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三刻,荊州零陵、長沙、桂陽和武陵四郡城外,同時出現四支全副武裝的董卓軍,旗幟如林,衣甲鮮明,或抗着雲梯,或推着雲台和投石車,殺氣騰騰的奔到四郡城下。而四郡守将各有心事,或揣揣不安,或列陣待敵又不屑一顧,或咬牙切齒而迫不及待的開城迎敵,還有的是準備好了降書降表,自縛等在城樓之上。當土圭上的的石柱影子落到巳時初刻的刻度上時,四郡城下的董卓軍同時發出驚天動地的戰鼓聲,四支軍隊同時鼓噪而進,直指四郡城牆。
巳時初刻,零陵,馬超軍殺至城門下,城上未放一箭,未投一石一木,零陵全體守軍便放下了武器,白旗升上城樓,城門緩緩打開,零陵太守劉度以白巾自縛,率全城官紳出城投降,向馬超軍獻上降書降表、零陵戶籍花名冊與山川地理圖,零陵郡正式落入董卓軍手中,馬超大喜,即将降書快馬送往襄陽,西涼軍的旗幟,在零陵城頭迎封飄揚。
與此同時,長沙,七百名身着環甲,頭戴護目鋼盔的陷陣營戰士,在高順率領下,推着雲台緩緩靠近長沙城牆,而長沙太守韓玄早派管軍校尉楊齡出城,列陣以待,見高順軍至,楊齡舞刀出陣,大罵道:“董賊走狗,安敢犯我邊境!”
高順威嚴莊重的臉上毫無喜怒之色,隻是提刀緩緩出陣,行至場中,高順忽然雙腿一夾馬腹,戰馬揚蹄而起,高順右手緊握大刀略收身後,雙目緊盯揚齡,待沖至揚齡馬前,高順大喝一聲,大刀狂劈,帶起一陣疾風,大刀未到,刀風已經将楊齡全身籠罩,楊齡慌忙舉刀招架,兩刀相交,發出一聲巨響,可憐的楊齡被高順大刀震得連退數步,胸中氣血翻湧,一口濁氣就此憋住,而高順絲毫不給他喘息之機,回馬又是一刀,楊齡慌忙再次招架,不料高順這一刀是虛招,刀到半路忽然變線,斜砍到楊齡腿上,從此楊齡的左腿便永遠離開了他的身體,楊齡慘叫一聲,帶傷逃回本陣,後面韓玄見了大驚,忙指揮士卒掩殺,企圖以人數優勢搶占上風,而七百名陷陣營戰士齊聲大喊,一起殺上前來。
頃刻之間,長沙城前的曠野上殺聲震天,十倍于陷陣營的長沙軍将陷陣營完全包圍,而陷陣營上下不慌不忙的組成方陣,憑借着當世最優良的裝備與強大的戰鬥力,在敵軍來回沖殺,當者披靡,而陷陣營最可怕的并不是它的裝備和單兵作戰能力,而是陷陣營那可怕的戰鬥紀律,七百人如同一人,每一次揮刀,都是七百柄淬火精煉的利刃整齊揮落,讓無數敵軍喪命刀下,可憐的長沙軍人數雖多,可陷陣營身上穿的都是麻鋼鍛造的環甲,無論刀砍槍刺,都對陷陣營戰士毫無威脅……
高順與長沙軍惡戰時,武陵城前,張繡親自帶着大軍大搖大擺的來到武陵城下,已經氣得雙眼冒火的金旋早帶着全城軍馬出城市,在城下擺開陣勢等待董卓軍,張繡軍迅速組好陣形後,張繡别的話不說——扯開喉嚨就問,“金旋,你老婆那裏鹹不鹹?”
“金旋,你老婆那裏鹹不鹹?”三千董卓軍一起扯開喉嚨大吼,三千人一起問侯金旋那如花似玉的老婆,可見金旋的老婆确實是名美女,或許比貂蟬還要美上幾分——起碼貂蟬沒有這麽多人同時問侯。
“張繡小兒,我誓殺汝!”金旋氣得全身發抖,哇哇大叫着沖出中陣,直撲董卓軍陣前的張繡,而張繡不慌不忙的又問了一句,“金旋,你老婆那裏鹹不鹹?”方才挺槍出陣,二人在戰場上相交,氣紅了眼的金旋連施殺着,招招都是拼命的招式,一時間倒把張繡壓在下風,張繡并不驚慌,隻是小心翼翼的招架金旋狀若瘋虎的沖殺,耐心消耗金旋的銳氣。
戰了有二三十合,張繡抽空對胡車兒發出暗号,胡車兒哇嗚怪叫一聲,張繡軍全軍壓上,胡車兒并不上去協助張繡,而是帶着一軍殺奔武陵城門,武陵郡從事鞏志見勢不妙,忙吩咐士兵關城,無奈胡車兒長着一對飛毛腿,武陵城吊橋剛拉上數尺,胡車兒已經單身沖到橋前,胡車兒大吼一聲,有如晴天霹靂,兩條長腿用力往地上一跺,直接竄上吊橋,再沖到鐵索前,镔鐵大棒全力猛砸,隻一下就砸斷連着鐵索的吊橋一角,再竄到另一如法炮制,六丈多長的吊橋應聲落地,鋪平了董卓軍進城的道路,後面的董卓軍騎兵迅速湧入,搶占了武陵城門。
金旋見董卓軍飛馬搶占了城門,心下大慌,槍法立亂,張繡抓住他的一個破綻,大喝一聲,鋼槍速度陡然加快了數倍,毒蛇般刺入金旋肋下,金旋口吐鮮血,堕馬而死,武陵軍見主帥陣亡,再無鬥志,紛紛放下武器投降,張繡沖到城前時,留守武陵城的鞏志見大勢已去,隻得長歎一聲,挂起白旗跪地投降……
巳時三刻,武陵城落入董卓軍手中。
時間回到巳時初刻,桂陽,趙雲軍擡着重傷的樊娟來到桂陽城下,趙雲親自将一封招降書射上城頭,書中言明,隻要趙夜趙範開城投降,趙雲保證不傷害趙家兄弟的性命,而且以大義爲重的趙雲也明确表示,絕對不與趙夜争奪樊娟,在信中,趙雲給了趙家兄弟半個時辰的考慮時間。
“大哥,開城投降吧。”趙範急叫道:“趙将軍言出必行,仁義之名天下皆知,不要再猶豫了!”
趙夜臉色鐵青,隻是緊盯着城下躺在擔架上的樊娟,咬牙出血都不出聲,這時,趙夜看到樊娟忽然動了動,趙雲急搶上去,握着樊娟的小手在說什麽,而樊娟連看都不看城上的趙夜一眼,隻是顧着和趙雲說話,見此情景,趙夜萬念具灰,又氣滿胸膛,吼道:“不降,開城,我要和趙雲決一死戰。”
桂陽城緊閉的城門隆隆推開,趙夜領着軍隊殺出城外,與趙雲軍各自射住陣腳,趙夜出馬叫道:“趙雲,出來答話。”
趙雲放開樊娟的手,拍馬出陣道:“趙太守,有何指教?”
“趙雲,你是常山人,我和樊姑娘也是常山人。”趙夜咬牙切齒的說道:“我們都是同鄉,本不應該兵戎相見,可你的到來,讓樊姑娘心中隻有你而沒有我,樊姑娘是我的未婚妻,我不得不和你決戰。”
“趙太守誤會了。”趙雲連連擺手道:“趙雲與樊娟姑娘雖是自幼相交,可趙雲厲來隻把她當作妹妹看待,絕無男女之情,實不相瞞,趙雲已經定親,婚期就在明年,趙太守可明白趙雲的意思?”趙雲難得說句假話,他雖将樊娟當作妹妹看待,但在心中,也絕對不是沒有半點感情的。
聽到趙雲的話,趙夜有些心動,可看到樊娟努力支撐坐起,正脈脈含情的看着趙雲,趙夜的心又立即跌落深淵。“趙雲,你聽好了。”趙夜赤紅着眼睛吼道:“我要與你一賭,我們刀槍上見真功,如果你輸了,你就永遠離開樊姑娘,今生今世再不見她的面,再從桂陽撤兵。如果我輸了,我立即率領全城投降,也永遠不見樊姑娘一面!”趙夜知道自己絕對不是趙雲的對手,但出于男性的自尊心,趙夜還是決定與趙雲生死相搏。
趙雲有些猶豫,看看身後整裝待發的西涼鐵騎,再看趙夜手下那幫以老弱士兵爲主,連裝備都不齊全,遇上如狼似虎的西涼鐵騎,他們的下場可想而知。趙雲長歎一聲,放下逆鱗槍,背手道:“趙太守,我不還手,三招之内,如果你能傷到我一根頭發,就算我輸了。”
“将軍,别犯傻。”一名西涼鐵騎佐領急對趙雲叫道:“不要冒險,給我們一柱香時間,我們就能這些敵軍全殺光!”西涼鐵騎紛紛大叫,都勸趙雲不要冒險。
“不要緊,沒命令之前,不許動手。”趙雲淡淡說道,壓下西涼鐵騎的叫陣,趙雲又轉向趙夜說道:“趙太守,你可敢賭?”
趙夜既氣憤趙雲對自己的小視,又大喜過望,心說這是你自找的!大叫一聲,“好,賭就賭!”嘴裏喊話中,趙夜已經拍馬挺槍,直刺趙雲小腹,趙夜的卑鄙舉動,不僅西涼鐵騎大聲叫罵,就連膽戰心驚中的桂陽軍都議論紛紛。
“第一招!”趙雲大喝聲中,虎軀向側一扭,恰好閃過趙夜鋼槍,此刻趙夜已經顧不得什麽面子了,鋼槍不等收回,直接在半空橫掃趙雲腰間,趙雲說過沒,隻要趙夜能碰到他的身體,就算趙雲輸了。好個趙雲,眼見長槍掃到,在電光火石間背心向下一躺,一個馬背躺身,趙夜的鋼槍險險貼着他小腹上空毫發間掃過。
“第二招了。”董卓軍歡聲雷動中,趙雲起身平靜說道:“你還有一個機會。”
趙夜閉目不語,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待喘息稍定,趙夜才睜開眼睛,雙手緊握住鋼槍,死死盯住趙雲心窩,一字一句道:“好,第三招來了!”雙腿猛夾馬腹,戰馬吃疼狂奔,颠簸中趙夜身體出奇的穩定,瞄準趙雲的心窩,以全身力量刺出!
“起!”趙雲大喝一聲,雙腳離镫躍起六尺餘高,竟然跳到半空閃過趙夜的亡命一擊,趙夜收勢力不急,直沖過去後,趙雲才落回照夜獅子馬上。
“好!”這次叫好的不隻是西涼鐵騎,就連桂陽軍中都歡呼一片,無不佩服趙雲的絕世武藝。而趙夜在敵我兩軍爲趙雲的叫好聲中,臉色蒼白得象死人一樣,慢慢自己跌落下馬,跪在地上垂首不語。
這時,桂陽城忽然城門大開,趙範捧着桂陽太守的印信跑出城外,跑到趙雲馬前跪倒,垂淚道:“趙将軍大仁大義,我等願降,隻求趙将軍饒過在下兄長的性命。”
趙雲忙下馬扶起趙範,溫言道:“趙将軍不必驚慌,董太師軍令中第一條就是不許殺俘,趙将軍一家歸降,太師定有重用。”
趙雲話音未落,趙範忽然大喊一聲,“大哥,不要啊!”趙雲急忙回頭,卻見趙夜已經将腰間寶劍架到脖子上……
午時正,桂陽城投降,桂陽太守趙夜自刎身亡……
“快,快關城門!”長沙城上,韓玄瘋狂的大喊,指揮敗軍關上長沙城門,而還在城外與陷陣營苦戰的軍隊,殘忍無情的韓玄就顧不得那麽多了。
從開戰到現在,短短一個時辰之中,陷陣營已經斬首三千以上,可憐的長沙軍人數再多,但裝備和訓練都遠遠不如陷陣營,而且又沒有強力的将領統帥,在武裝到了牙齒的陷陣營面前,也隻有輪爲練兵的結果,但這不是平時的訓練,而是血淋淋的戰鬥。
“不要管那些敗兵了。”高順看看四處逃散的長沙軍,淡淡說道:“去推雲台,攻城。”
四架高達八丈寬三丈的雲台隆隆推來,韓玄急得上竄下跳,“放箭,放箭,快放箭!”督戰官連續砍了幾名混亂的幾名士兵,長沙城樓上終于落下稀稀落落的箭雨,而且越來越密集,但長沙守軍很快就發現,他們的羽箭一碰到陷陣營戰士的身體,就紛紛落地,也有一些箭插在陷陣營戰士身上,可奇怪的是,那些箭頭根本就刺不進陷陣營戰士的身體裏去,隻是橫七豎八的挂在陷陣營戰士的身上,一碰即落。
“爲什麽弓箭對他們沒用?”韓玄急得滿頭大汗,幾乎以爲陷陣營是有神鬼保佑,一名從戰場上僥幸逃會回城中的長沙軍士兵解答了他的疑問,“太守大人,敵人身上全都穿有鋼環穿成的鋼甲,不要說弓箭,我們的刀槍也傷不了他們。”
“那怎麽辦?”再沒有人能回答韓玄的問題了,長沙守軍隻能無比恐怖的看到雲台搭上牆頭,那些殺不死的怪物敵人順着雲台湧上城牆……
“大漢董太師有令,韓玄殘暴不仁,我軍隻斬韓玄,餘者不究!”高順高喊一聲,大步殺上城樓,堵住企圖跳樓逃命的韓玄,鋼刀落下,鮮血飛濺……
漢初平四年十二月二十八,午時三刻,高順斬殺長沙太守韓玄,士氣低落的長沙軍随後投降,荊州四郡的最後一郡,終于落入西涼軍手中,至此,西涼軍基本上完全控制荊州全境。