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披風俠的離開，王天沒有任何挽留。
不行就是不行，打擊罪犯不是請客吃飯，光有勇氣是不夠的。
什麽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你的能力隻有這些，就像一個人能吃三碗飯，你非得讓他吃三十碗，不被撐死才怪。
沃特公司已經決定，啓用一批秘密超能力者充當反派，來給超級英雄們樹立對手。
正邪對抗，未來會越來越亂，超能力者的死亡事件将時有發生，類似披風俠這樣的垃圾英雄，參與進來就跟送死一樣。
“備車，去布努諾家族。”
王天看向幻影：“你也一起去，多學學，多看看，不要把目光局限于市井之中。”
幻影是草根英雄，她的能力很弱，之前一直在費城中對抗小混混，機車黨，或者賣藍冰的小商販。
那些人無法代表黑暗，最多是黑暗下的一抹灰影。
半小時後。
“先生，布努諾家族到了。”
布努諾家族位于費城郊區，他們在這裏有屬于自己的莊園。
從1880年，布努諾家族建立開始，至今已經有百多年的曆史了。
一開始，布努諾家族隻是三流家族，上不了台面的小角色。
依托着1920年的禁酒法令，布努諾家族快速崛起，最終在四十年代成爲二流家族。
七十年代，中情局開始大力打壓五大家族，并削弱他們對其他城市的控制力。
布努諾家族二次崛起，并火速控制費城，成爲僅次于五大家族的一流家族。
時至今日，布努諾家族在費城，甚至整個東海岸都有一定的影響力。
他們隐于幕後，操控着更多的小家族爲自己服務，素有流水的費城市長，鐵打的布努諾家族之稱。
“好地方啊，門前種樹，庭内栽花，院内溪水穿牆而過，不知道的還以爲來了書香門第之家。”
王天穿着中山裝，戴着墨鏡，對前來迎接的布努諾家族軍師說道。
“您要是喜歡，就常來住住，布努諾家族的大門永遠爲您開啓。”軍師在一旁說着恭敬語。
王天笑而不言。
布努諾家族想和他拉關系，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行的。
沒有真金白銀，就是把黑的說成白的，王天也不會多一句嘴。
“裏面請，家主正在花園等您。”
在軍師的帶領下，王天在花園内看到了布努諾家族的現任首領，一名七十多歲的老教父，史密斯·布努諾。
以手套黨的曆史來說，很少有人能安享晚年。
大多數教父們，都死在監獄和子彈之下，老布努諾七十多歲了，還能坐鎮家族操控一切，這在手套黨内部非常罕見。
“念王閣下，本來我是準備去門口迎接您的，隻是這人老了，腿腳不得力，開春的時候在床上癱瘓了幾個月，一直沒好利落。”
老布努諾坐在輪椅上，一臉歉意的說道：“您不會怪我吧？”
“我對形式主義深通惡絕，相比你去迎接我，我更在意布努諾家族能爲我帶來的利益。”
“再者，您是老前輩了，我上門拜訪也是應該的。”
王天坐在老布努諾面前，一邊欣賞着布努諾家族的花園，一邊漫不經心的問道：“不是說請我喝茶嗎？我有些迫不及待了。”
“去準備一下。”
老布努諾對着軍師吩咐道。
軍師點頭告退，很快請來了茶師端上了茶點，最後又靜悄悄的退了出去。
“好茶，上等的碧螺春，在唐國内都很難得，大洋彼岸就更罕見了。”
王天喝了口茶，稱贊道：“有心了。”
“布努諾家族畏懼權利，更敬畏擁有權利的人。”
“您前途遠大，費城隻會是您的起點，不會是終點。”
“我代表布努諾家族，爲您送上崇高的敬意，希望您能給我們一個機會。”
老布努諾緩緩說道。
“費城這兩年，突發事件越來越多，治安問題越來越嚴重。”
“我這次過來，擔任費城的守護者，就是爲了整治風氣。”
“布努諾家族，是老牌的費城底下守護者，樹大根深，但是最近幾年，你們家族内部人員凋零，對城市的掌控力越來越弱，再加上您的身體并不好，說是内憂外患叢生也不爲過。”
“在這種情況下，你憑什麽認爲我會選你，而不是别的什麽人。”
王天自從接到可能調任費城，鎮守一方的消息後，就深入的調查過費城民間勢力。
表面上，布努諾家族依然是費城王者，實力最強的手套黨家族。
暗地裏，新生的其他家族正在崛起，一次又一次的沖擊着布努諾家族的地位，恨不得取而代之。
布努諾家族疲于應付，對費城的管控能力也在下降，這也是費城這些年治安下降的原因所在。
所以在王天看來，他可以支持布努諾家族，也可以扶持其他小家族成爲新的王者，不一定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我老了，新生代又未能成長起來，家族處于風雨飄搖之中，很多人都在等着我的死訊。”
“我相信隻要我死了，不管是那些尊敬我們，還是敵對我們的家族，都會撲上來咬一口。”
“所以，布努諾家族爲了重返榮光，會不留餘力的支持您。”
“我們的支持力度是前所未有的，曾經我們賭上一切，開辦了自己的私酒作坊，從而邁出制霸費城的第一步。”
“現如今，我們會再次賭上一切，隻要是您的命令，不管是正确的，還是錯誤的，布努諾家族都會堅決執行。”
老布努諾面色平靜，語氣堅決：“哪怕會損害一些家族利益，我們也不會退縮，這是其他家族所不能給予的。”
費城很大，人口将近八百萬，由十幾個家族一起把控。
相比布努諾家族的衰敗，其他家族都蒸蒸日上，他們可能會礙于王天的實力，不得不對他屈服。
但是無法像布努諾家族一樣，可以不惜一切代價，因爲他們有的選，布努諾家族已經沒得選了。
“未來太遠了，就眼下來說，布努諾家族會怎麽回報我？”王天不喜歡聊未來，沒準明天老布努諾就死了，聊的再多也沒用。
“明面上，布努諾家族會拿出2800萬美金，用來成立維護正義的專項基金。”
“私下裏，布努諾家族還會拿出一億美金，而且是每年一億美金，用來感謝您對布努諾家族的援助。”
“此外，要人給人，要情報給情報，隻要是布努諾家族有的，您可以随便調動，我不會說半個不字。”
老布努諾态度堅決，這是一次豪賭。
賭赢了，布努諾家族不但會重返費城王者寶座，還能借助王天的影響力，将勢力範圍擴散到整個賓夕法尼亞州。
不，整個東海岸，布努諾家族都将說一不二，與五大家族平起平坐。
“不許碰藍冰，不許碰未成年人，明天把布努諾家族的敵對名單給我，一周後，開始大清洗計劃。”
王天放下茶杯，臨走前又補充道：“下次見面，我要見到你的繼承人，你這幅樣子，讓我心裏沒底。”
老布努諾的狀态并不好，誰知道他能活多久。
他可不希望事業剛有起色，布努諾家族内部就陷入内亂了。
車上
“是不是覺得不可思議？”
返回的路上，王天對着幻影問道。
幻影不說話，點頭表示确實有點。
費城中誰不知道，布努諾家族是黑手套家族，控制着費城幾十年時間。
在普通人眼中，他們就是惡的代名詞，王天這位代表着正義的超級英雄，卻當着她的面和布努諾的家主談判，準備讓布努諾家族繼續控制費城。
怎麽會這樣？
王天不該代表正義，消滅邪惡的布努諾家族嗎？
正義與邪惡合作，正義還是正義嗎？
“對街頭上那些打架，搶劫，偷竊的人，我們可以說他們是有罪的。”
“但是布努諾家族這樣的超級灰色家族，對他們的定性就不能用街頭那一套了。”
“黑色是永遠不會缺少的顔色，布努諾家族能幫我們穩定費城，隻要他們抵制藍冰，拒絕讓未成年人賣銀，我們就可以容下他們。”
“這些百年家族，有一套自己的處世之道。”
“與他們相比，新生的家族作風更彪悍，底線更低，也更難被控制。”
“我們無法杜絕黑暗，隻能兩害取其輕，讓更白一點的家族控制費城的黑色領域。”
王天語重心長的說道：“你還小，你眼中的社會色調淺淡，實際上這從不是一個非黑即白的世界，你認爲的白不是真的白，你認爲的黑不見得是真的黑，人是不能用黑白來簡單區分的，我們每個人的顔色都很複雜，由多種染料組成，就像畫畫一樣。”
幻影若有所思，她也不是一塵不染的聖母，知道王天說的沒有錯。
隻是一時間難以接受，因爲沃特公司将超級英雄們宣傳的太好了，他們正義，偉大，光榮，猶如太陽一般。
此刻褪去外表，幻影發現他們也是人，而人，是代表不了正義的。
彼之英雄，吾之仇寇。
這是個角度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