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裏面帶有濃濃的侮辱性質,也直接颠婆了栾休戰的真正身份!
若是正常人,聽了這句話,都會因此而發怒,可是,偏偏這個栾休戰的心理素質極好,或者說,他的臉皮極厚,對此壓根沒有半點反應!
這個家夥反而嘲諷地冷冷一笑:“很好,我想,你在時隔這麽多年之後,終于變得聰明了一些。”
這句話無疑就相當于變相地承認了,在這栾休戰的背後,是有着其他主使者的!
當年,就是在故意設計陷害嶽修!
“你們可真是死到臨頭而不自知,明明可以苟活下去,卻偏偏要主動送上門來找死。”嶽修冷笑了兩聲:“其實,我本來在國外呆了那麽多年,如果不是遇到了一個很有趣的年輕人,我都已經不打算回來了,然而,現在,既然我回來了,而且還遇到了你,所以,以往的恩怨,我們就來找個一筆勾銷的辦法吧。”
找個一筆勾銷的辦法!
很簡單,毫無疑問,這個辦法就是——你死我活!
嶽修顯然已經下定了決心!他眼睛裏面的殺氣也已經随之而升騰了起來!
嗯,既然這次撞見了,那麽就不如徹底了結!不僅要殺了狗,還要弄死狗的主人才行!
“我的背後是誰,你不想知道嗎?”栾休戰嘲諷地冷冷一笑:“你難道就不擔心,你會惹到你惹不起的人嗎?”
“咱們之間的事情都發展到這麽一步了,再說這樣的話,就顯得太幼稚了些。”嶽修搖了搖頭:“說實話,我不認爲現在還能有我惹不起的人,隻是我想不想惹而已。”
沒有我惹不起的人!
嶽修的這句話真是霸氣無邊!就連那些對他充滿了畏懼的嶽家人,聽了這話,都感覺到非常的提氣!
看來,他們的這位“祖宗”,真的是不可小觑的!
如果讓這位老祖宗級别的人物回歸家族的話,那麽是不是還能再保得嶽家五十年榮華?
某些心思活絡的嶽家人已經開始這麽想了!
不過,至于最終嶽修願不願意留下來,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至少,他得先突破眼前的這個栾休戰才行!
而且,現在看來,這個栾休戰必然是有備而來的!他這種老狐狸,絕對不可能把自己的腦袋主動送到嶽修的嘴邊的!
“嶽修爺爺,當心他使詐!”這時候,那個四叔張口喊道。
嗯,他到現在也不知道雙方的具體輩分該怎麽稱呼,隻能暫時先這樣喊了。
不過,這一嗓子,卻讓嶽修扭頭看了他一眼。
目光上下掃了掃這四叔,嶽修說道:“還行,你還勉強算是個有家族榮譽感的人,如果明天之後嶽家還能存在的話,你就是嶽家家主。”
聽了這話,四叔的心頭并沒有任何的狂喜,反而很鎮定地說道:“一切聽嶽修爺爺吩咐。”
其實,四叔是有些擔憂的,畢竟,剛剛嶽修所說的前提是——如果過了明天,家族還能存在!
嶽修又看了這四叔一眼,随後搖了搖頭:“選你當家主,也不過是瘸子裏面挑将軍而已。”
這句話确實是有些不留情面,讓那個四叔露出了無奈的苦笑。
“能夠看你在這一把年紀還流露出那麽濃的牽挂,可真是有種不真實感。”栾休戰嘲諷地笑了笑:“當年的你可不是這樣。”
“嗯,當年的我不管不顧,隻顧自己殺痛快了,其實,那樣對于家族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嶽修說道:“無論我再怎麽看不上嶽歐陽,但是,這些年來,多虧他撐着,這個家族才能延續到現在。”
說到這兒,他的眼中顯現出了一抹回憶的目光。
他已經不像之前那麽激烈了,似乎在這些年也反思了自己。
“很多事情,應該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樣,嶽歐陽雖然名義上是這個家族的家主,但是,他其實也沒照顧這家族多少。”栾休戰搖了搖頭:“他和我一樣,都是一條狗而已。”
我們都是主人的一條狗!
這種自我坦承,實在是讓人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聽了這句話,嶽修似乎是有些意外,挑了挑眉毛:“我還真沒見過如此輕賤自己的人呢,栾休戰,你今天可算是讓我開了眼了。”
“那我可真是夠榮幸的呢。”栾休戰淡淡地笑了笑:“所以,你想知道,我到底是誰的狗嗎?”
“其實,我已經猜出來了。”嶽修說道:“你來到我面前,說了那麽多的話,還提到了嶽歐陽,我要是再猜不出來你所指的是誰,那可有些太愚鈍了。”
在回到嶽家之後,這種笑容,可幾乎從沒有在嶽修的臉上出現。
這更多的是一種确定答案之後的釋然,和之前的陰沉與憤怒形成了極爲鮮明的對比,也不知道嶽修在這短短幾分鍾的時間裏面,到底是經過了怎樣的心理情緒轉變。
“哦?願聞其詳。”栾休戰笑了起來。
他似乎對這一切成竹在胸,并不擔心嶽修能戰勝自己,也不擔心對方猜到正确的答案并且将那個名字傳揚出去。
換而言之,在栾休戰看來,嶽修今天必死無疑!也不知道此人如此自信的底氣到底在哪裏!
“我想,他叫……”嶽修淡淡地說道:“歐陽健,對嗎?”
在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嶽修的語氣之中滿是淡然,沒有一丁點的憤怒和不甘。
之前被陷害,被設計,被迫和整個江湖世界爲敵,那時的心情,似乎都已經被時光的風給吹散了。
而周圍的那些人,似乎也意識到了“歐陽健”的這個名字到底意味着什麽!一個個都忍不住的發出了低低的驚呼!
因爲,他們都知道,歐陽家族,正是嶽家的“主家”!
哪有主家陷害從屬家族的道理!
“我很奇怪,在說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你的心情難道不該波動一下嗎?你爲什麽還能如此平靜?”栾休戰又問道。
他确實是很不解。
而且,嶽修此時的平靜,讓栾休戰的心裏面産生了很明顯的不安。
該死的,自己明明已經勝券在握,這個嶽修完全不可能翻出任何的浪花來,可是,此刻這種不安之感究竟又是從何而來!
難道說,這其中還存在着不爲自己所知的變數?
不過,栾休戰此時這反應,似乎也從側面反映出,那個指使他陷害嶽修的人,正是歐陽健!
那些圍觀的嶽家人也都意識到了這一點,不僅一個個有種脊背生寒之感!
“因爲,在我看來,沒有任何必要這樣做。”嶽修說道,“我和過去的自己和解了。”
“和過去的自己和解?”栾休戰冷冷一笑:“我可不認爲你能做到,否則的話,你剛剛可就不會說出‘一筆勾銷’的話來了。”
“所以,你今天來到這裏,也是歐陽健所指使的吧?他就是你的底氣,對嗎?”嶽修嘲諷地笑了笑。
“呵呵,你能猜到就好。”栾休戰的表情之中同樣滿是嘲諷:“嶽修啊嶽修,你還是和當年一樣,無比自大,這種自大隻會讓你栽跟頭的。”
說着,栾休戰從腰間抽出了一把劍。
顯然,這把劍是可以伸縮的,之前就被他别在腰帶的位置。
“還有誰?一起來吧。”嶽修喊了一聲。
嗯,看起來并不是大聲吼,可偏偏中氣十足,震得在場那些嶽家人的耳膜都嗡嗡直響!似乎空氣都随之而引發了震蕩!
“果然,你還是那個嶽修。”這時候,又是一道高瘦的身影走了出來:“時隔那麽多年,我想知道的是,當初歐陽健招攬你而不得的時候,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嶽修淡淡一笑:“因爲,我隻想當人,不想當狗。”
這高瘦男子身穿黑色長衫,看起來頗有清末民初營養不良的風範兒,行走之間,簡直就像是個皮包骨頭的衣服架子,整個人似乎一折就斷。
可是,若是把這個男人當成那種特别好欺負的,那便是大錯特錯了。
他叫宿朋乙,江湖人稱“鬼手寨主”,出招極爲出其不意,鬼神莫測,因此而得名。
據說這個家夥年輕時期是個占山爲王的土匪,後來被某人“收編”了。這宿朋乙和栾休戰一樣,也都是很多年沒有再在世間出現了,估計都是被歐陽健給“豢養”着了。
“你在罵我們是狗?”宿朋乙看着嶽修,聲音冷冷,他的音色之中帶着一股微啞的感覺,聽起來讓人心裏很難受,就像是在用手指刮黑闆一樣。
然而,熟悉宿朋乙的人才會知道,這是一種極爲特殊的聲音功法,如果對手實力不強的話,可以極大的影響他們的心神!
“你旁邊的那位,早就已經認爲他是狗了,看來,你的覺悟比他還要低一些,這樣的話,你的主子可不會喜歡你的。”嶽修搖了搖頭:“你們倆來了,正好,不用我去一個個的找了,現在,我很想問一問,盧太甯來了沒有?”
當時,嶽修在和東林寺大戰的時候,這三個人一直站在東林寺一方的陣營裏,明裏暗裏給東林寺送助攻,嶽修早就把他們的真面目徹底看穿了。
“你能意識到這一點,我覺得還挺好的,至少,這讓我不認爲我們的對手是個蠢貨。”宿朋乙搖了搖頭,那幹瘦如幹屍的臉上竟是出現了一抹遺憾之意:“隻是可惜,盧太甯沒能等到你回來這一天,他殺不了你,也沒法被你殺了。”
“隻要他能死,我不介意他到底是怎麽死的。”嶽修淡淡地說道。
能說出這句話來,看來嶽修是真的看開了不少。
“所以,你們要二打一?”嶽修的目光從宿朋乙和栾休戰的臉上來回掃視了幾眼,淡淡地說道。
“對了,有件事情忘了告訴你了。”栾休戰忽然陰險的一笑,開口說道:“在嶽歐陽死了之後,你嶽家的那幾個老家夥,都是我們給弄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