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遠跟沈飛對視着,就像兩個商人一樣正在談判。
沈飛根本沒有想到李遠會主動找上門來,并直接了當的提出了陳楚生的名字,軍統地方負責人是政府的最高機密,下意識的就要去摸腰間的手槍,手放在槍套上才發現對面的角色好象不大好惹,讪讪的又把手放了下來。
沈飛譏笑道:“你的意思你抓到了鬼子,有俘虜?”
在他的想法中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印象中紅色遊擊隊裝備差,戰鬥力弱,能抓到鬼子,真的是見了鬼了。
李遠還是那樣的平靜:“不相信,下去看看?”
上山的路不大好走,下去同樣不大好走,沈飛跟着李遠兩人各帶着一兵,打着火把,沿着小溪到了山路邊上。
雄雄的火堆還在燃燒,被解除了武裝的僞軍站成一排,一個戰士正在看僞軍站的是不是整齊,僞軍心道,我到鬼子那兒都沒現在站的标準,還在挑三揀四?這黑燈瞎火的不是找茬嘛。
放在地面的擔架上傷員還在呻吟,聲音從鼻腔中發出來的,有些凄厲,傷員口中塞有破布、繃帶。
地上還有一個被五花大綁的鬼子,正在那不停的掙紮,臉上露出恐懼的神色,見到又來了四個人,反而安靜了下來。
僞軍領頭的班長正在向陳勇交代,鬼子在北邊向山上的遊擊隊的進攻并不順利,那地方就是一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地形,鬼子小隊長比較愛惜部下的生命,在天黑後就停止了進攻,說要在晚上從其他的方翻山去抄遊擊隊的後路...
地上被綁的鬼子雖然被堵住了嘴,還是能發出些聲音,從聲音能聽得出這些人應該是真的是鬼子,沈飛心道:這些破遊擊隊太陰險了,打不了鬼子,竟然打上了鬼子傷員的主意,竟然還成功了。
沈飛有些始料未及,心頭劇震,還真小看了這幫遊擊隊,真的抓住了鬼子,隻能說這些家夥的運氣太好了。
心中開始盤算,六個傷兵加上一個完整的鬼子能給自己帶來多大的好處,這個其實也好計算,就一個鬼子俘虜都可以讓自己官升一級,而這些俘虜對紅色遊擊隊好象用處不大,可以狠狠的殺殺價。
七個俘虜,能有多大的作用倒不好評估,反正以前沒哪個軍統的一個行動副處長立過這麽大的功,沈飛也是經過了不少的大風大浪,還是被這天下掉下的餡餅給砸了的七暈八素,有點摸不着北。
強行平息了心情,待呼吸稍緩和了些,對李遠伸出手:“李營長,這買賣,成交。你開個價!”他是聽陳勇喊李遠叫營長的,也終于是知道了這紅色遊擊隊就是瞎咋呼,二十多個人就可以當營長,好處面前也沒有再計較李遠這個紅色遊擊隊營長的身份。
李遠沒有猶豫:“一個連的裝備,一百五十支步槍,六支手槍,三門迫擊炮,九挺機槍,子彈兩萬發,手榴彈一千二。”
開價不高,政府給這邊撥的槍支彈藥多的是,現在還沒發完,主要是沒地方武裝來領,本着做生意,漫天要價,坐地還錢的原則:“我的娘呢,你說啥,你爲什麽不去搶?”
李遠戲谑的看着沈飛:“我也想去搶,前面的鬼子就有這些東西,要不我找他們去要?”
沈飛:“不行,一個排的裝備,你們隻有這麽多的人,現在蘇浙晥遊擊隊歸第三戰區,顧祝同長官的确是安排了薛總指揮天目山發放槍支彈藥,但都是按人頭來的你們二十多人要那麽槍幹什麽?”
李遠道:“我們在郎溪遊擊隊有這麽多的人,随時可以帶人過去領。”
沈飛心頭一震:郎溪?去年國軍還在對郎溪遊擊隊進行清剿,現在還發槍給你們,想的美!
嘴上卻是不松口:“就一個排,再多我也作不了主。”
李遠還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你現在作不了主,你這功勞一報上去,你就可以作主。”
這營長是個老油條。沈飛覺得不對勁,這小子對我們的内部情況好象知道不少:“不行,我辦不到的事我不會給你承諾,就一個排,你不幹咱們就一拍兩散。”
李遠聲音沒有任何的波動:“也成,我不願意降價,那我們就算談崩了,武器我們可能自己去天目山領。”轉過頭使了個眼色:“陳排長,把那些鬼子給我解決了。”
陳勇沒有猶豫,抽出腿上的刺刀,憑空挽了個刀花,捅進了那個還在掙紮,執行押送任務的鬼子心髒,然後抽出刺刀,空氣中濺起一陣紅色的霧氣,帶着絲絲腥味。
這被綁着的鬼子死不瞑目,明明自己已經是俘虜,這些遊擊隊竟然殺俘,腦裏想起了家鄉的...帶着不甘的意識在黑暗裏消失。
沈飛見這遊擊隊李營長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一言不合就動手,這是說殺人就殺,愣了一下,看到那個殺神在走向下一個傷員,連忙制止:“有話好說,先别忙動手,有話好好商量就不行了?搞那麽血腥幹什麽啊,李營長快讓你手下住手!”這一個鬼子就是一個功勞啊,自己用不完,手下那幫家夥不是正好可以...
沈飛忙道:“行行行,我先答應你,這事就這樣定了,如果我确實做不到,你不要怪我,我盡我的能力一定把這批武器弄到。”哪有賣東西的砸自己貨的,這遊擊隊腦子有問題。
李遠:“我相信你能做到,現在這些僞軍和鬼子就是你的了,友情提示一下,如果你去了郎溪,可以去找你們的縣政府,如果我沒猜錯,現在的縣政府應該已經又被國軍‘光複’了。”
說話聲中帶着苦澀,鬼子殺人無數,燒老百姓房屋,大肆破壞當地的米糧行的生産設備,國軍卻隻能在鬼子自己撤離後去收拾殘局,隻有老百姓生靈塗碳。
沈飛有些急眼:“你的意思我自己把這些人送去郎溪?這難度太大,既然是交易,交易的地點得我來定,你要負責把鬼子傷員送到郎溪。”
李遠:“那不行,我們要把前面的這撥鬼子扒層皮,沒時間,你也看到了,我們人手本來就不足。這兒到郎溪不遠,一天多的行程,你們看好這撥僞軍就成了。”
言下之意,就是還是讓僞軍擡鬼子傷兵,你們隻要把僞軍看好了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