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連續走了幾天的路的人,終于有了休息的時間,時間卻過得飛快。
情況有點讓人沒法相信,在這條根本沒幾個人的山路上,沒有過多久,在路上值哨的陳勇竟然又逮了個僞軍回來,如果是漢奸特務一類,處理起來倒也簡單,用刑後就可以了結,一幹二淨圖個清淨。
按李遠最初的想法,這僞軍跟着鬼子作惡,自然是罪不可赦。
這會沒多會功夫,就抓了兩個僞軍,投降了鬼子的可都是漢奸,全部應該處死,李遠自從加入到遊擊後,以前打仗的熱血變得更成熟,打仗不僅僅是消滅敵人,現在重點是建設根據地,全靠打打殺殺是不成的。
自己也打過幾次僞軍,僞軍的戰鬥力差的不像樣子,這也是這次李遠沒下殺手的原因,要殺掉這些僞軍簡單,鬼子肯定會再去招攬,如果能在僞軍中安幾顆釘子,那情況就不大一樣了。
雖然這些僞軍都是些慫包,跟着鬼子出來蕩,卻反過來拉低了鬼子的戰鬥力。
其實這是李遠想當然了,這些僞軍戰鬥力差的主要原因是,鬼子組建僞軍也存在兵源問題,如果用的是國軍的俘虜充當僞軍,那就沒那樣簡單,甚至于那些土匪出身的僞軍,打起仗來有時候也是奮不顧身,甚至以欺壓同胞爲樂。
每個人的經曆不同,對一些事情的看法也是不同的,組織上對僞軍的俘虜也定得有原則:繳槍不殺,當然罪大惡極的不在此列。
李遠的作法沒什麽可挑剔的,但是在國軍遊擊隊沈飛的眼中,那看法卻不同。
沈飛從内心裏是看不起這些紅色的遊擊隊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也不好站出來挑刺,這些紅色遊擊隊殺個人都不敢,那戰鬥力肯定不咋的。
卻又對李遠随便的往那兒一站,又像個殺神似的,這種矛盾的感覺心裏非常的不自然。
又有些好奇,想弄清楚這遊擊隊跟國軍遊擊隊有什麽不一樣,以前也聽說過紅色遊擊隊能打硬仗,被國軍追着到處跑,難得有機會,在這裝聾作啞就是想看看這些人是如何行事。
此刻,李遠正坐在地上,手中提了一把刺刀,正在削竹筒,這是在準備等會兒做飯用的,原本計劃是吃稀的,可一路上國軍爲了逃跑連幹糧袋都是丢了,一路上撿了不少,也用不着節約,該怎麽吃就怎麽吃,晚上又是竹筒飯。
看着那個被綁過來的僞軍,眼裏沒帶一絲的感情,淺淺的帶着譏笑:“我就弄不明白,你也應該聽說了鬼子在長興幹了那麽的傷天害理的事,你還敢認賊作父,放着好好的路不走,你要去參加僞軍?”
那僞軍哭喪着臉回答:“回長官的話,天地良心啊,我也不想參加僞軍啊,可是我們那不是聽說國軍收複了長興,哪知道沒幾天又被告鬼子給占領了,我一家人跑不了,被鬼子全給抓了,饒了我吧,一家老小都還指望我哩,我沒作壞事啊...”
李遠一頭黑線:咋這些僞軍都這副德性,一個一個全是慫包,被抓了就是叫饒命,你要是叫鬼子給抓了,會饒你?
叫了個一直跟在邊上的兵,跟他耳語了幾句,讓記下這家夥的名字,住址,直接拖走跟早前抓的那僞軍放一塊看押,如果心甘情願作遊擊隊的内應,這次就放過他們。
李遠現在有了更深層次的考慮,現在這邊大部分的地方武裝都是打的國軍的旗号,組織上在這邊開展工作困難重重,要收服這些地方武裝難度非常大,組織上在這邊一沒多富餘的槍,二又沒錢,就算郎溪遊擊隊繳獲了土匪大量的錢财,但要真用在與鬼子的鬥争中還是杯水車薪。
當然有肯定比沒有要強得多。
李遠開始想辦法,看怎樣才能讓這些僞軍中,有家有口的人爲組織上所用,并且讓他們在僞軍中再去發展其他的僞軍,這樣也是壯大自己力量的一種手段。
李遠的這個思路實際上是正确的,組織上的要求就是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
另一邊,沈飛正坐在兩個背包拼成的“桌子”邊,仔細的在核對地圖,目的是要找一條回到廣德的最安全的行軍線路,旁邊是那兩個報社的記者與編輯,打心眼瞧不起在另一邊跟僞軍“打交道”的紅色遊擊隊,卻對這從來沒見過的紅色遊擊隊報着極強的好奇心,隻是這沈隊長沒有發話,也不敢去找戰士們采個訪談個天。
天已經黑了下來,北邊的槍聲還在繼續,鬼子僞軍沒有回來,說明戰鬥應該沒有結束,那邊的戰鬥情況從兩報信的僞軍口中基本也了解清楚了。
雙方就在那個地形險峻的地方僵持住了,鬼子雖然有炮,但這山區竹林太密,迫擊炮也隻能是個擺設,根本就沒辦法用。
不出意思料的話,遊擊隊晚上應該會脫離跑路,到時候就看那拔鬼子是繼續追擊還是直接撤回來,如果撤回來經過這裏,李遠就可以帶着人往北走,到太華轉向東,回小凰山獨立連駐地。
沈飛帶的國軍遊擊隊就十來個人,按理說現在路上比較安全,可以自行向南走,到前邊的第二個大的岔路口轉向西,就可以回廣德,但不知道那個沈飛打的什麽主意,一直賴在這兒沒有走。
李遠以前是這國序列,這雙方攪和在一起,感覺也沒什麽不對的事,可遊擊隊戰士卻隐隐覺得不對頭,這些個國軍的反動派一定是想了解我們的兵力部署!戰士們都是很警覺,沒有人談底論遊擊隊内部的事情。
天黑的時候陳勇換哨回來,正在跟李遠東拉西扯。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這會又說到迫擊炮上,兩人出了個主意,這會兒閑着也是閑着,不如把那迫擊炮拿來試試手感。
兩人找了個那些國軍遊擊隊看不到的地方,把背迫擊炮的幾個戰士全集中在了一起,李遠跟陳勇對迫擊炮也并不熟練,以前的部隊上都有,隻是兵種不同,也沒在上面用心思,陳勇連炮都沒打過,而李遠好歹在軍校的時候專門學過,打過德式各種火炮,隻不過都打的教練彈。
兩個半罐子開始折騰,給幾個兵講迫擊炮的理論及操作,槍法好是靠子彈喂出來的,這打炮也是一樣,如果連一發炮彈沒打過的人,能把炮彈打出去就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