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奶奶一直都是傲嬌張揚且霸氣的。
輩分極高的她,哪怕蘭斯洛茨在她面前,都得喊一聲姑姑。
所以,羅莎琳德平日裏根本不會把自己的脆弱一面給展現出來,不,其實,換句話說,她根本就不是個脆弱的人。
就連感傷或是怅惘的頻率,都比普通女人低了很多很多。
可是,此刻,羅莎琳德握着她父親傳下來的金色寶刀,手有點顫抖,呼吸的頻率已經明顯不勻了。
她并不是因爲身邊的男人是蘇銳,才會選擇拉着他的手,而是因爲,現在,羅莎琳德迫切地需要一個來自于外界的支撐,似乎,隻有這樣才可以讓她更堅強。
“你的心裏有秘密。”蘇銳說道。
雖然拉着一個頂尖美女的手,不過蘇銳并沒有任何暗爽的意思,更沒有心思去體會對方的纖手所帶來的觸覺。
“是對,但是這些秘密,是和我的家庭有關,不會影響到這次的事情。”羅莎琳德搖了搖頭,随後,她看了蘇銳一眼,面色有點微微的蒼白:“讓你看笑話了。”
這一次,她用的詞是“家庭”,而不是“家族”。
“好,暫時把這些東西抛開吧,以免影響自身安全。”蘇銳說道。
“嗯。”羅莎琳德重重地點了點頭,然後指了指走廊盡頭的一間牢房:“那個房間,就是屬于湯姆林森的,我在六天前才見過他。”
“走吧。”蘇銳一隻手握着四棱軍刺,另外一隻手牽着羅莎琳德,走向了走廊盡頭。
在走廊的兩側,都是“重刑犯”的房間,這些人有在家族裏犯罪的,有的是意圖颠覆家族正統的,罪名還都不太一樣,但凡是能住進這一層監室的,每一個都稱得上是“危險分子”。
在每一個監室的門上,都有着半塊透明小窗,從走廊能夠清楚地看到裏面的情形。
蘇銳一路看過去,每一個監室裏都有人,大部分人的胡子和頭發都挺長的,不知道已經在這裏面呆了多久。
這裏房間的燈光都很充足,而且還是二十四小時都不滅的那種,你永遠都不知道何時日落和何時天亮,長年累月待在這樣不見陽光卻一直有燈光的房間裏,真是莫大的折磨。
羅莎琳德拉着蘇銳的手,走到了走廊的盡頭,當她看到房間裏的情形之時,身體頓時狠狠一顫,眼睛裏面頓時流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其實,盡管羅莎琳德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可當她親眼看到這情形的時候,還是震驚的說不出話來,柔軟的嬌-軀瞬間僵硬了不少!
蘇銳也眯了眯眼睛,無盡的寒意從他的目光之中釋放了出來,說道:“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個妖,可能已經存在很久了。”
對此,蘇銳明顯是早有預料!
這個監室裏一直都有人呆着,越獄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那麽,外面那個湯姆林森究竟是怎麽回事?
這是偷天換日!
“湯姆林森?”羅莎琳德問了一聲,她的聲音此刻明顯有些發顫。
這正是六天前她所見過的那一個!
“你好,羅莎琳德,我們又見面了。”湯姆林森轉過臉來,那大胡子和方臉型,和外面那個湯姆林森好像并沒有太大的差别。
不,區别還是有的!
這個“湯姆林森”,由于長期不見天日的關押,皮膚很白,那是一種不見陽光的病态蒼白,可是,之前和羅莎琳德交手的那個家夥,卻是正常的膚色!
也就是說,交手的那個湯姆林森,至少已經在外界生活很長時間了!
這件事情簡直詭異到了極點!羅莎琳德已經感覺到了強烈的頭皮發麻!
這絕對不是她所願意看到的情形!她甯願這間牢房是空無一人的!
“所以,你的自信是沒錯的,在你的管理之下,這黃金監獄的确沒有發生過越獄事件。”蘇銳眯着眼睛,說道。
“那……那這究竟是怎麽回事?”羅莎琳德還緊緊攥着蘇銳的手,指節都明顯發白了!
蘇銳已經給出了答案,他冷笑着說道:“這偷天換日和瞞天過海,玩得真是夠漂亮的。”
敵人布局的時間越是長久,就說明這場局越是難破。
身在外界尚可以以力破局,可若是身在局中,破局而出的難度就會大大提高了!而此刻的羅莎琳德,無疑已經深深地陷進來了!
牢房裏面的湯姆林森一笑,他說道:“你們終于發現了?”
這笑容之中有着清晰的嘲諷。
當然,這笑容不知道是在嘲諷羅莎琳德的遲鈍和大意,還是在自嘲!
羅莎琳德似乎仍舊不願相信眼前的事實:“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說,湯姆林森是雙胞胎?”
蘇銳眯了眯眼睛:“不是雙胞胎,隻有一個人而已。”
随後,他走到房門前,把半截玻璃打開,說道:“現在,可以把你的胡子給刮掉了麽?”
這半截玻璃放下之後,房門上還是有着精鋼栅欄的,用料很厚實,裏面的人短時間内是突破不出來的。
“可以,我想,也是時候刮掉我的胡子了。”這個“湯姆林森”說道,“但是,我沒有刮胡刀。”
蘇銳直接從褲腳上掏出了一支匕首,扔了進去。
他并不擔心這個家夥會用匕首進行反擊,更何況,蘇銳現在身上的武器還多着呢。
于是,這個湯姆林森用蘇銳的匕首,開始給自己刮胡子了。
在做這個動作的時候,他的眼底帶着一抹隐藏極深的期待,似乎這是他盼望已久的事情。
但是,這一抹期待的表層,也覆蓋着一層濃郁的灰敗。
畢竟,這個人在這裏以他人的身份生活了這麽些年,自己的人生也已經完全毀掉了。
羅莎琳德心中的猜測終于開始接近事實的真相了,她顫顫地說道:“難道說,這個牢房裏的湯姆林森……是假的?”
“對啊。”蘇銳嘲諷的冷笑了兩聲:“或許曾經是真的,但是現在……是冒充的。”
這幾乎是肯定的。
而此時,那個“湯姆林森”,已經把自己的胡子刮掉了一大半了。
他用的力氣有點重,蘇銳的匕首也比較鋒利,使得他下巴處的皮膚被劃破了好幾處,鮮血都滲了出來,可是,這個男人似乎根本感覺不到疼痛,一邊刮着,一邊流露出快意的神色。
似乎,他即将要面對久違的自由了!
等到胡子全部刮掉之後,這個“湯姆林森”已經變成了另外一番模樣!
他的臉其實并沒有那麽寬!隐藏在大胡子裏的下巴甚至還有點尖!
這确實很讓人震撼!
“你不是湯姆林森,你到底是誰?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羅莎琳德的眉頭狠狠皺了起來,一股涼意從她的後腰升起,很快便遍布全身!
“我并不是亞特蘭蒂斯的人,也根本沒有黃金血統,确切的說,我曾經是這裏的廚師,但那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這個男人笑了笑,這笑容有股陰沉的味道:“你可以叫我薩洛揚,當然,這個名字也已經好幾年沒有被人提起來了。”
蘇銳看了看身邊的女人,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這不是你的責任,在你上任之前,這一場偷天換日的行爲就已經完成了。”
“在我上任之前?”羅莎琳德的頭皮發麻:“也就是說,我這幾年所見到的湯姆林森,一直都是假的?”
蘇銳對着這個自稱是薩洛揚的男人揚了揚下巴,說道:“至于事情是不是這樣,我想,他應該馬上就能給你答案了。”
“我是在幾年前來到這裏的?确切的日子,我已經忘了。”這個薩洛揚說道:“那應該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這裏沒有日曆,沒有時鍾,看不到太陽,隻有永遠不滅的日光燈, 我根本不知道外面已經是何年何月了。”
不得不說,黃金監獄對于重刑犯的管理還是挺嚴苛的,雖然看似吃喝不愁,可是和外界已經徹底隔絕,連時間和四季都不知道,這樣的日子,真的會讓人發瘋的。
而此刻,這個薩洛揚的精神狀态,明顯就已經開始有些不正常了。
蘇銳對羅莎琳德說道:“所以,這根本不是你的問題,而是你前一任的問題,你不要再自責了,振作一些吧。”
“我前任的問題?”聽了蘇銳的話,羅莎琳德的美眸之中頓時釋放出濃烈的精芒!
“沒錯,就是你前任的問題,這偷梁換柱,八成就是他操作的。”蘇銳的聲音清冷無比。
羅莎琳德立刻想到了魯伯特!
在家族高層會議上,凱斯帝林已經檢查過了各個大佬的身體狀況,魯伯特當時因爲身上沒有槍傷而解除了懷疑,可是,現在看來,他可能也是對方布局之中的重要一環!
“凱斯帝林已經得知了消息,我在下飛機之前,就把推斷告訴了他,但是,如果我沒估計錯的話,他現在可能已經被困住了。”蘇銳說道。
羅莎琳德的眼神一凜:“所以,我們現在必須要立刻離開這裏!”
說完,她也不管那個假冒的湯姆林森是個什麽來路了,拉着蘇銳,迅速朝着走廊上方跑去!
畢竟,魯伯特既然能對一個湯姆林森進行偷梁換柱,那麽,誰也不知道這裏的其他重刑犯究竟有沒有問題!說不定他們之中的很大一部分都已經被替換出去了!
這簡直細思極恐!
然而,蘇銳并沒有多麽着急離開,他說道:“我們可能已經出不去了,從我們進入這黃金監獄的時候起,就已經被盯上了。”
果然,随着蘇銳的話音落下,上面接連響起了鐵門落地的聲響!
哐!哐!哐!
那厚重的精鋼大門砸在地上,發出了無比沉悶的震動,就像是死亡的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