自己争取時間,我猜想,兇手一定就是那個與死者一起殺害胡得水的男殺手,也是殺害陳得福的人。”
“吳教授說得很有道理,劉隊,你看,這件案子是不是要跟你們并案偵察?”宋隊忙道。
“我看行,這樣吧,我派一個人到你們分局,你也派一個人到市局,有什麽新的線索和進展,我們想到通報?”
“可以,劉隊,謝謝你們市局的大力支持……”宋隊與劉隊聊到一起。
吳子浩本來還想說說,三起謀殺案中,兇手的手段都表現的幹淨利落,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老練的手法,對人體構造的熟悉,有相當高的反偵查能力,這些共通點足以說明,兇手應該就是一個人。
不過,宋隊和劉頭兩個去一旁協商,計成等人又看他不順眼,秦法醫等人開始裝回儀器,吳子浩撇撇嘴,退出了兇殺現場。
走到門口,吳子浩突然怔了下,他又趕緊地走了回去,掀開床單,看了看屍體上的血迹。
果然,屍體上根本沒有什麽血迹,地上倒處都是鮮血,可是屍體上除了傷口處有些血漬,軀體上和手臂大腿上竟然沒有一點點的血迹。
“宋隊,屍體上的鮮血,是你們擦的,還是兇手擦的?”吳子浩忙問道。
剛才,吳子浩走出門口,突然想覺到屍體太過蒼白,也太幹淨了,他這才折返過來察看。
“哦?什麽?”宋隊聽清問題之後,道:“血?”
宋隊也走到屍體旁邊,看了看屍體,顯然,他也沒注意到屍體上的血迹。
“這應該是兇手擦拭的,我們的人不會破壞現場的。”宋隊肯定的說道。
“兇手擦拭的?這是爲什麽啊?兇手爲什麽要這麽做?強迫症嗎?”
吳子浩輕輕地擊打着手,想起了胡得水兇殺現場,被害者的鮮血用床單将血擦去;想到了陳得福的現場,兇手避開血水濺飛;再加上這個現場,兇手不僅避開了血水的濺落,更是下意識的将死者身上濺落的血水拭去。
如此處處,吳子浩推測出,兇手似乎很讨厭血迹,不喜歡被血濺到身上。
這也是一種典型的強迫症。
吳子浩頭疼的走到門口,他突然搖晃了一下,不由地扶着牆壁,搖搖欲墜。
今天,他的心神爲了瓊琳受損,雖然科研教授的意識占據了主體,強打精神破案,可是連續看了兩個現場,看到了兩個死人的面容,被極強的負面能量屢屢沖擊,他的身心早就疲憊不堪。
“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名可名也,非恒名也。無名,萬物之始也;有名,萬物之母也……玄之又玄,衆眇之門……”
扶着牆,吳子浩輕聲誦讀着《老子》的章節,一是希望獲得正能量壓抑湧現的負能量,一是通過無念無想的誦讀來淨化大腦,讓混亂的腦子快速冷靜下來。
“吳教授,你念得是《老子》吧?”宋隊和劉頭也走出來,聽到吳子浩低低地輕輕地聲音,宋隊長笑呵呵的問道。
“正是。”
又念了一個章節,吳子浩這才恢複了些氣力。
“文化人就是文化人,走到哪裏都有做學問的心思,我們是比不了了。”宋隊長笑呵呵的說道。
吳子浩沒聽出宋隊長話中的意思,他看去一眼,然後無所謂的笑笑,道:“這隻不過是讓我快速冷靜下來的一個小把戲,宋隊長有意見?”
“沒有,我就是随口說說。”宋隊長依然笑咪咪的說道。
“吳先生,醫院那邊傳來了消息,我們的兄弟排查出兩個有嫌疑的醫生,打電話過來問問你,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劉頭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說道。
“好啊,我們一起去。”吳子浩打起精神說道。
“吳教授,這裏我一時三刻也走不開,要不然宋超跟着你見識見識,怎麽樣?”
說到正事,宋隊又恢複了一股子老謀深算的精明勁。
“你沒沒問題就行,事不宜遲,我們趕緊走吧。”吳子浩扶着頭,說話是大步走去。
劉頭和宋超趕緊跟上,宋隊站在門口看着他們下樓,臉上浮現出一絲凝重之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