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深處的金大富一直焦急的在等待。

更遠的地方，李遠的擲彈筒也經架好，計劃在等待集束手榴彈爆炸後開火，先的這們陣地位置更高，計算的彈道要穿過竹林空隙從竹林上面打過去，所以也沒有打算能打得準。

隻要榴彈能大概落到鬼子僞軍頭上面的竹林就成，主要的目的是給集束手榴彈拉火的金大富創造一個撤退的機會，盡人事聽天命。

準備沖鋒的鬼子站起來那一刻，激動的雙手發抖的金大富，用力的拉動了其中兩根繩子，埋集束手榴彈的位置在鬼子前面二十多米的位置，兩束手榴彈的位置間隔有十多米遠，最好的情況就是鬼子沖到兩個炸點之間是爆炸。

距離爆炸時間還需要五秒鍾，在正常情況下隻要有一個手榴彈爆炸，就會引爆綁在一起的其他手榴彈，現在的這是一束全部被拉了火，不可能會發生出現啞火的情況，結果已經注定，就是看能取得多大的戰果。

擲筒兵在剛才已經打了幾輪榴彈，前面的空地上一陣陣的榴彈炸響，在空地上不斷爆閃着火光。

打高一點就在竹林上方碰到竹枝淩空爆炸，鬼子擲筒兵也抓瞎，反正就是打不到前邊的機槍陣地上。

鬼子擲彈筒兵距離埋手榴彈，最靠近的位置都有十多米遠，金大富留了這個距離最近的集束手榴彈沒有拉火。

鬼子發起沖鋒後，擲彈兵停止了發射榴彈，在漆黑的晚上，鬼子沖鋒速度并不快。

金大富看着鬼子前進的速度，緊懸的心終于是放了下來，對這個新的大隊長距離的判斷佩服得五體投地，其實如果他再多打幾次鬼子，也可以作出這樣的判斷，這就是上過戰場老兵的作用。

按鬼子前的速度，金大富心頭狂喜判斷，如果不出意外，手榴彈會在十多個鬼子沖到兩束炸點中間位置時爆炸，正好是集束手榴彈最大殺傷力範圍，金大富也是遊擊隊老兵，從十六歲參軍，也打快十年的仗，但都是小型的遊擊戰争，不争氣的心髒感覺已經快從口裏跳出，連全身都在跟着心腹心髒一起在震顫。

進攻的鬼子也還挺聰明，學着僞軍的進攻步伐，借助竹林邊緣掩護，正在上演一幕迷蹤步，時而閃進竹林，時而快速從山路跳到前面鬼子離開的位置，這樣子即使有機槍射擊也造成不了多大傷亡。

五秒鍾的時間，對于很多人來說，度秒如年，鬼子擔心的機槍沒有再響起來，稍稍放了心。

金大富趴在地上，頭深深的埋進了枯葉裏，按隊長說的，用雙臂支撐起胸部，雙耳裏填着棉花團，張大了嘴巴，在心裏默默倒數?...三、二、一。

拉了火的集束手榴彈沒有讓人失望。

驚天動地的爆炸閃光，帶着沖擊波四下擴散，疊加的爆炸威力遠超想象，彈片向四面八方飛射，正在展現優秀戰術動作的十多個鬼子無一幸免。

竹林裏竹葉漫天飛舞，被沖擊波帶着的彈片，擊碎了竹幹，竹林外靠近山路的竹子開始折斷彎曲，竹葉上沾滿粘綢的液體。

發出慘叫的卻是後邊的鬼子擲彈筒手跟僞軍，二十多米的距離，彈片從地面絕大部分是射不到他們身上，但沖擊波把他們全部掀翻，身體砸在亂石上痛苦的叫喚。

夾在手榴彈中的子彈并沒發揮更大的作用，大部分在爆炸中被擊發，沒有目标到處打着旋高速轉動着四下亂飛。

金大富趴在竹林裏，雖然有密集的竹林擋住了沖擊波，還是像被一陣狂風刮過，枯葉劃破了祼露的臉及手背。

金大富擡起了頭，搖了搖，耳朵嗡嗡嗡的響，頭暈腦脹，一陣惡心，晚上吃的幹糧全吐了出來。

後面的鬼子僞軍懵了，漫無目的坐在地上，目光煥散，滿臉的茫然，大部分趴地上的僞軍被震成了内傷，伴着惡心，嘔吐。

竹林頂上開始滴哒滴哒往下面掉着不明軟體。

最先恢複過來的金大富，鑽出竹林，借着被爆炸引燃的竹葉向南搜索，提着機頭大張的快慢機，對後面的鬼子僞軍進行戰場清理。

更後面聽到爆炸聲的鬼子僞軍火把已經遙遙在望，正在急速向前面趕路。

金大富将正在地上抽搐的擲彈筒兵壓在身下的擲彈筒，副射手背的榴彈背包摘了下來，挂在肩上。

将最後一個集束手榴彈拉繩綁定在一棵竹子上，在繩子上面蓋了些竹葉。

然後冒着竹林上不斷滴落的液體向北撒腿就跑，一邊走一邊大吼：“别開槍，我是金大富。”

黑夜裏沒有方向，前邊有人聽到聲音，點上了一隻煙，金大富對着那個亮點拼了命的奔跑，很快就到戰士們埋伏的地方，兩個戰士靜靜的躺在那裏，鬼子的那一輪機槍掃射，兩個戰士永遠留在了這片竹林裏，這塊土地就成了他們的戰場。

金大富渾身血腥氣，沒有停留，繼續向北跟上了李遠，兩個戰士正在把犧牲的戰士遺體擡到竹林深處，也沒有掩埋。

前邊有尖兵戰士來報，先頭部隊已經西行，小凰山來支援的隊伍也已經彙合了在一起。

鬼子已經在一天一夜裏損失了大半個小隊，加上一個僞軍排的兵力，鬼子中隊長也是無力看着滿地血肉的戰場，一陣心悸，從上海到長興，打了無數的仗，沒見過鬼子這麽慘烈而中國軍人沒有什麽傷亡的場面，更爲可怕的是，對面卻隻是遊擊隊而不是正規軍。

地上的僞軍大部分是被人用槍近距離打死的，原因很簡單，很多槍都是擊中頭部并且是一槍兩眼。

幾個僞軍正在集中收集鬼子僞軍的屍體，天上還不時掉下一塊塊的血肉，膽顫心驚的僞軍用口袋在裝着地上的殘肢斷辟臂，心裏悶，不斷的嘔吐。

正在地上清理戰場的僞軍發現了一截繩子，膽小的僞軍沒敢亂動，出發前就被告知路上有繩子一定要小心遊擊隊布置的詭雷。

讓另外一個爲軍打着火把，發現繩子的僞軍小心翼翼的将地上繩子上的枯枝敗葉慢慢拔開，順着繩子終于發現了埋在地裏的一捆手榴彈，連忙報告了鬼子軍曹，鬼子軍曹叫來了隊伍中的鬼子工兵，經過探測，工兵沒費多少功夫起出了那捆在一起露出拉火繩的手榴彈。

鬼子中隊看着這捆還夾着子彈的手榴彈，心裏一陣後怕。

是否追擊，他心裏動搖了。

命令通訊兵去向少佐報告，站立在前面升起的火堆旁，久久的沉思，沒有下達繼續追擊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