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雲淡,風清氣爽,那簇擁搖曳的蘆穗,像一支支飽蘸詩情的妙筆,流淌着不可言狀的神韻,把整個渡頭村裝點得美輪美奂,令人心曠神怡。
一大早。
李遠,曾南,楊平,打着繃帶的林根同志都坐在渡頭村楊平的遊擊隊隊部。
對前面的戰鬥作了總結,林根這邊洩露消息的可能性不大,問題肯定出在上海那邊,姓蘇的同志會調查。
老林聽說來人姓蘇,問了身高長相,立即長籲短歎,把幾個人弄得莫名妙。
老林知道幾個人都見過蘇先生,卻并不透露蘇先生的真實身份。
李遠沉吟了一會:“我覺得你可以告訴我們他的身份,第一我們幾個不可能叛變,理由很簡單,打不了鬼子,甯可死。”
老林還是不說,幾個人基本就知道,這蘇先生有可能是上海組織高層,本着不該問的不問原則暫時放下。
老林傳達了遊擊隊發展的一個重大方針:依靠群衆,發展脫産戰士加快遊擊隊建設,組建民兵,秘密建立地方政權。
其實說了這麽久,李遠現在的身份就是民兵頭,連遊擊隊都算不上。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曾南也提出了組織上的要求:發展情報系統,團結抗日志士,建立民主政權,但不對外公開。
李遠的工作重點将轉移到物資通道保障上,同時對太湖沿線的地方武裝進行收編,具體地方工作将轉由地方上的同志進行,長興一線水路有劉旅長照顧,問題不大,宜興那邊的水路爲鬼子把持,李遠的計劃是曾有财組織一支偵輯隊,再弄個維持會治安軍,基本可以把組織物資夜行問題解決。
整個太湖地區,沒能解決的就是吳興跟南浔到蘇州到昆山一線,重點問題就在蘇州。
蘇州現在是維持政府的省會,所以要走水路,隻能走南線,那麽曾經的甪直鎮就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中轉位置。
李遠也是到現在才發現這個地方的重要性,看樣子鬼子特高課早走在了前面。
對于一般情報人員來說,特高課的那些家夥看起來就是無孔不如,但在李遠楊平這些戰士面前,要是打巷戰,一個打他們十個都沒問題。
軍人戰鬥跟情報戰鬥完全是兩回事,所以李遠的想法就超出了很多人的想法:所有情報人員都必須參加軍事訓練,這樣出來的人才真正能擔起大任。
不得不說,李遠的心眼很小,林根被鬼子治安軍追擊,死傷慘重,這帳幫本應該算在土匪身上,不過土匪倒也有改過自新的樣子,并且也沒真的殺人放火,隻是搶了東西,遊擊隊不公把東西弄了回來,還倒搛了一大筆,也就沒有找到下手處決的理由。
傷亡都是治安軍幹的,這賬當然得找治安軍算。
李遠打定主意,這次回長興,立即着手清理太湖南岸的土匪!
晚上,貨已經安排好出發,楊平親自帶人送到蘇州南太湖。
三條船,兩大一小,曾南到時要直接回蘇州。
一天後,很快就與早等在這裏的鐵牛彙合,都呆在蘆葦叢裏睡覺,準備天黑後再各奔西東。
楊平送了一條船給李遠,大白天,就帶着戰士們穿着黑衣,冒充偵輯隊,劃着船往回走。
李遠要送曾南回蘇州,雖然不遠,大白天的卻也并不能直接走大河。
好在上次走過,李遠記憶力驚人,船鑽入了小河溝。
你什麽時候學會劃船的?
爲了你,剛學沒多久。
“貧,就會貧,可沒看出來,除了打仗厲害,你在長興那邊,還管地方工作?”
“基本不管,有人管。”
“你說那個秦幹事?”
“這你也知道?”李遠詫異。
“剛才鐵牛說的。”
“都是同志。”理直氣壯。
“是嗎?”
“你說笑了,哎,這次那麽多的土匪,放過真的可惜,我看他們遲早還會聚在一起,改天再打一票。”不好解釋,隻得轉移話題。
“原來你打這個主意,我覺好像很麽無恥啊?”曾南坐在船頭,笑嘻嘻地看着李遠回答,好象對李遠轉移話題沒注意。
“我這是爲了組織工作,下回把土匪全收編了,嘿嘿,這怎麽又成了無恥了?”趕緊辯解。
“你說呢?肚子裏盡是壞水!”曾南回眸一笑,一笑百媚。
“我就是壞,你能怎麽樣?”李遠壞壞的笑。
李遠無語,看看天色,幹脆把船劃進了河邊的蘆葦叢,摘下帽子,從船尾來到曾南身邊坐下,也不說話,靜靜的看着。
曾南看他也不說話,笑嘻嘻的盯着李遠壯實的身體:“看什麽看!沒看夠嗎?有什麽好看的。”
“嘿嘿,怎麽看得夠,看一輩子都看不夠。”李遠臉皮也不薄。
“死相。”曾南嗔道。
“嘿嘿,欠了我的就得給我還回來。”李遠用手攏了一下曾南的頭發。
“我什麽時候欠你的?”一臉妖娆。
“上輩子欠的。”李遠好歹在法國溜達了一圈,情話還是會那麽點。
曾南忽然站起來,小船晃蕩了一下,伸出手扶上李遠的臉,吓得李遠直愣,本能地躲,卻被曾南一把揪住了衣領:“哦,天不怕地不怕的大英雄,原來你也有怕的時候,躲什麽躲?“
“你這樣子,我心裏特沒底。”
看着千妖百媚的臉,李遠心頭火熱。
”呵呵,這就吓你成這個樣兒。”嬌笑。
李遠看着心上人兒,癡了,此時無聲勝有聲。
不再說話,李遠雙手上下移動,感覺到那份難以置信的柔軟,血壓猛升。
天底下沒有比情濃時節心上人兒更美麗。
背包裏東西多,行軍毯自然少不了。
在小船不斷的搖晃中,哝哝細語。
慢慢的,小船船艙裏,吹響了交鋒号,像洶湧浪濤使讓小船劇烈地颠簸,狂風加着暴雨一陣陣掠過湖面,船體颠簸傾斜時而竄起飛上浪尖,砸進浪底,強烈的昏眩中,夾雜着将要解脫束縛的快感。
已經什麽也聽不見了,仿佛在戰場上,提着步槍沖鋒,向敵人陣地掩殺,短兵相接,大聲吼叫,刺刀铿锵聲中不斷刺入敵人身體,帶出鮮紅,身邊到處是榴彈爆炸時閃光跟巨響,扣動扳機,子彈出膛,再次擊發...
暴風雨掠過湖面,卷向黑沉沉的遠方,喧嚣的湖面恢複了平靜,小船輕輕搖晃,長煙一空,皓月千裏,浮光耀金,靜影沉壁,漁歌互答,此樂何極。
曾南感到一絲痛楚跟無窮的疲倦,就像爬山到了山頂,再也沒有了力氣,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在李遠耳邊說了“我愛你”三個字,螓首埋進了李遠胸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